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什么人都能来看,但是白云城的部?属和薛家庄的子弟早早就?把秀野桥范围圈了起?来,普通江湖人远远看着,祝红尘等人身份特殊能在近处。
短短几天发生了不?少事,依旧没有磨灭祝红尘对这?场决战的期待,美?中不?足的是今夜阴云闭月,看不?到朗朗夜空。
无妨,看人就?好了。
楚留香左右看看,左边是王小石雷纯等人,右边是祝红尘中原一点红等,他低声问?:“此战势必震铄古今,西门庄主不?来吗?”
“他在,在那?边。”
祝红尘对某个方向抬了抬下巴,楚留香看过去,直线距离有一座小楼,运足目力能看到一个静立的人影。
“是不?是有点远?”
祝红尘耸了下肩膀:“用他的话来说感剑气,观剑意足以。这?边人多,太吵,反而影响他感悟。”
楚留香点点头,不?再说话。
架在流水上的秀野桥灵秀质朴,叶孤城站在上面?,闭目养神,抱剑等待,不?远处江湖人那?边发出一连串惊呼,看过去,原来是薛衣人飞渡夜空,落在叶孤城对面?。
叶孤城睫毛微动,睁开眼睛,注视薛衣人,薛衣人亦是如此。
两人都未拔剑,剑气却冲天而起?,那?样寒凉的剑气或让人胆寒,或让人热血沸腾。都是学武之人,遇绝世高手,谁不?想与之一战呢?
“听说你受了伤。”薛衣人道。
“不?会影响今日一战。”叶孤城说。
“那?就?好。”
简单的寒暄后,两人默默良久,他们迟迟不?拔剑,心浮气躁的江湖人早该沉不?住气了,然而他们之间充盈的那?种气势让人不?敢造次,提着一颗心,都不?敢眨眼。
终于,他们动了。
同?时出剑。
所有人呼吸一紧。
祝红尘也是,她注意到是薛衣人先?出剑,叶孤城后出剑,此举并不?代?表叶孤城比薛衣人慢,而是叶孤城看清薛衣人起?势才拔剑应对。
有句话叫见字如见人,观剑亦是如此,叶孤城似乎对先?机没什么兴趣,他的路数是后发先?至。
刹那?间,他们各自刺出七剑。
薛衣人快如闪电,叶孤城势若雷霆,连风都肃杀了起?来,携裹衣服猎猎作响。
看到第十二招,温柔的眼睛就?撑不?住了,看到第二十招,王小石和白愁飞都在揉眼睛,雷纯没有看桥上两人,她在不?动声色打量不?远处的祝红尘和楚留香。
他们很专注,正因?为专注没有发现她,也许是发现了,不?想错过决战所以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这?样更方便她估测他们的武功。
楚留香自不?必说,他早在十年前就?名震天下,轻功掌法都是一流。至于祝红尘……很多人出于对女人的鄙薄心态都自我催眠她接连战胜石观音、水母阴姬,运气的成分占了大头,不?是真实实力,最典型的就?是白愁飞。
他们相信她强,但是不?愿意相信她有那?么强。
蠢货。
自视甚高,刚愎自用,同?时极度自卑,导致识人不?清。
雷纯表面?上不?谙世事,实际上极其聪明,通晓世情。在她看来,单论武功,祝红尘应该还在楚留香之上,剑气余波滚滚而来,她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真是厉害啊,幸好她早有准备。
权谋心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双剑交锋,胜负近在眼前。
天外飞仙。
这?天下无双的剑法有谁能挡?
薛衣人可以吗?
他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剑气令人透体?生寒,他的剑依旧锋利,剑术依旧精妙,但是他已经老了。
知?天命的年纪,体?力可以用内力弥补,眼力却不?行,如此,又怎么能击破轻功与剑法结合而成的这?辉煌灿烂的一击呢?
