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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为阏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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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珠被元帝亲自封为了公主,因她字昭君,所以便称她为昭君公主,白珠和呼韩邪单于稽侯珊在皇宫举行了一场盛大婚典,稽侯珊称她为‘宁胡阏氏’,意?在同匈奴安宁和平。

离宫前,由元帝皇后以及文武百官皆来相送,一行人?离开了长安,往遥远的匈奴去。

一路上,白珠基本上都待在马车之中?,不怎么出来,也并不是很关心外头?的景色,倒是翠莺在一旁叽叽喳喳个没完。

马车帘布被掀开,翠莺见外头?山峦绵延,翠色浓郁,景致幽美,不由地拉着?白珠道?:“嫱姐姐,你快来看!这里好好看啊,这个溪水,那儿!那里还有几株果树呢!”

白珠见她如?此兴奋,笑道?:“原先还担心你跟着?我离开汉宫,远去匈奴会很不习惯,如?今看来,你倒是像个被放出笼子的鸟儿,重?获自由了。”

当初她要离开汉宫时,特地让傅昭仪给她安排一处好差事,没想到?翠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二话不说就要跟着?白珠一起走。

翠莺眨了眨眼道?:“这汉宫再好,那也都是四四方方的,原以为进了宫里,若非有大赦恩典,只能熬了一辈子做个白头?宫女,结果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出宫来。”

白珠手支着?额,靠在垫子上,心念一动,道?:“如?果你想回家,我可以...”

“我不想!”翠莺斩钉截铁的拒绝了白珠,道?:“当初家里就是为了几吊钱把我送进宫里来的,我娘早亡,爹又再娶了一个继母,生了两个弟弟,我回去肯定会被他卖给老头?子做妾侍的,反正嫱姐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嫱姐姐是这个世界上待我最最好的人?了!”

马车停了下来,因她字昭君,稽侯珊进来笑道?:“你若看的中?我们匈奴男儿,等回去了本汗亲自给你选定一门好亲事,定是一位忠义勇士,如?何??”

翠莺朝他飞快吐了吐舌头?,道?:“单于说的,可要一言为定!”

稽侯珊哈哈大笑,道?:“本汗难道?还会诓骗你不成?天色尚早,咱们先在此处休息片刻,看那儿有一片果树,快摘些山果尝尝鲜!”

翠莺欢喜的跳下马车,真去爬果树了。

待马车四下安静下来,稽侯珊坐到?白珠身边,笑道?:“你这个小侍女真是活泼可爱,跟我初见你时一样?。”

白珠坐了一路马车,已有些晕眩,此刻勉强笑了笑道?:“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单于,我们这里到?哪里了,还有多?久到??”

距离开长安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婉秋对于古西汉的疆土地域并不了解,只知道?他们这一路都是往北方去。

稽侯珊知她舟车劳顿,眼下是疲累了,便温声细语道?:“咱们这是到?了太原郡,已经?走了一半了,昭君再熬一段时间就好了,等到?了匈奴,那里有很广袤的草原,成群的牛羊,我的王宫乃是最好的穹庐,又大又宽敞,虽然不比汉宫那样?堂皇精致,但那里没有繁琐的礼节和规矩,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终于到?了太原郡。

白珠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稽侯珊也不恼她的冷漠,因为只要看着?她的这张脸,心情就顿时舒畅了许久。

翠莺打了几枚果子,又用山溪洗干净了,递给稽侯珊和白珠,这果子红彤彤的,一口咬下去酸甜可口,就连白珠也不由地多?用了几颗。

外头?汉朝和匈奴的军队正放下手中?的刀矛,兀自原地生火,打算做些熟食来吃。

此时一队精兵强锐正悄无声息的逼近了毫无防备的迎亲军队,巨石滚滚而落,瞬间从?山坡滚下来,将?几个来不及闪躲的匈奴兵瞬间砸成了一滩肉泥。

“敌袭!敌袭!”

“有人?埋伏!”

稽侯珊猛地掀开了车帘,只见一个约莫有百人?的队伍,不是正经?编军,倒像是盘踞在此地的山寨土匪。

那些人?骑着?快马,手甩旋刀,一刀一个的直接朝着?稽侯珊所在的马车上袭来,稽侯珊提起钢刀,就护在了车周围。

外头?厮杀声好不吓人?,翠莺抱头?躲在马车里,白珠却处之泰然的啃着?那颗果子。

一股鲜血喷涌在了车帘上,正好溅了翠莺一脸的血,带着?腥锈味儿,外头?已经?成了一片血雾,断肢血肉四处飞溅。

翠莺尖叫一声,后脑勺却被重?重?敲击了一下,她回头?见白珠皱着?眉,看着?手里被溅上了一滴血的果子,厌烦的随手丢了出去。

稽侯珊正杀敌起劲,以一抵三时,冷不防听身后一声惨叫,一个原本打算偷袭他的强盗被一颗吃了大半的果子,砸中?了一只眼睛,眼珠子直接爆开。

稽侯珊将?刀插进了那强盗胸膛上,深深看了一眼马车之中?,继续投进这场战斗中?去。

翠莺吓的打起了嗝儿,带着?哭腔一抽一抽道?:“嫱...嫱姐姐...我们...我们会不会死?...”

