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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结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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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白?珠从尚膳房取了一些吃食带回去,因她对外示人?都是?待着面纱,旁人?再尊称她一声王姑姑,所以?即便在宫里遇到之?前相熟的,一般人?也分辨不出。

眼下傅昭仪宠爱渐盛,听说是?因为她身边突然冒出了一个王姑姑,那王姑姑不见真容,气质清冷,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相与的,尚膳房的掌事姑姑见了人?都是?掬着笑?,但凡是?傅昭仪和白?珠的,都是?先紧着来的,就算白?珠要的东西没有,那也得想办法让它有。

白?珠几个任务加起来也是?活了近一百年的老妖怪了,其余的也就罢了,只是?吃食上?面一向是?精细,花的心思最多,所以?这尚膳房也是?她常来的地?方。

她是?早先就将今日要用的膳食报给了尚膳房,如今只等准备好了来拿,掌事姑姑亲自将食盒提拎给了她,满脸笑?道:“这是?王姑姑提前要的,有红豆薏仁汤,参汤炖鸡,藕粉羹,姑姑可要开了食盖查看一番?”

西汉比上?一个貂蝉任务中的东汉还要落后几百年,吃食自是?比不得,但虽然简单,却都是?费了心思做的,就这样的饭食,同傅昭仪的位分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了。

白?珠道:“不必了,我是?很信掌事的。”

掌事姑姑闻言,眼睛都笑?眯了,哎哟一声道:“能为王姑姑做事,那是?咱们尚膳房的福分,只盼着姑姑能在昭仪娘娘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尚膳房就感激不尽了。”

“这是?自然。”

掌事姑姑也知道,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王姑姑是?个惜字如金的,所以?并?不怎么在意?她冷淡的态度,反而热情洋溢的亲自将人?送了出去。

尚膳房占地?颇大,掌管着汉宫几千人?口每日的饭食,来往运送食材的板车不断,在膳房当差的宫女太监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临近饭点?,穿过长廊,两旁都是?来来往往的宫人?,有的洗拣蔬菜,有的杀鸡宰鸭,还有的在刷洗大锅和铁铲,分外忙碌。

快要走到门口时,一个小宫女匆匆忙忙的提着一捆白?萝卜,脚下一个打?滑,直接摔到了白?珠旁边。

那萝卜自然也是?摔得破了皮,沾染泥污,有几根当场摔成了两截。

掌事姑姑只是?对白?珠和颜悦色,对待底下的人?,真可谓是?如同女罗刹一般,叉着腰破口大骂起来:“你长着两只眼是?做什?么的,看不见路吗!冲撞了王姑姑,可要仔细了你的皮!”

那小宫女磕着头连连求饶道:“还请姑姑恕罪,翠莺不是?有心的!”

那掌事姑姑心疼的从地?上?捡起萝卜,恨恨道:“有娘生没娘养的小丫头!这些摔坏的萝卜都从你下个月的月钱里头扣!”

翠莺二字入耳,一直敛眉不语的白?珠突然抬起了头,走到那小宫女跟前,抬起了她的脸。

时隔三年,眼前这个瑟瑟跪着的竟然是?那个她刚穿到昭君身上?,为其出头,打?了毛延寿的小宫女翠莺。

白?珠这四个任务中,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多到已经记不大清楚不少人?的名字了,那些人?就如同她任务世界里的过客,过了,也就算了,所以?对于这个小宫女翠莺,白?珠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

只是?没想到在三年后,居然又一次遇见了。

翠莺机敏,即便白?珠戴着面纱,同三年前大有不同,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人?,欣喜道:“王嫱姐姐!”

掌事姑姑见二人?相熟,讪讪笑?道:“王姑姑,你看这...”

白?珠摆手,道:“这个宫女,我要将她带回去,不知姑姑可方便?”

“方便!再方便不过!”

一个做粗使?杂役的下等宫女,有什?么不方便的?

白?珠将翠莺带到了傅昭仪宫中,让人?洗了个热水澡,又拿了套干净的衣裳给她换上?,翠莺立即焕然一新起来。

白?珠替她绞着湿漉漉的头发,先开口问道:“你不是?也永巷,怎么到尚膳房去当差了?”

