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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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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折睁开了眼睛,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便是一把扣住林简竹伸向他的手,随后将他压在身下,发生这一切的时候不过是一瞬间。

待他意识过来时,他已经握着林简竹的手腕,并压过头顶。

被宁折压制在身下的林简竹很镇定,声音冷然道:“方才可是被梦魇住了?”

回想起刚才在梦中见到的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他皱了皱眉,在意识到自己还握着林简竹的手后,他将手送了开来,转而将林简竹扶了起来。

林简竹的颈侧还遍布着前一日两人欢爱时的痕迹,虽然宁折已经放开了压制林简竹的手,但他还是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对方。

宁折的视线在那些显眼的痕迹上一扫而过,心头仿佛是被羽毛划过,他解释道:“我没事,刚才那个人召我入梦,我和他聊了聊。”

“你没事就好。”林简竹自床榻之上起身,他将衣衫整理得一丝不苟,对宁折道,“陛下真的不管他人如何评价于你了吗?”

“不急,简竹你感觉怎么样了?”宁折的手动了动,他似乎想要将林简竹揽入怀中,却又没有将欲望付诸于实施。

“好多了。”林简竹的视线没有看向宁折,而是投向了大殿一脚的烛光之上,明灭的烛光照印进了他的眼里,平添几分温暖。

两人之间的话语搞了一个段落,沉默就像是汹涌幽深的海水,逐渐将两人包围,寒冷仿佛即将侵蚀心脏,一切都仿佛回归到了起点。

平静冷漠是林简竹自曾经的一切过往学到的,此刻也不例外,然而就在他以为对方很快就会因为受不了这种磨人的冷漠而离开时,宁折却拉着林简竹的手腕,将他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温热而有力度,仿佛能一瞬间就将沉默所导致的冰冷融化殆尽,林简竹没有急于挣脱这个温暖到让人沉迷的怀抱,他等着宁折主动将他放开,却没想到这个怀抱远比他想象中的要久。

宁折固执地将林简竹锁在自己怀中,仿佛只要他一松开,林简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还记得当初在放逐之地时,我们互相许下过的诺言吗?”

林简竹感受着耳边低沉的声音,只觉得耳廓微微发麻,热量不停地朝着耳廓处涌去。

宁折将手臂收紧,臂弯之内是清瘦的身躯,他微微侧头看向了林简竹的侧颜,那是经历过两辈子都无法忘记,魂牵梦萦之人,只可惜他意识到自己心意的时候太晚了。

“‘我,宁折,在此愿立下心魔誓,从今往后,我若是对林简竹有半点欺骗或伤害,便叫我心魔加身,死无葬身之地。’”

“简竹,从我立下誓言的那一刻起我就永远都无法欺骗你,现在,简竹,”宁折将怀中的林简竹松开了些许与他面对面,继续道,“跟着我念,宁折是否喜欢林简竹。”

林简竹望进了宁折仿若深渊的眼睛里,他如同被蛊惑了一般,重复道:“宁折是否喜欢林简竹?”

“是,”宁折专注地看着林简竹,他一字一句道,“宁折心悦林简竹,至死不渝。”

林简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似乎快要被这句话戳破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恐怕永远都无法彻底硬下心肠来对待眼前这个男人。

在他做出回应之前,一个灼热的吻便压在了他的唇上,带着些许不容反抗的强势,这个吻虽然热烈,却没有过多的欲望夹杂其中,林简竹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来自于宁折的满腔情意。

林简竹的齿关被宁折的舌头顶开,舌尖闯进口腔时伴随着缱绻的温柔,纠缠着林简竹飘散的思绪,令他无暇思考任何其他东西,恍如被剥夺了一切其他感官,只得将注意力集中在两人此刻的吻上。

恍然间他似乎回到了过去,一切尚未发生的时候,他的前辈仍然是那个会默默照顾他却从来不言明的前辈,他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日可以慢慢相处,慢慢磨合。

这个吻是那样的灼热,似乎在亲吻的不是两人的唇,而是心。

仿佛魂魄连同血液都要交融在一起一样。

就在此时,宁折与林简竹的网玦同时亮了起来。

宁折终于将这一吻中止了,他放开林简竹,拿起网玦查看起来。

林简竹也跟着看起了网玦。

【旁门左道】:小师叔,魔界倒是没乱,但是宁折确实不在魔界。

【社会你简哥】: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旁门左道】:小师叔客气了,虽然眼下魔界还没出大乱子,但是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出大乱子。

【社会你简哥】:没事,宁折在我这里。

【旁门左道】:???

