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汤姆都没有打过来,连莉莉说服威尔森先生辞掉克鲁斯家的工作时都没有。
莉莉忍不住,最终还是主动打电话过去,但手机号码都是助理接的,家里电话留言他也没回过来。后来妮可说,他还在生气。
很生气。
莉莉对着威尔森忿忿道,“他才是固执又讨厌呢,还是个任性又傻天真的家伙!”
威尔森先生劝她,“这件事我们有错,我不该就那么辞职的。宝贝,还是要找机会跟他道歉呀,毕竟克鲁斯先生帮过我们那么多忙。”
莉莉叹口气,“……我知道。我会再找机会的。”
“虽然我转职变成公司的经理,勉强算是工作的正常调动,但到底觉得对不起他。”威尔森先生充满了愧疚,这让莉莉也满心无奈。
在奥斯卡颁奖礼之前,苏珊娜联系的英国版《vogue》封面需要拍摄了。这期的主题是“奥斯卡新一代天才演员”,莉莉只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和安娜·帕奎因——两个得了奥提,一个拿到了奖项。
苏珊娜说安娜·帕奎因之前一直拒绝跟莉莉合作上封面,觉得她搭配正在冲奖的莉莉,好像降低了格调一般。但随着莉莉拿到奥斯卡提名和金球奖,安娜那边就改口了。
“真该好好看看他现在的嘴脸,之前的趾高气扬都上哪里去了!”苏珊娜说的是安娜的经纪人,“我以前还对安娜·帕奎因印象很好,现在都被她那愚蠢的经纪人毁掉了。瞧着吧,因为他,她的事业会有波折的!”
这几天心情都不太好的莉莉打断她,“算了。好歹安娜和我当面还挺客气。为什么会选在海边?现在的风很冷啊!”
三个主角都是明星,不太好指定他们去伦敦。于是《vogue》的主编带着拍摄团队专门跑到好莱坞,选了马里布的一处海滩,想要营造出自由、轻盈的感觉,或许还得有水中嬉戏的画面。
都是专业演员,就算风冷,也能跟着摄影师的提示变换表情和动作。两个女孩合作对着里奥扑水,或者挽着手朝前奔跑;里奥像个大男孩一样搂住两个女孩大笑,或是提着她们的高跟鞋,三人同步在沙滩上走。
女孩们的裙摆都被浸湿了,里奥的头发也被打得一缕一缕的,却在摄影师的镜头下展现出最完美的青春活力。
为了等一片云飘走,拍摄暂停,工作人员调整现场,三人重新整理好造型后待在保姆车旁等待。
安娜嫌冷,站了一会就钻进车里去了,留下里奥在原地抽烟,莉莉披着外套盯着远处放空。
“怎么每次见你都像灵魂在别处的样子?”
莉莉回过神,“有吗?今天的拍摄并不累。”
“我知道不累。”他习惯性吐烟圈玩,“可你并没有很快乐。是发现做演员不好玩,还是终于看到好莱坞并不完美?”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它不完美。做演员也够好玩。”莉莉转头看他,“为什么你总想毁掉别人的幻想?”
里奥耸耸肩,少年清瘦的肩头像要刺出来一样,“怕你太天真。在好莱坞,天真不好。”
莉莉又想到汤姆,叹口气,“是啊,天真不好。可总有人会很天真……”
“那么说说看,有什么不开心的吗?反正我们现在够无聊。”话语里带着漫不经心的残忍,却不让人觉得他在刺探什么,莉莉也就顺其自然地说出了口:
“因为跟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产生分歧,他像要远离我了。”说完又反应过来,没好气道,“我们俩根本不熟好吗为什么问这么多!你跟其他人也这样说话吗?”
“好像只有你,因为我发现你装深沉的样子太可爱了哈哈……”里奥大笑着跑开,嘴里还继续嚷道,“而且你不觉得明星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肆无忌惮一点更开心嘛!”
“肆无忌惮!!我看你想肆无忌惮地入水比较开心!!”
莉莉的愁绪完全被他打散,咬牙切齿地追上去想把他朝水里推,却不知道摄影师在远处随意地抓拍下他们张牙舞爪的身影,成为数年后粉丝电脑中的顶级收藏品。
3月27日,奥斯卡颁奖典礼在神圣大教堂举行。
莉莉·威尔森穿着纪梵希借来的高领削肩长裙,同样只在挽起的深棕色头发上点缀了几颗宝石。
她这几个月又长高了两公分,幸好没有少女肥。踩上高跟鞋站在高大的威尔森先生身旁,已经展现出年轻女性的优美身姿。
左边是媒体采访区,右边是观众区,整个红毯上摩肩擦踵,前方明星们把去路都挡住。媒体记者则不停口地让明星们停步配合拍照或采访,所有人不得不放慢速度。
莉莉已经拥有了一定数量的粉丝,加上认出她的其他观众一起尖叫的情形让威尔森先生都于有荣焉。
莉莉一边对粉丝挥手一边问威尔森先生,“女儿变成明星的感觉怎么样?”