翠莺道:“去年永巷来了一拨新人?,掌事姑姑说人?太多了,就将我还有一些其他的老人?分派到各处借调当差,说是?借调,实际上?都是?派去做那下等太监才做的活计。”

汉宫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入宫满五年的永巷宫女们,如果还没有得到陛下的宠幸,自身长相也不出众的话,那就意?味着她再也没有了飞上?枝头的指望,只能做个老死宫中的白?发宫女。

但是?新人?还在源源不断的进来,永巷里待不下那么多人?,那些被淘汰的宫女,就只能陆续送往各处当差。

白?珠擦干了头发,默默听她说完。

翠莺仰起头,问道:“哎!可是?我没有想到,那个傅昭仪身边最受宠最神秘的王姑姑,居然是?王嫱姐姐,姐姐你不知道,外头把?你传的可玄乎了,有人?说你长的奇丑无比,但是?聪慧过人?,有人?说你身份特殊,非比寻常,还有人?说你身量高?挑,其实是?个男扮女装的太监,有怪癖,不然怎么会不露面,每次说话也特别少呢?”

白?珠此时已经摘下了面纱,听她说起外头那些荒诞传言,笑?着点?了点?翠莺鼻子,道:“那你觉得,我是?哪一种呢?”

“翠莺私心觉得,姐姐一笑?可倾城,二笑?可倾国,三笑?便可颠倒众生,任凭那些人?怎么猜,都不会知道,姐姐其实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了,才会把?自己?的脸遮起来。”

有了翠莺的陪伴,白?珠的日子变得生趣许多,不少不便假手于人?的其他事也可以?都交给翠莺去做,慢慢的,翠莺也能察觉到,白?珠似乎在筹谋着什?么。

她不止一次问过白?珠,如她这样的长相,为什?么不露面于众,做陛下的妃妾呢,毕竟宫里最好看的傅昭仪,也不及其十分之?一。

这个时候白?珠只会笑?一笑?,语重心长的说,有一些事情,比所谓的享受荣华富贵,来得重要的多。

竟宁元年(前33年),匈奴呼韩邪单于稽侯珊入朝进宫,元帝为其设宴,以?示两国交好。

在宴上?,稽侯珊表示希望求娶汉朝公主为妻,和亲匈奴,结为姻亲。

这可实在是?难倒了元帝,稽侯珊比他还要大上?几岁,他膝下的公主不多,最为年长的颍邑公主早已出嫁,儿子都有七八岁了,剩余两个公主,为傅昭仪所生的平都公主和卫婕妤所生的平阳公主,一个十三岁,一个才十岁。

且不说两个公主年纪尚小,就是?有正当适龄的,要让她们和亲匈奴,元帝也是?千万个不愿意?的。

谁不知道匈奴是?塞外蛮夷,未开化之?地?,听说那里的女人?还要骑马打?仗,杀牛宰羊呢,他的宝贝女儿们一个个身娇体弱的,哪里能吃得这样的苦?

不仅是?元帝,其余的宗室皇亲们都是?一个想法,知道皇帝膝下公主都不在适婚年龄,肯定会把?主意?往他们这里打?,一个个的急忙回家给自己?女儿赶紧定了亲事。

傅昭仪也急的不成样子,呼韩邪单于说要大汉公主为妻,这元帝膝下未出嫁的公主只有两个,而她的女儿平都公主年仅十三岁,历朝历代十三岁成亲的也不是?没有,保不齐元帝没有办法,就让她的女儿和亲了。

在元帝得知那些宗室皇亲都急急忙忙给自己?女儿定亲事,郡主县主王孙贵女们得知要嫁到匈奴那等偏远之?地?,单于还是?个快五十岁的老头子,更?是?无一人?愿意?。

不止是?这些贵女们,就是?汉宫里那些宫女,也是?不愿意?的。

但是?眼看呼韩邪单于诚意?甚佳,他是?第一个前往长安朝见的匈奴单于,如果就这么直接拒绝了他,无疑是?会将关系闹僵,甚至于进一步恶化,兵戎相见。

呼韩邪单于因为入朝,直接就是?住在了汉宫之?中,为了避嫌,元帝将他们安排稍微偏远一些的子都苑内。

这子都苑远是?远了一些,但是?胜在临湖临园,景色格局都设的不错,以?往夏日里,元帝常常会带着嫔妃住在这里,要的就是?一个清静雅致。

此次进汉朝见,呼韩邪单于也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打?从汉宣帝刘询在位之?时,他率领众部归顺了大汉,至今已经有快二十个年头了。