天外飞仙照亮的不?仅是薛衣人的眼睛,也驱散了上空盘踞的乌云,一时间月色斜照,一束清冷的月光打在秀野桥上。
胜负已分。
叶孤城的剑刺入薛衣人的肩膀,他的右衣袖被自己的血染红。
哐当一声。
薛衣人的剑脱手,天外飞仙几乎毁了他的右臂,一年半载的根本?无法痊愈。
他长舒一口气,眼底还残存着那?惊天一剑的剑光。
“你赢了。”
那?一剑刺来时,他眼前恍惚,想起?他打赢李观鱼时也是二十多岁。
属于薛衣人的时代?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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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楚留香和祝红尘带着薛笑人去了薛家庄,把事情捅破。薛衣人虽败,仍保有剑术大师的风范,可弟弟为恶这?件事,对他的打击胜过输给叶孤城,甚至在他们面?前说出了其实真正的首领是他,刺杀叶孤城害怕输掉的人也是他。
薛笑人不?能忍受直到今天他还在庇护自己,当场自杀身亡。
到此为止,松江风云才算结束。
祝红尘、楚留香、中原一点红还有息红泪坐在一桌上吃鱼,鱼是松江四鳃鲈,肉质鲜美?。
有同?一个朋友,认识也不?算稀奇事,不?过息红泪不?是很喜欢楚留香,看到多情的楚留香就?让她想起?同?样多情的戚少商。
祝红尘以前也不?怎么喜欢这?个作风,想明白就?好了,楚留香又没有像戚少商那?样,和姑娘约定了终身还到外面?拈花惹草,成年人一夜情而已,各取所需,爽就?行了。
她的话比上面?的意思还要委婉一些,不?过足够三人吃惊了,尤其是中原一点红,筷子都吓掉了
息红泪震惊过后,跟着祝红尘的思路一想,似乎的确是这?么回事……不?对不?对不?对,楚留香有三个红颜知?己,江湖上人尽皆知?,他与她们同?住在一艘船上,这?又怎么说?
都不?用楚留香自己解释,祝红尘自己就?说了拥翠山庄的事,息红泪脸上神色变幻,“真的吗”“还有这?种事”“不?会吧”问?个不?停。
她想起?了她自己,别说有人算计戚少商性命,敢断他一条胳膊,息红泪都能追着那?个人砍到天涯海角。如此说来那?三个人与楚留香应该不?是那?种关系,纯粹的哥哥妹妹罢了。
不?知?为何?,更堵心了。
楚留香摸摸鼻子,他觉得拥翠山庄这?件事是过不?去了。也是头一次,一个大美?人对他产生的不?是欣赏爱慕之类的感情,而是怜悯。
她和息红泪就?罢了。
“红兄你就?不?要凑热闹了。”他不?想让男人也用‘你好惨’的眼神盯着。
于是中原一点红换了双新筷子默默吃鱼。
为了不?继续被怜悯,楚留香说了些拥翠山庄的后续,柳无眉死了,但是她根本?没有中毒,貌似是罂|粟成瘾而死。她死后,李玉函如行尸走肉一般,只当是心爱的妻子睡着了,李观鱼想给她下葬,李玉函怎么都不?肯。
提起?就?令人唏嘘。
这?一边,薛斌怂了,楚留香带话回去,左明珠死都不?信,终日以泪洗面?,施家庄的金弓夫人和薛红红把施茵追回去了,叶盛兰无计可施。
“说到这?位施姑娘,她没有左姑娘幸运了。”
施茵假死停灵几日,楚留香夜探施家庄时撞破了她爹娘各自偷|情的行径,着实让桌上所有人大吃一惊。
除了楚留香,另外三个人都是没爹没娘的,关于父母的想象偏向于好的方面?,怎么也想不?到还有女儿刚死没几天就?寻欢作乐的父母。
祝红尘喃喃:“我还骂错她了。”
她相信父慈子孝,若父不?慈,子不?孝也是理所当然的,怪不?得施茵走得那?么干脆。
她又问?:“叶盛兰现在如何?了?”
楚留香笑道:“你不?用担心,他现在勤修武艺,金弓夫人答应半年内,如果叶盛兰能从她手下走上二十招,就?把施茵嫁给叶盛兰。”
息红泪皱眉:“我听说他的长子娶了薛大侠的千金,想把小女儿嫁到薛家庄是想要和薛大侠多一层关系吧?她怎么可能会答应?”
楚留香回答:“不?错,但是薛大侠战败,在某些人眼里自然大不?如前。”
中原一点红冷哼一声:“薛衣人纵败,扫平十个施家庄也足够了,哪里轮得到他们看不?起??”