远在魔界的蔚左仿佛吃到了一个惊天大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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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边是蔚左发来的,你呢?”林简竹放下网玦问道。

“唔,我的消息是言子耀发来的,他说蔚左去魔界打探过消息。”宁折也将网玦扔回了储物空间之中,专心回话。

“是我让蔚左去魔界找你的,本来想让他提醒你,没想到你······”林简竹虽话未尽,但言语之中的暗含的意思两人都心知肚明。

“简竹······”

林简竹打断了宁折未尽之言,他道:“多谢陛下出手相助,我今日尚且有事,他日定当还报陛下的恩情。”

宁折知道林简竹这是在催他离开了,于是起身道:“简竹可还愿信我?”

“你我之间如今再谈论这个已经毫无意义。”林简竹的视线看向了旁边,平静得如同井底的沉水。

“为什么?”宁折的神情亦是静若止水。

林简竹将视线转向大殿的门处,亦是有敢客之意。

宁折于原地站立了片刻,光线昏暗,不知是什么东西,将他的视线埋藏于一片阴翳之下。

最后他还是走向了大门,刚刚打开殿门,却忽地回过头来,对林简竹道:“简竹,我喜欢你,并不是一时起意或是占有欲作祟,我是曾经你爱过的前辈,也是这一世幡然悔悟的宁折,我了解你,亦如你了解我。”

林简竹平静地接受了这仿佛带有无尽热度的告白,却平静得出人意料,他的动作甚至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宁折似乎也料到了林简竹的拒绝,但他仍旧于原地停留了许久,确定林简竹的确没有什么话想要同他说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宁折离开林简竹的康天殿,康峰之上风雪飘摇,凛冽的寒风吹拂之下仿佛能让昏睡醉酒之人冻得清醒过来。

他回过头看了看那座屹立于风雪之中,隐隐暗藏玄机的殿宇,便离开了剑宗,但他没有立刻前往魔界,而是转身去往天玄仙宗。

康天殿之外又有执事弟子携掌门手令前来传话,那弟子还未至峰顶,便被山上的风雪吹得快要倒下,好不容易来到康天殿外,刚想开口,大殿的门便悄然打开,殿内一片幽暗,仿佛噬人的巨兽。

执事弟子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层层帷幔遮掩下,他无法清晰地看见殿内究竟如何,只听见来自于帷幔之后冷静肃然的一道声音。

“掌门唤你来,所谓何事?”

执事弟子听见这个传闻之中的小师叔,恒世的剑尊,心中有些紧张,他惴惴不安地开口道:“掌门师叔请小师叔前去剑宗大殿议事,因事关重大,所以特地派了门内执事前来,还望小师叔见谅。”

“我知道了,你去和掌门回话罢。”

执事弟子只觉得林简竹的声音似乎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又似乎不是,门外的刺骨寒风吹进殿内,帷幔亦随之轻摆,他隐约间看见了林简竹端坐于案桌之后的姿态,清逸潇洒,姿容宛如谪仙。

他想到这样一个神仙一般的人物居然要被迫去笼中人那个鬼地方,便心中不平,更何况此人还是剑宗的小师叔,应当受到全宗上下的爱戴才是。

林简竹见那位执事弟子久久站立于殿内却不离去,心中略感疑惑,他开口道:“还有何事?”