二十年前,他身强力壮,正值壮年,那个时候即便郅支单于率军来犯,他能也披甲拿刀,跨马上?战场,可是?二十年后,他慢慢的开始体弱多病起来,匈奴虽然作战实力强劲,但是?内患不少,南北分裂,之?前五单于相攻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谁也不知道那已经西迁的郅支单于,会不会又突然打?到自己?家门口来。

他已经老了,时日无多,但是?他的儿子,孙子,都还年轻,个个英姿勃发,他也要想着为子孙后代留一条退路。

这些年向汉朝称臣,借助了汉军的力量,南匈奴境内已经慢慢恢复了实力,驱散了不少反叛部落,但是?这个短暂数年的和平,是?他争取来的,一旦他死后,匈奴再陷入战乱之?中,大汉未必会继续帮着他们。

原先他是?匈奴和大汉之?间和平的纽带,现在他已经老了,也要为匈奴重新再寻一个纽带来。

求娶汉女就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按照他们匈奴的收继婚制,即便自己?死了,汉女也会继续嫁给自己?的儿子,这样,他们的和平又能延续数年。

呼韩邪单于举目望天,看着碧澄澄的天空,黄灿灿的砖瓦亭轩楼阁无一不是?精巧别致,再想起自己?匈奴的王宫,心中无限感慨这天壤差别。

他也不是?没想过进攻汉朝,将这美好的一切都据为己?有,可是?匈奴自己?心都不齐,又如何能攻打?这底蕴深厚的大汉呢?

如果自己?的子民有一日能住上?这样的房屋,那恐怕也是?很多年以?后,他再也看不到了吧。

呼韩邪单于这样想着,突然看见红墙绿瓦上?飞进来一只纸鸢,好巧不巧的挂在他的墙头。

他没有见过纸鸢,只知道有个纸作的鸟儿,自己?不知怎的飞了进来。

就在他稀奇之?时,外头传来一个清脆女声,道:“快将这纸鸢帮我拿下来!”

这是?类似于命令的口吻,呼韩邪单于很久没有听到过有人?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了,他一转头,只见一个绝色佳人?,立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缠着丝线的滚轮。

见他没有动作,那佳人?又喊了一声道:“快拿下来!”

呼韩邪单于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将目光从她脸上?挪开,真的按她所说的,跳上?墙头,将纸鸢拿了下来。

他将纸鸢递了过去,和颜悦色道:“这是?你的?”

说实在话,呼韩邪单于长的不丑,要白?珠来说,他和西施任务中的夫差是?一个类型,身形魁阔高?大,长相硬朗,就连脸上?也一样留着一圈胡子。

只不过看上?去要年纪大了一些。

从昭君的记忆中得知,呼韩邪单于是?个没有什?么雄心大志,性?格比较柔和的人?,上?一世昭君之?所以?能这么顺遂的以?汉宫女的身份嫁给呼韩邪单于,享受宁胡阏氏的称呼,也是?呼韩邪单于自己?迷恋于昭君的美貌。

昭君性?子孤傲清冷,不会做那等讨好人?的事情,照理说不是?那种很得男人?青睐的性?格,但偏偏呼韩邪单于对她还很不错,基本上?言听计从,很多时候是?上?赶着凑她这样的脾气。

这也是?昭君至死也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地?方。

昭君不知道,但是?白?珠却很清楚,在探看关于呼韩邪单于的记忆中,大概是?昭君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更?能激发出他的征服欲。

白?珠从他手里接过纸鸢,恨不客气的上?下打?量一番,道:“你不是?中原人?吗?”

在她判断呼韩邪单于的身份时,对方也在暗自猜测眼前这个佳人?的来历。

一身宫装,和之?前调拨过来服侍他们的宫女穿的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些宫女们的畏惧和顺从,而是?像一只露出尖牙利齿的幼狼。

“你是?汉宫的宫女?”