白珠重?新拿起一颗赶紧的野果,继续吃着?道?:“不会。”

这太原郡敌袭是昭君出塞路上的一个重?要事件,原本针对的也不是昭君,而是呼韩邪单于。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喊杀声才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回归一片寂静,稽侯珊一身血衣钻进了马车中?,明显是受了伤。

翠莺发着?颤,问道?:“单于...这是怎么了”

稽侯珊竭力如?此,已经?是没有多?余说话的力气,他摇了摇头?,靠在了昭君身上,手还捂着?受了箭伤的肩膀。

白珠猜测外头?应该已经?安定了,让翠莺去寻一盆清水,一壶烈酒,一捆干净的布来,又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把镶满宝石的匕首,替稽侯珊处理起伤口来。

半截箭头?还插在他的左肩上,白珠撕开他臂膀处的衣料,先拿清水沾湿了布,擦拭掉他的血污。

稽侯珊不愧为匈奴单于,受伤成这样?,白珠替他擦拭时竟然眉头?也不皱一下,只是一双如?鹰的眼直勾勾盯着?白珠。

白珠恍若不见,处理好表面的血污后,平声道?:“我要替单于把这半截箭头?挖出来了,可能会有点?痛,单于忍着?点?。”

说完,她用烈酒浇过寒光凛凛的匕首,轻薄的刀锋割破了他的皮肤,极准极快的将?那深陷进肉里的箭头?挖了出来,再用烈酒擦了伤口消毒,最后拿布包扎好。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极为熟稔,不超过一刻钟的时间,在此期间,白珠别说有任何?的担心害怕,就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看见鸦睫垂落映在晶莹白皙的肌肤上。

待处理完伤口,稽侯珊吃了一口烈酒,缓过劲儿来,才歪着?脖子道?:“你倒不像是寻常宫女出身。”

白珠将?处理下来的箭头?用破布包着?,交给翠莺扔了出去,闻言哼道?:“我祖上是做杀猪营生的,这些割肉剔骨之事,到?底无师自通。”

稽侯珊先是一愣,后面反应过来开怀笑道?:“你这是将?我堂堂单于和猪比。”

白珠净过手后,另起一话道?:“今天来突袭我们的,不像是中?原人?,倒像是奔着?你来的,怎么,你是得罪了谁?”

稽侯珊笑意?隐去,反问道?:“这些人?分明是做汉人?打扮,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不是中?原强盗呢?”

“哼,中?原人?如?果做强盗土匪,那都是为了钱财和生计,可是今日这一拨人?,不盯着?队伍后面那些金银珠宝,陪嫁珍品,反而全部都直接往你所在的这辆马车上扑过来,再有中?原的强盗大都是贫苦百姓出生,压根不会有这么好,这么专业的作战素养,抢起东西来那就是完全没有章法,怎么可能还会跨马旋刀这种明显是胡人?的兵器呢?我一个小小宫女,虽然现在成了大汉公主,匈奴的宁胡阏氏,但到?底才几天,无仇无怨的,估摸不会是为了我来的,那么也就只可能是单于你了。”

“你可不是一个小小宫女。”稽侯珊意?有所指,后道?:“你猜的不错,今日这些人?就是朝着?我来的,倒是连累了你受惊一场。”

白珠倚在枕上笑了两声,将?果核扔了出去,道?:“你看我像是受惊的模样?吗?只是你才出长安半个月不到?,就有人?巴不得你死?在太原郡,死?在大汉之地上,单于,你倒是敌人?不少啊!”

稽侯珊眸色一深,看着?北方,沉默不语起来。

白珠完全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想今日这场偷袭会不会是他那个西迁的兄长郅支单于呼屠吾斯。

只是稽侯珊大概到?死?也没有想过,这场偷袭的真正幕后主使,是他的第四子,且莫车吧。

前世王昭君在匈奴北地生活了数十年之久,对于稽侯珊这一大家子也是基本上摸清楚了,稽侯珊还活着?的阏氏共有五位:大阏氏,颛渠阏氏,屠耆阏氏,第五阏氏,宁胡阏氏。

这要说起最受宠,那无疑还是呼衍王的小女儿,大阏氏,她替稽侯珊生了雕陶莫皋、且糜胥、咸、乐共计四个儿子,而按照继承顺序,他若死?后,单于该有排名第二的儿子雕陶莫皋继承,然后再是排名第三的且糜胥。

可以说大阏氏和她的儿子是最占优势的,之前在稽侯珊这里也是备受宠爱,但是呼衍王的大女儿颛渠阏氏和他的儿子且莫车就不乐意?了,前面两个顺位继承人?都是大阏氏的儿子,这要熬多?少年才能轮到?他这个第四子?本来颛渠阏氏和大阏氏还待嫁在家的时候,就关系不睦,同侍一夫后,矛盾更是重?重?上升。

于是一直以来,且莫车和他前面的两个哥哥一直都不对付,颛渠阏氏和大阏氏也经?常看对方不顺眼。

但这些在稽侯珊看来无非就是小打小闹,男人?之间有个什?么矛盾那都是小事,几个儿子虽然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但身上都流着?他的血,难不成还能反了?

