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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霜刃台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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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秋锋没料到自己还歪打正着,表面装作遗憾:“臣的兰心阁寒酸窘迫,今日拆洗被褥,没有能替换的,恕臣无礼,陛下今日不如回去吧。”

“朕要住在这,就算房子塌了也得给朕搬一座新的。”容璲不信邪,自己打开柜子衣箱翻了一遍,果然干干净净。

“来人!”容璲不快地喊。

傅秋锋马上接道:“臣在。”

容璲斜着眼瞪他:“……朕是在叫你宫里的奴婢。”

“他们一个在修辘轳,一个在做饭。”傅秋锋往窗外看了一眼,“还剩一个去借皂角了。”

容璲一时沉默,此时再看空荡荡的床板和门框,似乎也透着一股惨淡凄凉。

“公子,快来吃饭吧,奴婢今天做了四个菜!”张财的欢快的声音和碗盘碰撞声响在一起,“不知道陛下会不会来看您,您还要葱不?奴婢新炸了辣椒酱,保证够味儿!”

“咳咳!”傅秋锋猛咳一声,“再去添一副碗筷,陛下已经到了。”

容璲往衣柜门上一靠,好整以暇地望着傅秋锋,傅秋锋尴尬地避开了视线。

“爱妃果然是故意的。”容璲笃定道。

“臣……只是没准备好。”傅秋锋强行解释。

“看来一本艳书不够你准备啊。”容璲调侃,“朕再给你买几本念念?”

“使不得!”傅秋锋沉痛恳求,“陛下忘了此事吧!”

“算了,既然晚膳已经备好,再磨蹭一会儿就凉了。”容璲大方地揭过这篇,从傅秋锋身边走过,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傅秋锋懊恼地揉揉眉心,容璲在桌前落座,那四个菜成色一般,他站在容璲后方一侧低头道:“饭菜简陋,还请陛下恕罪。”

容璲闻言扭过头:“你杵在这干什么?”

傅秋锋一愣,他下意识地走到了最习惯的站位,没想到容璲会回头叫他。

“陛下尚未有令,臣不敢妄动。”傅秋锋一板一眼地说。

容璲啧了一声,伸手把他拽到圆桌边:“不必拘礼,坐下吃饭,朕难道不够和善吗?朕想与你像民间夫妻一般相处。”

傅秋锋暗中打了个激灵,他上次听见这种和善的语气,还是新皇递他毒酒时虚伪的愧疚遗憾。

“臣不敢僭越。”傅秋锋拉过椅子在容璲身旁坐下,“言及夫妻,该是陛下与皇后才对。”

“朕又没有皇后。”容璲无所谓地说,“况且如今朕的话就是规矩,你该怎样就怎样,不用顾忌朕。”

“臣明白了。”傅秋锋悄悄扫了容璲一眼,拿起筷子,然后开始风卷残云。

容璲才拿勺子搅了搅冬瓜排骨汤,里面只有可怜的一块儿排骨,他刚把勺子放回去,傅秋锋就端起汤碗囫囵拨走了所有冬瓜。

容璲慢慢咽下一口汤,静静看着傅秋锋迅速的夹菜添饭,倒不显得粗鲁,但是很有行军打仗耽误不得的风采。

傅秋锋最后倒了杯温水,拿出手帕擦了嘴角,吃饱喝足看向没动几口的容璲,接着就听见一阵咕噜声。

碗盘已经扫荡一空,只剩一块儿排骨,傅秋锋趁机道:“陛下,您若是没吃饱,不如回碧霄宫让御厨房……”

容璲抬腿一踹桌子,起身怒道:“你诚心戏弄朕是吧!”

傅秋锋连忙跟着站起来:“是您说不用有所顾忌。”

“哼,朕偏不回碧霄宫。”容璲冷笑一声,“一刻钟之内,再给朕备四个菜,你亲自去做,做不完朕就剁了你的手。”

呵,民间夫妻。傅秋锋郁闷地领命收了碗筷,他不算太会做菜,但简单的还可以,没一会儿就重新端了托盘回来。

“陛下,您既然无需臣侍寝,为何不愿回碧霄宫?”傅秋锋站在他身后好奇地问。

容璲嫌弃地盯着有点糊的炒蛋,筷子又点到黄瓜丝,忽然道:“爱妃刀工甚好,厨艺倒是一般。”

傅秋锋心底一惊,暗说忘了这点:“臣在千峰乡的饭馆帮过工,跟厨娘……”

“学了亿点是吧。”容璲意味不明地哼笑两声。

傅秋锋赔笑道:“陛下知臣。”

“朕的折子都堆在碧霄宫,最近那群老东西又开始催朕立后。”容璲靠着椅背阴沉地说,“朕看起来马上要死了吗?一口一个龙子,这么快就担忧起大奕国祚,说什么朕应当雨露均沾,朕若是雨师雷公,先劈死这群多嘴多舌的老家伙。”

傅秋锋也不知该如何应答,容璲这皇帝做的太随性,和他认知里的风格迥异,他想了想,试探道:“贵妃娘娘和贤妃娘娘,应当都在立后的人选当中吧,陛下何必为此生气。”

“贵妃是南方醴国和亲的圣女,立她为后,群臣必会反对,贤妃今日来找你麻烦了吧。”容璲道,“朕若立贤妃为后,你的日子可不好过。”

傅秋锋说:“臣相信贤妃娘娘秉性善良。”

“后宫之中善良的女人早就死绝了。”容璲撂下碗筷露出一丝嘲讽,“烧水,朕要沐浴。”

傅秋锋打发张财准备热水,思索了一下容璲的话意,似乎对这些宫妃都没什么好感。

张财调完了水温,战战兢兢地等着伺候容璲更衣,容璲挥手让他出去,拉开了屏风。

傅秋锋站在屏风之后问:“需要臣服侍吗?”