“小师叔千万别答应掌门去笼中人。”执事弟子说完便快步跑下了康峰,离去时山上挂着的风似乎更大了,他拿出剑抵御,才勉强熬过了下山的道路。

自从林简竹成为长老后,康峰的一切便在他的掌控之中,这次前来的执事弟子下山时所遭遇的更为强烈的阻碍是林简竹随手布置的。

寒风虽苦,却能磨练剑意,一个剑修若是遇到困难想到的首先是退却,那么他必然无法证得大道,或许下次再有执事弟子前来,他可以将上下山之路设置得更为艰难一些,以磨砺后辈们的剑意。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很久的将来,康峰成为了剑宗著名的险地。

凡是能够凭借自己的实力来到康天殿门前的剑宗弟子,后来都在恒世有了一番作为,使得无数剑宗弟子前赴后继,屡次尝试,前去康峰试炼几乎成为了剑宗的高考。

林简竹知道掌门传唤为的肯定是笼中人,想到笼中人里的宁折,他就感到有些头疼,那个宁折太没有底线,几乎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他将领口褶皱抚平,刚想掐诀前往剑宗大殿之中,突然想起宁折看向他颈侧时有些炙热的目光,他将水镜召出,一打眼便看见颈侧无比清晰的吻痕,色泽艳丽得扎眼,仿佛在向人宣誓着主权一般。

想到剑宗的长老们现在可能在大殿之中等他,他捏了捏皱起的眉头,随手施了一个障眼法便让这道吻痕在外人眼中消弭于无形。

他掐了个诀,瞬间便来到了剑宗主峰的大殿之中,剑宗二字仍然高高悬挂于掌门的座位之上,一笔一划宛如以笔为剑,其中既有豪迈壮阔之气,意有洞察人世的旷达之意。

而这副字之下端坐着的掌门同先前随意疯癫的样子截然相反,他坐于高台之上,对着林简竹淡淡一笑道:“小师弟,你来了。”

林简竹向掌门行了礼,恭敬道:“参见掌门。”

接着他又转向旁边,对剑宗的其他长老们道:“见过各位师兄师姐,简竹来晚了。”

掌门示意林简竹落座,待林简竹坐下后,他道:“小师弟来得不晚,你师兄师姐们也才到。”

安抚完林简竹,他便对一众长老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议事吧。”

“这是笼中人在恒世的样子。”

剑宗主殿之中有一块硕大的水镜,掌门的对着水镜一挥手,众人便看见一个幽黑的物质正在不停地吞噬着周围的东西。

除此之外,它还在不停地扩大,如同一个贪婪而又令人生厌的未知巨兽,原本居住在它周围的妖修如今都已经远离了自己的家乡。

水镜显示完笼中人的外观之后,荡漾起层层涟漪,随后掌门便将水镜中显示的画面切换到了笼中人的内部。

林简竹发现这个片段正是笼中人里的宁折以恒世安危相要挟,想要逼迫自己进入笼中人的片段。

那人身披黑色外袍,他转了转自己的头颅,发出了些许声响,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对着恒世所以的修士道:“不用白费力气了,你们阻止不了秘境逐渐吞噬恒世的步伐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会越来越快,直到恒世消亡为止,除非你们将剑尊送进来,陪我。”

处于众人面前的水镜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掌门与其他长老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这个片段,但他们仍然在观看结束之后沉默了片刻。

最后是掌门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默,他的声音自高处传来。

“一开始笼中人宁折大放厥词的片段流传于网玦之上时,没人把他当一回事,一来笼中人里的宁折与魔界那位广受好评的陛下除了样貌相似之外,没有一处是一样的,甚至有人揣测那人是魔界之主的亲戚。”

“后来恒世之中有人看不下去,前往了笼中人,打算将他杀了,或者流放至放逐之地。”

“那些人之中实力有高有低,从筑基期的散修至合道期的大能都有。”

掌门缓缓叙述的话语停了下来,他环顾主殿之中各位长老时,殿内针落有声,静得仿佛空无一人。

“结果你们自然知道,所有前往秘境笼中人的修士都死在了里面,无一幸免。”

掌门的话说到这里便是将本次议事拉开了序幕。

林简竹站了起来,对周围的长老以及掌门道:“此事与我休戚相关,秘境之中的宁折既然目的在我,我自然不能退避三舍,更何况康天干将他的剑尊之位传予我,我便当担起这个责任。”

