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行了礼就被匆匆扶了出去,留下一堆男人互相敬酒,从对话得知嫁出去的是龟滋国王的女儿,新郎官叫胡铁花。
祝红尘一寻思,好像是那个“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中,绰号花蝴蝶的胡铁花,那么座中另外一个风姿俊秀的中原男人就是姬冰雁了。
震惊,花蝴蝶胡铁花舍弃贫穷酒家女儿,迎娶龟滋公主!
原本在人家婚礼上闹事,祝红尘还有几分踌躇,你要是这样,那她就放开了闹了。
这时那只鹰也落了下来,侍女取下小竹筒一路进了……新娘的帐篷。
祝红尘:“???”
等等,胡铁花娶的公主是石观音?
她轻手轻脚地跟上,左右现在处于隐身状态,明教绝技可不是说着好听的,祝红尘蹲在帐篷外,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一个女人轻声说:“王妃,山谷飞鹰传信。”
“拿来。”
“……”
这关系有点乱,让她理理。
帐篷里两道呼吸声,侍女和石观音。
她起先以为石观音伪装成了公主,结果侍女称呼她王妃,所以石观音伪装成了王妃,那公主呢?还是说与胡铁花拜堂的就是石观音,根本就没这个公主,石观音想睡胡铁花?一瞬间龟滋王和胡铁花都绿油油的。
而且一想到胡铁花身上的味道,祝红尘觉得空气中的烤肉味都不香了。
石观音,口味挺重啊。
祝红尘悄悄离开,宴会到了尾声,乐师从帐篷中退出来,将乐器放回原处,祝红尘跟着进去,目光扫过陈列的乐器。
她会箫,因为师父擅长箫,刀法威力过大,日常以箫代刀,她会琴,因为想要和师父琴箫合奏,现在看来……很好,这两样乐器都没有。
倒也不意外,这里毕竟不是中原,不过横吹笛最早在汉武帝时期由西域传入中原,这里有。祝红尘拿了一只笛子,在同样的位置放了碎银子,转身出门。
池塘边生长着一片茂密的胡杨,祝红尘脚尖一点,转瞬间到了最顶端的树枝上,横笛在指间灵活的转着圈,眼睛一直关注那顶华丽的帐篷,众人簇拥着胡铁花进入新娘的帐篷后,离开帐篷要么回去喝酒要么回去睡觉。
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
是吧?
祝红尘笑了下,横笛于唇边,轻轻奏响的正是方才婚礼的礼乐,这是众人听惯的乐曲,中间停了片刻,再响起来被酒精泡软了神经的人也不会发觉什么不对,更何况现下还有人趁着酒劲高歌。
内力逐渐让曲声增强,却只会扰乱内力到了一定水准的人的心绪。
楚留香突然看着某个方向,帐篷中与胡铁花饮合卺酒的新娘动作一顿。
“怎么了?”姬冰雁敏锐的察觉到了楚留香忽然警惕的神态。
“有些不对,我出去看看。”
楚留香循着笛声一路往胡杨树那边走,一抬头看到垂落下来的双腿,颜色雪白,在这暗沉的夜里轻而易举让人深陷某种旖旎的梦中。
好在他楚留香虽然及时行乐,但从不色令智昏,清醒过来,顺着往上看,竟然是……
“祝姑娘?”
在他开口的同时,悠扬的笛声停住,祝红尘低头往下看。
树上,树下,对视。
“你的衣服……”看到她想说的话很多,到嘴边的却只有这一句。
“放心,在中原我不会穿成这样的。”
比起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冷血和赵庄之,楚留香就坦诚多了,他上上下下把她看了个遍,赞扬道:“你这么穿很美,错的不是你,是世人眼光。”
“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是你的话总能说到我心坎里去,”祝红尘转了转笛子,“不过有话待会说好吗?我还有正事要办。”
楚留香叹息:“祝姑娘是否可以宽限两日?今晚是我朋友的洞房花烛之夜,就是天塌下来,楚某也要顶上。”
祝红尘唇边笑意渐深,看得楚留香呼吸一乱,她说:“包括他的新娘是石观音,你也要顶上?”
什么!?
笛声再次响起,楚留香却顾不得许多。他们一行人进入沙漠也有些日子了,和石观音有过交锋,第一次被利用了善心导致他们所有的水洒入黄沙,第二次小潘死于连环毒计之下,再回想有关她的种种传闻,几乎从脚底冷到脖子。
另一边,新郎拉着新娘宽衣解带欲共赴云雨,却因为新娘的不配合而疑惑抬头。
新娘问:“你听到笛声了吗?”
新郎声音迷迷糊糊:“什么笛声?”
