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不愧是你啊，继续折腾，过两天我就跟陛下申请，让你干脆别休假了，回边界放哨去，累死你算了。”
方院长给戎鄂殷检查的时候，嘴里骂骂咧咧的就没停过。
叶副官沉默的站在一边，选择性失聪，不敢插话，怕方院长的炮火无差别攻击。眼睛一直黏在艾德怀里的小毛团身上，暗戳戳的想偷猫。
小毛团看上去倒没什么事，还是很精神的样子，看的出来戎鄂殷没伤害他。
叶副官艰难的，把眼睛从猫崽身上拔下来，转而观察瘫倒在地的黑龙。
从黑龙的骨翼还有骨化的尾巴上略过，沉默的垂下眼，其实戎鄂殷把身体作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们都不算意外。根本没有任何事，能消磨掉戎鄂殷对战斗还有机甲的执着。
他跟着戎鄂殷上过大大小小无数个战场。
见过昨天还插科打诨的战友，第二天就倒在自己身边；看过前一秒，还说要回家见女儿的父亲，下一秒就被虫族啃食殆尽；向年轻的战士们承诺过要带他们回家，却不得不踏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向前冲。
戎鄂殷比叶副官小一两岁，他却没看到这个年轻人哭过，从戴上元帅的肩章后，戎鄂殷就背负上了肩章后的责任，很多时候不是他不想休息，而是不允许他休息。
听到戎鄂殷要休假时，叶副官是替他高兴的，但又难掩担心。
他怕傲气的戎鄂殷，最后不是浴血奋战倒在战场上，而是化作累累白骨，悄无声息的离开。
“方院长，情况怎么样？”见方院长终于安静下来，表情微妙，叶副官上前，看向仪器上显示的检查结果。
“好转了？”方院长难以置信的再次启动仪器，重新检查。
上次他给戎鄂殷检查的时候，就发现他的情况在不断恶化，戎鄂殷自己应该也察觉到了，但一直不愿来定期检查，只是带走了大量安抚剂。
这次戎鄂殷突然兽化，就证明他没控制住自己的精神力，加上看到戎鄂殷兽型的可怖模样，方院长已经做好了病情恶化的准备。
但万万没想到，检查结果显示，戎鄂殷的情况有所好转。
方院长仔细查看黑龙的尾部，龙尾上的皮肉确实尽数退去，只留下节节白骨，但尾部却长出了嫩红的肉，看上去像要愈合的伤口。
身上鳞片脱落的地方，附上了层透明的角质，将裸露的肉和空气隔开，不知是什么东西。
“有点奇怪，难不成安抚剂用多了，还能以毒攻毒？”再次检查，结果还是相同，方院长想不通，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精神力暴动一旦确诊，就没有治愈的可能，能活多久完全看命，症状也只会越来越严重，从未出现过戎鄂殷这种情况。
方院长心头一跳，也许这会是个转机，如果戎鄂殷的精神暴动真的能治愈，那其他人也会看到新的希望。
方院长取出针管，抽取了一管黑龙的血液，决定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又给戎鄂殷推了管，能帮助他尽快恢复人类神志的药。
检查的全程，黑龙是有意识的，猩红的兽瞳四处查看，用凶恶的眼神警告着方院长，发现自己什么都干不了后，就开始搜寻温瑾溯的身影。
艾德一时不察，怀里的小猫溜走了。
“咪唔，咪唔。”猫崽噗叽噗叽的凑到黑龙身边，用自己绒绒的头蹭小黑龙，软乎乎的爪垫拍在黑龙的鼻子上，奶声奶气焦急的叫唤着。
温瑾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醒来时戎鄂殷已经变成了这样。现实中的黑龙和城堡中的，没有两样，同样不大对劲，温瑾溯由着黑龙的性子，陪他玩了半天。
家里突然闯进来的教授，将戎鄂殷放倒了，那人拿的东西他都见过，是针管，以前教授们也给他用过，每次用完之后他都会难受很久。
他们到底对戎鄂殷做了什么，温瑾溯急的围着黑龙团团转。
方教授想给温瑾溯也检查检查，刚把手抬起来，温瑾溯以为他又要对戎鄂殷做什么。
奶猫迅速挡在黑龙身前，浑身的毛炸开，指甲伸出，弓着背尾巴竖起，呲着小尖牙，冲方院长哈气。
不过，猫崽口腔中缺了颗牙的小洞，也暴露在两人眼前。原本就不怎么高涨的气势，瞬间消散殆尽，“嗷呜！”
方院长不敢用蛮力，只能哄骗。“怎么了？戎鄂殷没事，我没伤害他啊，前几天我也来过，崽崽不记得了吗？给你小鱼干好不好？”说着又伸手，想用小鱼干“贿赂”温瑾溯。
可惜温瑾溯根本不领情，凶巴巴的张口，就要咬方院长的手。
方院长也不躲，被咬住后，老脸抖了抖，表情变得十分诡异。奶猫的牙本就又细又小，温瑾溯似乎没太敢使劲，方院长只感觉自己的手掌被小动物叼着。
方院长疑惑的看着，咬着他不松口的小毛团，上次来检查的时候，明明不见温瑾溯这么抗拒啊，这是怎么了？
目光触及猫崽身后的黑龙，难不成以为是他把戎鄂殷放倒的，所以起了戒心？
“方院长，要不然等等吧，等元帅恢复意识再说。”叶副官在旁边提议。
方院长只好将手抽出来，看着手掌边缘留下的小排牙印，捧着手和叶副官落座，等待戎鄂殷苏醒。
温瑾溯紧盯着两人，大约半小时后，地上的黑龙化作人型，戎鄂殷恢复了神志，按住发胀的太阳穴从地上坐起。
猫崽正趴在他的腿上，时刻提防着方院长他们靠近。
见到戎鄂殷醒了，立马高兴的扒上去，坐在戎鄂殷肩头，蹭蹭他的脸，自带眼线的大眼睛，殷切的看向戎鄂殷。“咪唔，咪唔。”催促戎鄂殷，趁“教授”没发现快跑。
可惜戎鄂殷还没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的搓着温瑾溯毛茸茸的脑袋，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吓到小孩了，耐心安抚着，“乖，不怕，没事了。”
“醒了，感觉怎么样？”方院长换了幅臭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戎鄂殷。
因为兽型的戎鄂殷并没有人类意识，所以两种形态的记忆共享会存在延迟，戎鄂殷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只以为是方院长他们来的及时，才没引发骚乱。
“嗷呜！”看到方院长后温瑾溯立马警惕起来，后腿用力，直蹿到戎鄂殷头上，超凶的张着嘴直叫唤。
戎鄂殷抬手想将耀武扬威的小东西抱下来，意外发现自己手指和小臂的滞涩感，似乎减轻了不少，手上动作微顿。
温瑾溯踩着戎鄂殷的头发威胁方院长，爪爪往前踏出半步，结果没踩稳，猫爪打滑，噗叽一下，整只猫在戎鄂殷头上摊开，毛脸上满是不敢置信，小小声委屈巴巴的，“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