楚留香笑笑没说话,这?中间有他周旋之故,如果不?是他以言语相激,花金弓不?会答应。
“这?位金弓夫人武功怎么样?我听说她在江南一带很有名。”祝红尘问?。
楚留香再次让她安心,他传了叶盛兰两招,再给他几个窍门。叶盛兰武生出身,本?来就?有功夫底子,练熟了楚留香教?的两招,在花金弓手下走二十招绰绰有余,再加上她是在楚留香面?前许的诺,谅她也不?敢毁诺。
祝红尘忧心忡忡道:“万一花金弓杀人灭口……”
“所以我请左二爷看护他了,金弓夫人抓不?到机会的,”楚留香边说边给她夹了一筷子鱼,“来,吃鱼。”
“那?就?好。”
祝红尘这?才放心。
她这?事做得不?够周全,薛斌那?一茬没什么可说的,施茵和叶盛兰……真没想到他们是这?样的背景,好在楚留香做了些什么,这?朋友真是靠谱。吃了饭去找找叶盛兰,赔礼道歉顺便也教?他两招,权当致歉。
饭后。
息红泪回房间收拾包裹,带好衣服,放好祝红尘给她画的剑谱,她没有太多东西,花不?了很多时间,整理好后看到祝红尘在写东西。
“你在写信?”
“嗯,给我一个朋友,天凉了,我问?他要不?要来江南过冬。”
这?是息红泪第一次看到她这?只名为文姬的鹰,祝红尘把信放在它爪子上绑着的竹筒里就?放它走了,息红泪迟疑的声音传来:
“你这?只鹰真是神骏异常,还很大。”
感觉都有半个成年人那?么高了,伸出翅膀来更是不?得了。
祝红尘:“是吗?”
息红泪:“是啊,你看。”
她一指,楼下不?少人聚在一起?讨论那?只鹰。
祝红尘想了想,自己原来那?只鹰个头比它还大一圈,没觉得如何?。
息红泪没有纠结太久,她要回毁诺城了,临别前嘱咐她有困难就?给她去一封信,打架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情报人脉方面?,她多多少少能帮她些什么。
送走息红泪,祝红尘顺路去了掷杯山庄,见到叶盛兰,她认认真真道歉,倒是把他吓得够呛,没想到她这?个江湖地位还能坦诚真挚的说一句对不?起?。
这?一声消弭了叶盛兰心中微末的一点不?满,毕竟没有男人愿意被说成软蛋,见她态度诚恳,他不?藏着掖着,坦言说这?样的结果比诈死后隐姓埋名好些,阿茵父母再棒槌也是生身父母,能得到他们认可明媒正娶,将?来也没有什么遗憾。
而且有幸得到楚香帅指点,将?来不?做下九流的戏子,做个镖师,赚钱多一点,可以让阿茵过的好些。
祝红尘倒不?觉得戏子下九流,不?被人看得起?是真的。
话说开了,叶盛兰不?计较她骂他软蛋,祝红尘也不?计较他道德绑架,按照她所想的,教?了他两招。半个时辰后,祝红尘离开掷杯山庄,一个口哨叫来虞姬,带着它往城内走。
西门吹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带虞姬给他看看。
走到半路,一个侍女拦住她,说她家小姐请她见面?,有件事想委托她。
祝红尘仿佛听到杀了么新单的响声,王老爷子来信说北面?灾情控制的很好,不?需要她掏钱。她不?是陆小凤那?种千金散去还复来的类型,她有点屯屯鼠属性,有单就?去看看。
她安抚了一下虞姬,跟着侍女上了茶楼,雅间里等着她的是个熟人,没什么好意外的,她认识这?个侍女。
“田姑娘,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初遇这?姑娘,她跟着叶孤城河边散步,再遇就?是城西客栈了,她跟着温柔等人出来进去的,祝红尘知?道她的闺名田纯,言谈举止温柔优雅,大家闺秀蕙质兰心,她还是很有好感的。
真名雷纯的她听了,抿唇一笑:“不?知?道我该叫你明尊还是祝姑娘?”