掌门叹了口气,对林简竹安抚道:“秘境笼中人里的宁折的确是在针对你设下的局,小师弟先别急着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此事虽然看似非得你出面才能解决,但你是我们剑宗的弟子,剑宗定然不会坐视不理,还请小师弟放心。”

“宗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笼中人我是一定要去的。”林简竹微微一笑,仿佛去那险地不过是一件小事。

就在此时,掌门接到了一道传讯符,他快速浏览了一便,对众人道:“又有变故发生,秘境之中的宁折并非恒世宁折,此事天玄仙宗的掌门已经证实了确实如此。”

“魔界之主宁折也向恒世证明了自己并非笼中人之中的宁折。”

听了掌门所言,剑宗一众长老纷纷讨论了起来。

“看来天玄仙宗想要在这场变故之中占些甜头。”

“这么多年过去,天下第一宗还真是从来都没变过。”

“小师弟用不着管这麻烦事了,天玄仙宗出面意味着他们觉得此事有利可图,让他们去争呗。”

······

林简竹知道这事情应该是宁折做的,但是他究竟做了什么却叫人捉摸不透。

掌门伸手示意,一众长老讨论的声音停了下来,他道:“先看看魔界之主宁折在网玦之上是如何自证的。”

掌门广袖一挥,水镜之上便出现了宁折的身影。

宁折选择的地点出乎众人意料,他既没有选择他掌控之中的魔界,也没有在为他证实身份的天玄仙宗宗门之内,而是直接出现在了秘境笼中人的之外。

水镜之中的宁折一袭黑袍,姿容傲然于世,他轻笑一声道:“我并非秘境之中那人,但那人确实与我有很大的关系。”

说完他很随意地伸出了手,触碰向了秘境,宁折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落入秘境之中,那团幽黑的物质突然爆发出一股莫名的力量,水镜之中的画面变得扭曲起来。

隐约间只能看见宁折亦是出手,召起无数神火,同秘境一番交手。

林简竹神色平静,看向水镜的眼神疏离而冷淡,但他藏于袖中的手却握得极紧。

一盏茶后,水镜之中的画面再度变得清晰起来,宁折所处之地一片虚无,显然不是秘境笼中人,而是恒世的幽冥界。

“我无法进入笼中人,秘境对我的排斥力很强。”宁折的语气极为淡漠,他说完水镜之中的画面便戛然而止。

掌门对众人道:“笼中人并不是私人恩怨,而是事关整个恒世的安危,剑宗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但既然天玄仙宗插手了,不如我们先听听他们是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然而剑宗掌门尚未同天玄仙宗的掌门联系上,宗门之中的执事弟子就进入了主殿之中,对众人道:“见过掌门,各位长老。”

掌门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

那位执事弟子向掌门道:“天玄仙宗已经派了宗门之中的几位长老前往秘境笼中人,可惜他们太过自大,前往笼中人的长老全数陨落。”

他转过头对林简竹道:“小师叔别担心,林长老一年前已经闭关,如今正在即将突破合道期的紧要关头,因此并未参与这次的行动。”

他说完又一次向主殿之内的众人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糊涂,天玄仙宗这次怎会如此莽撞,连那秘境之中究竟是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就派了数位长老前去,还全部都折在里面。”掌门的眉头深深皱起。

“他们在恒世自自诩为天下第一宗已久,从来都不曾有所顾虑,此次也算是给他们了个教训。”黄长老道。

宗门青玄钟响了三次,这是有其他宗门的掌门正是向剑宗递了拜帖的标志。

“刚说他,他就来了。”剑宗掌门语气之中很无奈,他双手结印,向水镜施法。

水镜之中出现了一个身影,一身天玄仙宗道袍,神情肃穆,满身正气。

两位掌门一阵寒暄过后,便开始讨论起了秘境笼中人的诡异现状。

“我先前派去那秘境的皆是宗门之中实力不俗的长老,他们拿着的也是半仙器,怎料······”天玄仙宗的掌门神情万分哀痛。

“文兄节哀,那秘境究竟是什么情况你们可曾了解?”剑宗掌门客套了几句,很快便将话题引入了正轨。

天玄仙宗的文掌门似乎也不想多说废话,很快他便正色道:“虽然我们折损了好几位长老以及一些半仙器在其中,但是我们的牺牲并不是毫无作用,通过宗门之内的秘法辅以法器,我们发现那里曾经也是一个世界。”