殊不知,在且莫车心中?,早就有了杀死?两个哥哥和父亲,自己继承单于之位的打算,并且在稽侯珊迎娶昭君回匈奴的路上,就已经?动了手。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的稽侯珊还在纠结于是不是他的兄长郅支单于呼屠吾斯看他和汉朝结成姻亲,关系日渐稳固,所以心怀不满,伺机报复。

这漫漫长路,终于在二十多?天后到?达了匈奴境内,本来可以再快些的,只是害怕再有埋伏偷袭,所以一应山路小路都舍弃了,只求官道?上。

等到?了匈奴,有一堆人?接应着?呼韩邪单于回到?了王宫,白珠作为新娶的宁胡阏氏,身后代表的是大汉,所以匈奴给予的尊荣体面是只多?不少,在又大办了一场匈奴风俗的婚礼后,白珠见到?了其余的四位阏氏。

在女人?资源稀缺的匈奴,从?来没有什?么妻妾之分,只要是阏氏,皆是妻室,只不过凭她们各自在自己夫君面前的宠爱程度,各有不同罢了。

大阏氏如?今大约是四十岁年纪上下,体型高大,生的高鼻深眼,是个典型的匈奴女子,也不难看出她年轻时的美貌风情。

颛渠阏氏应该和大阏氏差不了两岁,虽然和大阏氏一样?,同出于四大名族:呼衍氏,须卜氏,丘林氏,兰氏之中?的呼衍氏,作为呼衍氏的大小女儿,但是长相却截然不同,她大概是因为母亲乃是西域女奴,所以棕发碧眼,异于常人?,也是因为身份的关系,即便她身为大女儿,却还是处处不如?大阏氏,这也是大阏氏虽然是小女儿,却为什?么会比自己姐姐早两年出嫁的原因。

屠耆阏氏倒是很年轻,才不到?三十岁,只是长相稍微平庸一些,虽然她的父亲乃是右屠耆王,但是毕竟上位时间较短,身份尊贵,但是实际影响力比之老牌的呼衍氏,到?底差了一些。

还有一个就是第五阏氏,阏氏一般都是以她背后的家族相称,但是这位阏氏因为身份卑贱,无名讳可以佐之,所以称她为第五阏氏,她比屠耆阏氏还要再年轻一些,应该是继王昭君之前,娶得最后一个阏氏,不过她的姿容倒是颇为惊艳,和一向体格高壮的匈奴女子不同,她更像是汉女,后来得知她的母亲的确是汉人?,还是个青楼花魁,之前动乱时被她的父亲强掳回家,生下的她,再满是王女的单于后宫,身份不可谓是不卑贱。

白珠一一见礼,众人?见到?白珠的容貌,吃惊了好大时候,大阏氏常以大妻自居,压制众人?,但是奈何?白珠身后的势力比她爹还大,所以也不好过分,只说了些客客气气的话,颛渠阏氏对白珠颇为芥蒂,全程没给过一个好脸色,屠耆阏氏神情淡淡的,不远也不近,倒是那个第五阏氏,见到?白珠热络之余,还带着?小心翼翼。

见过人?后,白珠就直接回去了,等她回房没多?久,第五阏氏来了。

第五阏氏行了个标准的汉礼,满怀期待道?:“你是从?大汉,从?长安,从?汉宫过来的,能和我说说那里是什?么样?子的吗?”

白珠从?昭君的记忆中?看出,这个第五阏氏自小生在匈奴,但是在其母亲的熏陶下,却有着?一颗汉人?的心,在昭君头?次来匈奴时,她就央着?昭君教她弹琴读诗词,插花熏香煮茶个个都想学,因为第五阏氏,昭君在完全陌生的匈奴王宫里,也算是找到?了一个能说话的知心人?,陪她打发这往后漫长的时光。

“我从?小就听娘亲说,大汉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大汉最美的就是长安,长安最美的就是汉宫,那里金砖碧瓦,粉墙朱门,她们穿着?极为华美的汉服,戴着?贵重?的簪钗,对月唱曲,花前吟诗,胭脂朱粉,细眉皓齿,她们的一举一动皆是仪态万千,远不是匈奴女子可比的,我原先还不相信,以为娘亲哄我,今日见了你,我才彻底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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