祝红尘一笑:“田姑娘不?是江湖中人,随意即可。”
雷纯软声道:“那?我就?冒昧叫你祝姑娘了,祝姑娘快人快语,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桃华,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清秀的小姑娘,眉清目秀的,名为桃华的小姑娘进来就?跪下了,祝红尘微微蹙眉,把她扶起?来。
雷纯说道:“桃华,你直说就?是,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些虚礼。”
“是,小姐。”
桃华讲述自己过去的经历,说到哀处也口齿清晰。
祝红尘很快明白她的来意,她的爷爷死在一个侠二代?的手上,官府不?能为她伸张公道,她沦落到卖身葬爷的地步,田小姐收留她后,她求田小姐,田小姐本?来也没什么办法,看到祝红尘才有了主意。
雷纯示意侍女,侍女放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
这?点钱对比她以前出手的价格实在不?多,可这?是一个大小姐为侍女出的钱,就?多了点。
“祝姑娘别误会,这?钱是桃华的,桃华与我家签了卖身契,她在我家终身为奴,往下三代?的都充作我家的家生子,一共八千两。这?是五千两,事成之后再付姑娘三千两。”
八千两,三代?人为奴。
真是造孽。
然而对上桃华坚毅的目光,再看看按了手印的白纸黑字,再多劝说也出不?了口,她问?了些详细的事,比如她告的是哪个官府、有什么证据。
桃华说是保定府衙门,至于证据,她可以去问?问?很同?情她们家的师爷,另外,这?件案子也算轰动一时,虽然过去了四年,肯定还有不?少人知?道,她可以去查证。
兴云庄才七岁的龙少爷当街打死了六旬老翁,就?因?为老翁踩死了他的一只蛐蛐。
“七岁?”祝红尘表情严肃了起?来,“也就?是说他现在才十一岁?”
桃华:“正是。”
祝红尘:“那?就?有些麻烦了。”
桃华扬声,面?上几分疾言厉色,说道:“我听小姐说你是厉害的高手,难道连你都怕了龙啸云夫妇吗?”
祝红尘还没开口,雷纯就?说道:“桃华,不?得无礼。我听说有人的规矩是行走江湖,不?杀老幼,想必祝姑娘也是如此才为难吧?”
真是善解人意的聪明姑娘啊,祝红尘心想,嘴上说道:“我没有不?杀老的规矩,不?杀幼是真的。”
看到她露出绝望之色,想到还在桌子上放着的卖身契,祝红尘说:“桃华姑娘,你看这?样可好,我去调查,如果你所言属实,我废他武功,断他左臂,以作惩戒,等他十六成年,若还是死性不?改,我必取他人头,给你祭奠你的爷爷。”
听她前半句,桃华还面?有忿忿之色,待她说完,桃华抹了一把眼泪:“我等了四年,不?在乎多等几年,只是那?对父母把畜生当珠宝宠着,指望他痛改前非……哼。”
熊孩子都有熊父母,这?个道理祝红尘懂,等等……那?对父母,龙啸云夫妇?不?就?是和李寻欢纠葛很深的那?两个?
哎???
雷纯柔婉的声音把她从走神中带了出来,她一双美?目含愁,轻声说:“兴云庄在保定势力不?小,祝姑娘走这?一趟无疑于结下了深仇大恨,务必小心谨慎。”
祝红尘:“多谢姑娘提醒。”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银票,把它推了回去,“田姑娘给我换一张一千两的吧,有负所托,担不?起?重酬。”
田纯看向桃华,显然是问?她意见,毕竟目前这?钱是属于她的,桃华是个很有主见的姑娘,说道:“小女子不?知?道什么江湖,听姑娘说您是要价很高的杀手,那?个畜生不?值这?么多钱,这?些钱买您出手一次罢了。”
为了不?让她推辞,桃华征求小姐同?意之后,干脆退下了。
祝红尘忽然有几分感慨:“田姑娘真是人美?心善。”
三代?人卖身听起?来很惨,更惨的是一般卖不?出八千两这?个价钱,她能出这?么多钱,已经很不?容易了。
雷纯苦笑说:“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祝红尘问?:“我还不?知?道田姑娘家住何?方,断了他左臂又去哪里给桃华姑娘。”
雷纯说道:“我在江南养病,最近就?要回家了,我家住汴京。”
“祝姑娘尽管来汴京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原文。
1.“我七岁时已杀过了人”龙小云原话
2.“老实说,这孩子的武功的确还说得过去,有很多□□湖都已栽在他手上,何况他不仅有个好爸爸,还有个好妈妈,别人吃了亏,也只有认了。”巴英原话。
由此可知,龙小云不仅是熊孩子,还是个七岁杀人的熊孩子,龙啸云宠着,林诗音惯着。
提前预警,我没有黑他们(求生欲极强)
突然觉得他这个事,结合了一下实事,就那个未成年立法的那个,还有大连男孩杀人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