“哦,愿闻其详。”剑宗掌门正色道。

“没有更详细的解释了,只知道那里是一个不知因何原因毁灭的世界,吞噬恒世的原因我猜是想要复活那个世界,现下我们需要剑宗的剑尊阁下同我们配合,此事关系重大,我想秦掌门应当不会将整个恒世的安危视若无睹吧。”文掌门的笑容有些深沉,似乎笃定剑宗必然会答应他的要求。

剑宗掌门并不理会文掌门话语之中的压迫,他条理清晰道:“请文掌门先拿出你们的证据,你说那是一个已经毁灭的世界,便真的就是,未免也太过儿戏了些。”

文修雅收起了他的笑容,但神色仍然是尽在掌握中的自信,他道:“若我能拿出证据,你们便答应我方才的要求?”

剑宗掌门冷笑一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先前火急火燎地派长老去笼中人,是因为你们觉得那里如此凶险,机缘必定也不小,一众长老皆折损在那里之后,你们只想息事宁人,就把主意打到了我们小师弟身上,你的算盘可真是打得好极了。”

文修雅原先和善的面容彻底阴沉了下来,他对剑宗众人道:“你们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但是你别忘了,当年剑宗的开山掌门从天玄仙宗离开自立门户时,曾经答应过天玄仙宗未来将无条件满足天玄仙宗的一个要求。”

他拿出了一柄桃木剑,看向剑宗掌门的眼神有恃无恐。

剑宗的长老纷纷看向了掌门。

剑宗秦掌门的面色也异常难看,他对众人道:“确实有此事。”

林简竹听到这里,站了出来对两位掌门道:“掌门,文掌门,既然秘境之中那人指明想要我进入其中,我自然是要去的,但我是为了恒世而去,也希望可以得到恒世的支持。”

文掌门抢在秦掌门之前对林简竹道:“剑尊阁下是有大勇大谋之人,我代表天玄仙宗,将给出最大的诚意,自然全力支持。”

秦掌门似乎被文掌门不要脸的言论气得够呛,但他清楚,林简竹这番恐怕是必须要去笼中人做饵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对文掌门道:“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说完他就主动掐断了与水镜之上的术法,文修雅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秦掌门对林简竹道:“他们以你为饵,必然会榨取你的价值,而不会顾及你的安危,此行凶险,剑宗会极力护你,你且放心,只是前往笼中人一事恐怕是无法推脱的。”

“掌门放心,简竹此去必将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林简竹反倒是出言安慰掌门。

“剑宗有一剑阵,名唤离归,进入秘境之后若是紧要关头,你是剑宗弟子,只管启动剑阵,便能脱身而出。”

“我与你师兄师姐会在宗门之内时刻维持剑阵的运转,此外宗门之中一些法器,无论品级你可自行挑选,多多少少有些用处。”掌门嘱咐道。

“多谢掌门。”林简竹能感受到剑宗的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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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笼中人外。