“哦你知道我永远为你骄傲。”不习惯这种场合的威尔森先生只简单几个字,继续僵硬地配合莉莉慢慢走。
踱步半小时,终于走完这短短两百米红毯。莉莉一边找座位,一边张望着熟悉的身影,一边还要及时露出笑脸面对过来拥抱握手的人。
终于,威尔森先生说,“那边是克鲁斯先生和太太。”
莉莉提起裙摆就朝那边挤,还对着远处看到她的妮可大大地挥了挥手。
站到两人面前后才发现不知道说什么。道歉吧,联络他那么多次都没反应让莉莉有些赌气;只打招呼吧,又觉得怎么会变成生疏地只能sayhi的陌生人?
还是妮可先打破僵局上前拥抱她,还偷偷在她耳边说,“他已经不生气了,就是不好意思联系你。”这句话瞬间让莉莉得意起来,心情像过山车一样冲上顶峰。
但等威尔森先生拘谨地问好,并再次表达满心的歉意之后,莉莉又开始委屈起来——我跟你是朋友间吵架,凭什么变成我的爸爸去低声下气?!
还是汤姆先开口,抿嘴露出招牌微笑:“傻女孩,恭喜你获得提名!”
莉莉瞬间眼眶都红了,闷声闷气道:“也恭喜你变成颁奖嘉宾。”
妮可都扑哧笑出声来,汤姆随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低声说:“明天是你的庆功会,我上午带你去吃早午餐聊聊好吗?别哭啊,真是长不大的小女孩!”
莉莉瞪他一眼,也笑了。
最终结果像预测的一样,莉莉并没有得到女配角的小金人,是黛安·威斯特凭伍迪·艾伦的《百老汇上空的子弹》获奖。
另外,《阿甘正传》囊括了包含最佳影片、导演、男主角、剧本、剪辑等重量级奖项;《肖申克的救赎》因为票房不佳,象征意义不够,最终惨败于前者。其他当年佳片则把剩下的奖项分一分,结束了这场电影大年的颁奖礼。
名利场晚宴也乏善可陈,身为未成年的莉莉只是晃荡一圈露了个面就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汤姆的保时捷跑车就开到莉莉家门口,等待的狗仔从他到来一直到莉莉上车,拍了个遍。
飙起车速甩开狗仔,到达一家隐秘的私人会所,汤姆点了一桌绿色食品给她,用的理由是“晚上庆功会还需要穿礼服”。
莉莉无奈地开始吃草,一起沉默着,仿佛一安静下来,之前吵架后的尴尬又涌了出来。
汤姆先开口:“我正式跟你道歉,莉莉。那天是我不够理智。”
莉莉摇摇头,“是我跟你道歉。你一向对我那么好,我因为害怕一些事就让爸爸离开……他也一直一直很愧疚。”
“没关系,工作变动是很正常的事。”汤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沮丧,“我不该介绍一个身份敏感的人给你。尽管我想着他能帮到你。”
再次提起大卫·密斯凯维奇,莉莉不知道说什么。关于他,好像无论怎么说都不会让汤姆满意,但不说,两人之间就会插上一根刺,这位教主稍一挑拨,未来又会有无限麻烦。
看莉莉不说话,汤姆叹口气,“还要为他生气吗?”
莉莉放下刀叉,咬咬下唇,忐忑地开口:“汤姆,我想告诉你,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热情、对我好的。你不求回报地帮助我,我也付出一辈子的友谊想回馈你……但是,大卫,他的帮助是有前提的,对你,对任何人,你知道吗?”
汤姆抿了抿嘴,“我们不说他了,好吗?”
但是既然说了起来,莉莉忽然不管不顾,一鼓作气:“我从不对你撒谎,我也想跟你完全坦白对他的看法。我年纪小对宗教理解不深,但我知道基督教天主教、佛教道教,他们不是那样传教的。大卫给我一种中世纪狂热的感觉,利益至上排除异己,把别人的全部身家性命绑在他身上;他给你的帮助也需要你去回报,用你的灵魂你的忠诚,你的家庭你的妻子,你的朋友,甚至你未来的孩子……”
“别说了。”汤姆浑身僵硬,“我信仰科学教,当然会奉献我的灵魂我的忠诚。所以原来,你真的对我的教派感到不屑?莉莉,你让我觉得羞耻!”
“不屑?他告诉你的吗?可我面对他只顾着微笑一个字都没说!”莉莉叫了起来。
汤姆摇头,“但是我今天也看到你的态度了。我都不认识你所说的友谊了。”
莉莉握住他的手急声说:“我知道我年纪小没有说服力但我看书多,你真的愿意奉献一切吗,包括孩子包括朋友!他连教义都是……”
可是汤姆不等她说完,站起身径直走了。
留下莉莉对着没吃完的餐点发呆,直到服务生前来问她,克鲁斯先生安排好的车辆什么时间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