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比台上,林简竹遥遥向武遂拱手行礼道:“玄天仙宗,林简竹。”
林简竹面容带笑,英俊有礼,端看外表气度,便叫人不禁赞叹一句“积石有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他的对手武遂隐隐面露不屑,但还是向林简竹抱拳,道:“真武派,武遂,这比斗台上拳脚无眼,若是让小少爷受伤了可怪不得我。”
林简竹听了他的嘲讽,也不生气,回道:“这句话我同样还给你,要是我这个‘小少爷’把你打得屁滚尿流,你可别回门派找师父嘤嘤哭诉啊!”
宁折见林简竹毫不客气地回怼,忍不住笑了笑,真是伶牙俐齿,以牙还牙叫人说不出话来。
武遂听了林简竹的话后气笑了,直接握紧双拳,向林简竹攻去,武遂是灵界少有的武修,他自练气期起就不停地强化□□,待至金丹期,一双铁拳就是他最好的武器,寻常剑修若是让他近身,很容易在几招内落败。
众人见林简竹一直未动身,而武遂已经到了林简竹身前三尺处,顿时嘘声四起。
谁料武遂一拳砸向林简竹头部时却直接穿了过去,手上沾满了水汽,他心道糟糕,果然身后一股浩大的剑势已至,裹挟着浩瀚凛然的兵戈之意,武遂由于先前击破了幻像而犹豫片刻,再想防守,已经来不及了。
林简竹的剑架在了武遂的脖子上,瞬息之间,胜负已分,台下的看客们都看呆了,唯有宁折目光中带着赞叹。
武遂面色赤红,他奋力狡辩道:“你无耻,剑道是君子剑竟然还偷袭。”
林简竹听了他的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好像听到了天方夜谭,他难以置信道:“大比台上你没看破我的幻想就是技不如人,我用仙器半仙器和你打了吗?没有啊。”
“公平竞争输了怪对方,啧啧,还真武派大师兄,要点脸吧,再说君子剑,谁说君子剑不可偷袭?能一招拿下的,非要费力气多花时间,干什么?作秀啊?”
说完,他将本命法宝铭君剑收起,故作无奈地对武隧道:“你既然是武修,使拳脚功夫的,那我不用剑,也不用术法和你打,这样你还赢不了,可以心服口服了吧。”
武遂面露疑惑,道:“当真?”
林简竹自信道:“我修君子剑,说出的话自是不做伪的。”
武遂表情逐渐变得认真,对林简竹道:“刚才是我大意轻敌,你与我再比一场不和规矩,我武遂也不是输不起的人,我愿与你再比一场,不论胜负,这场都算你赢。”
林简竹听了武遂的话,笑了起来,他的笑容里带着年轻人独有的张扬肆意,对他道:“别呀,兄弟,你这样,我都不忍心欺负你了。”
两人的第二场比斗就此开始,武遂暴喝一声,一拳砸向林简竹,林简竹的表情也认真起来,面对这力能破山的一拳,他没有硬抗,而是借力化力,一手格挡于武遂的臂弯处,将力向旁处引去。
随后,林简竹以肘最为坚韧处撞击武遂的命门,武遂立刻退开,道:“不打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如何看出我命门位置的?”
林简竹眨了眨眼,对他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诈我?你的命门一直在变,我猜这是你们真武派的绝学吧,至于我是怎么看出来的,你只要知道我眼力劲儿一向很好就够了。”
武遂再次向林简竹抱拳,这回他的的神情严肃,语气极为尊重,道:“我认输,且输得心服口服。”
他转过身对围观众人道:“林简竹的实力远在我武遂之上,他日若是有人瞧不起林简竹,就是在瞧不起我武遂。”
说完他就下台离去了,空留林简竹一人在台上,林简竹遥遥对他行了一礼,也走下台,边走,边喃喃自语道:“这家伙少见的憨厚,感觉自己欺负了老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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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折记忆回笼。
他迫切地想弄明白在林简竹身上发生了什么,却被自己幼年形态所束缚,眼前的林简竹与前世同他相恋的林简竹完全不一样,他几乎不能将他们视作同一个人。
林简竹走向了城门之外,城门之外是一片空旷的荒原,经历刚刚的一场生死战,他的身体已经快支撑不住了,但是他仍然在雨中坚持着,一步一步缓慢又坚定地向前走着,暴雨之下,他的神情是无人能懂的讳莫如深,也承载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无尽痛苦。
终于,他支撑不住,跪坐在了越下越大的雨幕之中,他抬头望着天空,茫茫大雨打湿了他的黑发,也似乎击碎了他仅存的最后一点理智。
他握紧手中的长剑,长剑原本沾满了鲜血,如今尽数被雨水洗刷干净,他将长剑横于颈侧。
宁折早在林简竹跪坐于地时,就展翅飞离了林简竹的肩膀,他在荒原中吟诵出古老晦涩的古语,小而滚圆的身体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平地之中突然出现了传说之中的上古神兽——毕方。
正在下着暴雨的平原之上,仿佛燃起了一簇巨大的火焰,烈焰之中带着些许青色,那是宁折的成年体。
尖而长的喙似鹤,一身华丽的羽毛青中带着赤,熊熊火焰在他身体周围缠绕着,燃烧着,变换着,那一刻仿佛天地失色,似乎连天降的暴雨都要避让三分。
毕方的身上爆发出强大的威势,似乎天地间万物都应向他俯首称臣,一切都将被燃为灰烬,使得这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火”这一种东西存在。
然而宁折现出成年体仅仅一瞬间,就化为了人形,他身着一身墨色长袍,眉头紧皱地看着已经横剑于颈地林简竹,瞬间出现在他的背后,一掌劈向他的后颈。
林简竹无力地倒了下去,宁折接住了倒下的林简竹。
两人的长发在雨中缠绕在一起,宁折伸出了手,他的手苍白,骨节分明。
他慢慢把昏迷中的林简竹的头发理顺,随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了了一条布条,温柔地帮昏迷中的林简竹束上发。
他轻声对林简竹道:“前一世是你先爱上我的,这一世换我来,不管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和你一起承担,不要怕,不要伤害自己······”
他的手轻轻抚平了林简竹皱起的眉头,林简竹的唇上似乎多了那么一丝血色,又似乎没有。
宁折一手揽在林简竹的膝弯处,另一只手托起他的背,将他轻轻抱了起来,他一边向远处走去,一边向林简竹承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但凡是伤过你的人,我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他就这样抱着林简竹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