林简竹看着诡谲的秘境,回想起了天玄仙宗掌门同他所说的话。

天玄仙宗的一座偏殿之中,文修雅坐于主座之上,手中拿着一支笔,似乎想要落下,但最终还是将笔放置在了笔搁之上,他虽看似年轻,却气度威严,叫人不可轻忽。

他将拿起了桌面之上的宣纸细细端详一番后,便松开了手,令其飘至站立于偏殿之中的林简竹的手中。

“看看吧。”文修雅的声音自高出传来,却异常清晰。

两人之间相距甚远,殿内没有烛火,墙面之上的符咒散发着黯淡的光芒,烛台之上摆放着一颗颗能够照明的东珠,彰显着宗门的底蕴。

林简竹伸手接过这张薄薄的宣纸,看了起来。

开头几句竟然是宁折的字迹,

······

记忆回笼,林简竹看着眼前的秘境心情复杂,他从未想过眼前试图吞噬一切的秘境,竟然是天道重启恒世时,那个原本的世界。

若是将时间线比作一条只能向前不能向后的轨道,那么在天道重启恒世之时,这条轨道就被天道从中间截断了,虽然重启后的恒世看上去没有异样,但那被截取的一段轨道便是隐患。

另一种解释的方法是将被如今的世界理解为原先世界的平行世界,为了阻止恒世毁灭,天道主动在时间线上做出变动,引入变量,从而得到一个与已毁灭世界走向不同的世界。

这么一来,并非秘境变得诡谲,而是已毁灭的世界的轨道在外力的作用下,同现在的恒世发生了重合,而这个外力应该就是在世界毁灭之中唯一的幸存者——宁折。

就在林简竹即将踏入秘境之中时,他的手腕被一只骨节分明又温热的手抓住了,他转过头,看见了一袭墨袍的宁折。

“简竹,我与你一起进去。”宁折平静而又坚定。

“秘境与你相斥,如何能进入?”林简竹反对道。

此时阳光正好,照得那一身青衣挺拔而疏朗,几乎快要晃花了宁折的眼。

“秘境之所以排斥我是因为我与秘境之中的宁折本是同一人,我猜在同一个世界之中不能同时出现两个‘宁折’。”宁折解释道。

林简竹猜到了宁折打算作什么。

“如此只要我与宁折不是一个人,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宁折道出了答案。

林简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宁折道:“你要变成布碗?”

“是。”宁折点了点头。

不等林简竹有所反应,宁折已经化身为了自己的“徒弟”布碗。

布碗看向林简竹,眼神之中仍旧是属于宁折的沉稳与泰然,显得十分不相配。

“师父。”布碗样貌的宁折笑着喊道。

林简竹有些恍惚,直到被宁折牵起了手,他才意识到自己收的徒弟确确实实只是宁折的一个马甲而已。

“走吧。”林简竹再次踏入了秘境之中。

经历了相同的经历,无数闪烁的色彩颗粒之下,林简竹牵着宁折的手,再次踏入了秘境之中。

秘境之中是熟悉的藤蔓,血色的世界一如往昔。

两人本以为会经历一番恶战才能够来到秘境之中的宁折面前,却不料秘境之中的一切都对两人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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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简竹看着眼前的睁开眼,眼神却透露着无尽荒凉的宁折道:“你是谁?”

时间倒退回两人刚进入秘境的时候,林简竹原先想要松手,却被布碗牢牢握住了手,他的手很小,很暖,想到宁折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林简竹握住宁折的手不自觉紧了些。

两人仿佛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闲庭漫步于这荒唐的世界之中。

“他不想现身,我们找不到他。”林简竹看向布碗。

“那就逼他现身。”布碗笑着道。

布碗的长相很好,看上去就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即便知道这不过是宁折的一个马甲,林简竹还是忍不住将他当作一个真正的孩子来看待。

林简竹蹲了下来,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他看似无比嚣张,可实则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之时。”布碗说话时脸颊一鼓一鼓。

真可爱,林简竹捏了捏他的脸。

“?”布碗感到自己的脸突然被微凉的指尖捏了一下,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林简竹正一本正经地等他继续往下说。

“你······”布碗的眼睛瞪得浑圆,不敢置信。

“继续。”林简竹一脸严肃,似乎刚才捏了布碗的人不是他。

“再捏捏我的脸呗。”布碗笑得甜滋滋的,拽着林简竹的衣角,没脸没皮的。

林简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用手摸了摸布碗的头,没有捏他的脸。

布碗顶着被林简竹揉乱的头发,眼神有些委屈。

林简竹的笑意越发深了起来,他双手捧着布碗的脸,在他的额头上印了一个浅浅的吻。

离开布碗额头时,林简竹发现布碗笑得傻乎乎的,少年形态似乎对宁折心智的影响很大。

就在两人旁若无人地秀恩爱时,秘境之中地宁折突兀地出现在了两人身边。

“你的办法就是这个吗?”林简竹有些意外,没想到年幼的宁折竟然如此······老谋深算?