容璲本想说不用,但听着傅秋锋冷淡的嗓音,又有些调戏的兴趣,就懒洋洋地说:“那就来吧。”

傅秋锋嘴上这么说,实际也没干过这种活儿,他是暗卫不是婢女,但不过是脱人衣裳,想来也没什么难度。

傅秋锋说干就干,过去和张开双臂的容璲面面相觑,容璲似笑非笑,傅秋锋艰难思考。

……该从什么地方开始来着?

傅秋锋不禁后悔自己话多,他沉思少顷,认为应该先拿掉可能怕摔的小物件,有了目标,动作就简单多了,他皱着眉抬手摸上容璲胸前,一寸寸往周围轻拍,从容璲胸前拿出一封密信,目不斜视地回手放在了方凳上,又按着肩膀捋过衣袖,随即隔着衣服在容璲右侧小臂上摸到一个柔软的,慢慢游移的东西。

这感觉有些毛骨悚然,应该是名为墨斗的小蛇,傅秋锋松了手,换另一边袖子。

容璲终于忍不住道:“你搜身呢?”

傅秋锋只好坦白:“请陛下恕罪,臣正在学如何替人更衣。”

“不会就是不会,还学,说的那么好听。”容璲挥开傅秋锋,“下去吧。”

傅秋锋长舒口气,扔下刚解的腰带就跑。

他自己在后院冲了个冷水澡,等洗漱完了回房时,容璲又已经缩在床板上睡着了。

傅秋锋有点费解,从容璲不羁的言行看来,好像也没什么正事可做,不知道为何总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连躺在这种冰凉的木头上都能睡着。

他悄然走到床边,转身站定,靠在了床柱上阖起双眼。

半晌之后,就听床上的容璲幽幽道:“朕要杀了你。”

傅秋锋从浅眠中惊醒,旋身一撩衣摆单膝跪下:“臣知罪。”

容璲:“……”

容璲揉着腰坐起来:“朕开玩笑的。”

容璲骂道:“让你没眼色的狗奴才们去领几套被褥!”

傅秋锋喊了张财让他去办,正要点蜡,容璲枕着胳膊躺回去道:“陪朕聊聊天。”

“陛下想说什么?”傅秋锋放下火折子站回床边。

容璲瞥他两眼,嘴角抽了抽,一头潮湿长发,一身棉白里衣,低着脑袋站在黑黢黢的屋里,活像个女鬼。

“到朕身边来。”容璲拍了拍床板。

傅秋锋默然躺下,容璲留给他的位置不多,他再靠边就要掉下去了,只能挤着容璲。

两人在床上僵了一会儿,傅秋锋率先开口:“您能不能稍稍的,给臣腾一点地方?”

“不能。”容璲果断道,“那边是朕留给墨斗的窝。”

傅秋锋抬头瞟了一眼,好家伙一坨蛇占的地方比他都大。

“臣还有个请求。”傅秋锋疲惫地说。

“讲。”容璲道。

“您能不能再稍稍的,把床头的香囊挪远一点。”傅秋锋请求,他再不说实话,这张床都要被腌入味了,“臣闻了头晕。”

容璲眯了眯眼睛,猝不及防道:“你武功如何?”

傅秋锋尽量冷静:“臣并不会武功。”

“是吗?”容璲哼了一声,“林公子赠此香囊给朕时,说过只有内力深厚者才会有所反应。”

傅秋锋:“……”

傅秋锋手指动了动,容璲突然按住他的手,扣住脉门。

“臣……自幼对过于浓烈的气味过敏。”傅秋锋不做反抗,脑内飞快地编织解释。

“也确实有这种说法。”容璲翻了个身,胳膊压住傅秋锋胸口,半个身子也攀了上去,傅秋锋往后仰了仰头,猜测容璲下一步会不会突然攻击他试探他的武功,但容璲却只是伸出一条胳膊,够到了挂在床头的腰带和香囊,远远地扔开,然后笑眯眯地注视着他,傅秋锋咽了咽口水,那眼中没有一丝笑意,他不受控制地觉得容璲就是一条反复无常的毒蛇。

“想不想知道刘贲一事的后续?”容璲问道。

傅秋锋正要答话,抱着一床被子的张财匆匆进来,看见容璲压在傅秋锋身上,姿势暧昧,当下一急,直接把被子扔上了床一路后退:“奴婢该死奴婢不打扰陛下和公子兴致奴婢告退!”

让绵软的被子蒙了一头的容璲趴在傅秋锋身上,恼火地咬牙道:“看来朕不做点什么,对不起你这个多嘴的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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