新娘微微一笑:“是冲着我来的。”
说罢,推开身上的男人,就像丢了没用的垃圾,素手一招,散落在地上的衣裳自动飘了过来,她披上,掀了帘子往外走。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一阵香风飘过,便站在了胡杨树下。
姬冰雁见楚留香久久不归,追出来看看,看到了楚留香,看到了坐在树枝上的少女,还有一身红衣的新娘,直面新娘时,几乎立刻被对方容色所摄。
石观音却没看楚留香,也没看姬冰雁,只专注的盯着树上的祝红尘一动不动,她本就很美,如此更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一座观音像。
“听闻石夫人乃江湖第一美人,今日才知所言不虚。”祝红尘说道。
“现在是我,五年后就是你。”石观音说道,她长得很美,连声音也动听到了极点。
祝红尘说:“十年后就是别人,岂非很正常的事?”
石观音声音冷冷:“难道看着本该是自己的东西另属他人竟会让你很愉快吗?”
祝红尘:“……”
我从未见过如此自恋之人。
无论是武功还是容貌,总有人外有人的道理,她竟然觉得第一美人这个名号合该是她的。
见她语塞,石观音自以为驳倒了她,曼声说:“无容信上说的就是你吧?无论如何,你今日是走不了了。”
祝红尘:“没有达到目的之前,夫人就是赶我我都不走的。”
石观音:“你的目的是什么?”
祝红尘:“取你项上人头。”
万籁俱寂。
大约是许久没有听过如此张狂的话,石观音竟然一时没说出话来,而刚回过神跑过来的胡铁花更是一个踉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头雾水。
姬冰雁扶住他,轻声说:“你真是出息了。”
胡铁花头都要炸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冰雁回答:“你娶的新娘是石观音。”
胡铁花呆若木鸡。
祝红尘没管他们三,径直飞入夜色中,石观音紧随其后,她心中明白,这人是想远离营地,不伤无辜。
呵。
她姿态优美,飘然若仙,长袖如出岫之云,宛如绝代舞姬作翩然一舞,唯有祝红尘知道这一招的凶险,她在空中,不得不手握弯刀,借出刀之力旋身,划下一道如同弯月的刀光。
湛蓝的弯月与嫣红的飞袖都是极美的,碰撞在一起却爆发出不亚于火器的轰鸣声,余波蔓延出去,耳膜都要震破。
一击之下,石观音和祝红尘都无力在空中维持身形,各自下落,石观音退三步,祝红尘退十步。对这个结果,祝红尘心里有准备,然而石观音没有。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逼退三步。
恰巧此时,楚留香三人赶到,他们配合默契,姬冰雁和胡铁花抢先出招,楚留香如□□一般接踵而至,他们的身影快得肉眼无法捕捉,取得是虚虚实实之意,姬冰雁和胡铁花势头凶猛,实际上楚留香才是杀招。
普通人看不清,祝红尘却看得清,她看得清,石观音自然也看得清。
祝红尘本在十步开外,身影一闪竟直接来到胡铁花面前,在胡铁花眼里就是凭空出现个人,反手握刀,对着他的面门扫了过来,刀上寒光割的他眼睛生疼,胡铁花脚尖一点,身体倒飞出去,姬冰雁又何尝不是如此。
一刀逼退两个人,祝红尘正要与空中的楚留香对上一掌,谁知他反应奇快,一退三丈远,还来得及接一下颓势不止的姬冰雁和胡铁花。
胡铁花站直了,越发不能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难道不是同仇敌忾,为什么祝红尘要为石观音挡下三招?他一向是个藏不住话的性子,直接喊了出来。
“你这人有没有谱?”
“我一直都很有。”
果不其然,胡铁花听了后更气了,楚留香苦笑:“我原以为只有红兄与人交手时不允许别人插手。”
潜台词是你也这性子啊?
祝红尘点头。
她从没围殴过别人。
姬冰雁冷声说:“你也看到石观音武功了,若不合我们四人之力,谁都不会有活路。”
石观音:“没错,你们谁也跑不了,早晚的事。”
祝红尘:“三位可自行离去。”她有预感,这一架要打上一天,足够他们跑了。
胡铁花气的跳脚:“你把我们当成贪生怕死的小人了吗?”
他们说不通她,她也说不通他们,索性就不说了,祝红尘转过身,用一种惊讶的语气说:“你居然没有在我背后出手。”
她挡他们三人时是背对石观音的,石观音完全有机会出手,就像之前一样。
石观音一笑:“已有二十年没有人敢对我出手,如今你送上门,我怎舍得轻易杀了你?”
“更何况……”她停顿了一下,“你实在是一个很有风度的人,笛子吹得也好听,我也愿意拿出风度来。”
胡铁花听完脸都绿了,实在不敢相信这是阴毒无比的石观音能说出来的话。
祝红尘也愣住了。
旋即,她说:“夫人,我们再来打过。”
“也好,你的武功实在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