布碗有些无语,他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本来打算以自己为饵,诱惑秘境之中的宁折出现。”

“霍,早知道晚点出来了。”秘境之中的宁折接话道。

“早一点晚一点都没差的。”布碗看向了秘境之中的宁折。

秘境之中的宁折点了点头道:“那倒也是,殊途同归,你我二人注定有此一战。”

林简竹挑了挑眉,有些意外道:“你们······”

两人异口同声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林简竹意识到这两个人在本质上的的确确是同一个人,只不过因为遭遇不同造成了不一样的人生际遇。

布碗非常自信:“之前梦中你就不是我的对手,如今你出现在我面前是想自取灭亡?”

“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赢家是谁,不是吗?”秘境之中的宁折一脸阴沉道,“开始吧。”

展现在林简竹眼前的仅仅是宁折与布碗双双消失了,经过一段不算久的等待之后,宁折出现在了林简竹的面前。

宁折缓缓睁开眼,眼神却透露着无尽荒凉。

“你是谁?”林简竹的声音很镇定,但他的手却渐渐收紧。

“你猜?”宁折保持着刚睁眼时的状态道。

林简竹松了口气道:“你成功了?”

“简竹怎么知道是我不是那个人,或者不是我们合二为一了?”宁折的笑容带着与年龄不符合的淘气。

“你们的眼神不一样。”林简竹的话语一向精炼。

“那你能详细说说哪里不一样吗?”宁折的手即将抚上林简竹的头。

林简竹甩过去一个眼刀仿佛在说,你敢弄乱我的头发你死定了。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电灯。”宁折的语气委屈巴巴,同他冷酷嗜血的外表反差极大。

林简竹快看不下去了,避开宁折的手后道:“你们的眼神不一样,他的眼睛告诉我他已经死了,而你的眼睛还活着。”

“简竹说得不错,连同这个世界在内,注定是会走向灭亡的,因为这里自天道打算重启世界时,原先向前的轨迹就已经走向了灭亡。”宁折解释道。

“你获得了他的记忆?”林简竹猜测。

“是的,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宁折叹了一口气,看向这个血色世界时眼神复杂。

“这里就是整个世界重来一次的代价吗?”林简竹没有急着离开。

“其实你所看见的藤蔓曾经全是人,而另一个时间线上的恒世,与其说是恒世,不如说是这个世界的完美复刻品,没有什么事物是能够扭转时间,天道或许可以,但那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宁折的笑意收敛,脸色沉重。

“与其将恒世的时间倒回到一切尚未开始之时,不如直接开启存档,然后将已经放任原先打通的世界,让他彻底走向灭亡?”林简竹略微蹙起眉头。

“虽然我不知道存档是什么意思,但是大致上你理解的没错。”宁折点了点头。

“这也就是为什么康天干会在这么早的时候就全知全能,因为他有飞升的实力,是天道无法完美复刻的存在,于是他和康天干约定,让他帮自己的忙。”林简竹顺着思路说了下去。

“对,出了康天干之外,还有一个例外,全世界之中唯一一个没有被天道复刻灵魂的人就是你。”宁折笑了笑,面对自己是天道复刻品这个时,没有出现什么自我认知的恐慌。

“这件事还是不要公之于众了。”林简竹仔细思索后道。

“好,都听你的,不过就算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公之于众,他们也不会相信的,假亦真时真亦假。”宁折牵起了林简竹的手。

“你······也不要想太多,我喜欢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你。”林简竹没有挣脱宁折的手。

宁折将林简竹揽入怀中,他们于虚空之中看着这个秘境的破碎。

他对林简竹道:“即便我是假的,我对你的爱也还是真的,更何况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我是假的呢?”

林简竹的睫毛微动,良久才道:“我无所谓真假,只认准了你这个人。”

宁折笑了笑,道:“也是,反正这个世界都没了,纠结这些也没有意义。”

宁折轻轻吻上了林简竹,林简竹亦是闭上了眼,彻底被毁灭的秘境是两人最为绚烂的背景,也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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