白?珠瞥了他一眼,道:“是?,你就是?这两天入宫的匈奴人?吧。”

虽然呼韩邪单于并?不清楚这样绝色的宫女为什?么会没有被元帝收入妃妾,但他却甚是?喜欢白?珠的性?格,拱了拱手,行了个汉礼道:“正是?,在下乃是?匈奴呼韩邪单于,稽侯珊,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王嫱。”

见这个女子得知他的身份时,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一派风轻云淡,稽侯珊对她的兴趣更?加浓重。

白?珠问道:“听说单于这次是?为了求娶我大汉的公主来的,是?也不是??”

稽侯珊答:“正是?。”

白?珠微微扬起唇角,戏谑道:“陛下只有三个亲生女儿,颍邑公主早已出嫁,平都公主今年年芳十三,平阳公主年芳十岁,不知单于看中了哪一位?”

稽侯珊一怔,他来之?前也没问清楚元帝到底有哪些公主,只是?若要娶妻和亲,为两国之?纽带,那肯定是?身份尊贵一些比较好,这天底下,难道还有比公主更?尊贵的吗?

可是?当他得知两个未出嫁的公主,还是?尚未及笄之?年时,脸色还是?僵持了一下。

白?珠拿到纸鸢,话也说好了,转身就要走,稽侯珊见她欲离,大声问了一句:“汉宫里的宫女都如你一般美貌大胆吗?”

“不,我是?个例外。”

*

元帝因为呼韩邪单于的和亲之?事闹得头疼,有心去宗室女中挑一位,才透露出一点?意?思,那被挑中的宗室女差点?投河自尽。

也没办法,谁让之?前和亲乌孙的宗室女细君公主郁郁而终,宗室女解忧公主更?是?历经四朝三嫁,这先例摆在前头,即便宗室女身份不如公主尊贵,但到底是?贵女,如何能接受?

就在此时,内监传话道,傅昭仪身边的一个宫女前来,说是?有要事禀报。

若是?换成其他宫女,根本没有面见元帝的机会,但是?白?珠不同,她是?眼下傅昭仪身边最得力之?人?,元帝思量应该是?傅昭仪有事寻她,多半是?因为平都公主,遂召见了白?珠。

白?珠进入内殿,先行叩首大礼,唱礼道:“奴婢宫女王嫱,参见陛下。”

元帝面前摊了一卷竹简,上?头都是?前朝大臣们对于和亲的支持,隐隐之?间更?有让他显女的意?思,他揉了揉额角,并?未去仔细看底下这个跪礼的宫女,很是?疲倦道:“昭仪那边有什?么事?”

昭君这具身体的声音甚是?好听,如清泉之?声,清澈纯净,她不卑不亢,抬起摘下面纱的脸,道:“奴婢不是?为了昭仪之?事前来,而是?要为陛下分忧。”

元帝闻言讶然,这才正眼去看白?珠,上?下打?量一番,惊异于她绝色容貌。

“哦?为寡人?分忧?”

“是?,奴婢自请和亲匈奴,嫁于呼韩邪单于为妻,以?安两国和平。”

元帝似乎不敢相信,他一下子站了起来,道:“你可知,那匈奴是?什?么地?方,那呼韩邪单于今年多大了?”

白?珠面色不改道:“匈奴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登临翰海,是?塞外之?地?,呼韩邪单于今年年有五十,此去便是?终生,再无归汉之?日。”

“你既知道,为何愿意??”

“难道陛下还有更?好的和亲人?选吗?”

白?珠的反问,让元帝陷入了沉默,如果宗室皇亲里没有愿意?献出女儿的,那么他只能选择自己?的女儿平都公主。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从宫人?之?间选择一位,但是?毕竟呼韩邪单于求娶的是?大汉公主,他如果想塞一个宫人?给他,没有过人?之?处是?不行的。

眼前的王嫱,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虽然身份上?差了一点?,但是?回头自己?将她封为公主嫁出去,再有这样的美貌,也差不到哪里去。

关键是?把?呼韩邪单于那边,能不能欣然接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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