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资本吗？
怎么会没怕过。
曾经仓促出道的Endless、被一剪梅的选秀一轮游、彩排场上被临时换下的节目……
楚荔怎么会不懂。
即便是如今，《星光少女》再怎么也是一场节目，再怎样尽量公平公正，也少不了各公司各平台的博弈。
练习生们为追梦为刷脸为各种目的而来，但一踏进这条长无止尽的隧道，就要迎接扑面而来的各方风雨，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
楚慕妍这样问她，与此前新年电话里张姐的提醒，是一个意思。
楚荔愣神不过一秒，随即从容地笑了笑：“仲帆老师说过了，这次节目可比以往都要公平。”
“而且，你不知道吗？资本什么的，也是会看风向的。”
初评级时，她就想过，她不要当游戏里任人指挥的棋子，她要让各方在博弈中，注意到“楚荔”这个名字，重新站队。
她要在这场选秀中，与支持她爱她的人，一同逆天改命。
楚慕妍脸色有点不好看，她正想说什么，眼前宿舍门突然打开。
“你们站在这干嘛？”宁一言吓了一跳，她朝楚慕妍点头打招呼，然后接过楚荔拎着的早餐，“正准备去找你。”
楚荔走进门，回头客客气气地道别，故意说：“快回去吧小妍，A班见！”
楚慕妍才不想跟她A班相见，假笑着随便答应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荔荔，你和她不对盘啊？”祁笑盯着宿舍门，若有所思，“不是同公司的吗？”
辰安安啃着早餐，口齿不清地开口：“肯定没少狗心狗叫。”
“好好吃饭！”楚荔哭笑不得，“别人勾心斗角，你才狗心狗叫。”
“你俩刚才说什么了啊？楚慕妍表情跟吃了炸弹似的……”宁一言只有在宿舍里才话多。
说什么了……
《资本论》？
《妹の恐喝》？
楚荔托着下巴想了想，说：
“她讲了个笑话，我笑了，她却突然觉得不好笑了。”
三人一齐“嘁”了一声：“什么玩意儿……”
“以后你们就知道啦！”楚荔眨眨眼。
*
练习生们换好训练服，裹上厚厚的外套，前往演播厅录制主题曲考核。
今天录制中心开始向粉丝们开放，此刻天蒙蒙亮，但路边警戒线之外，前排满满当当地挤着抗着大炮的站姐。
后面有粉丝垫着脚，高举着手幅挥舞，虽然路灯的光亮不足以让人看清手幅，但真情实感都蕴藏在一句句呼喊中。
“秦小溪！好久不见！我们很想你！”
“温蕊！要加油！”
“Fire加油！我从小就pick你！”
……
“秦小溪王者归来，温蕊也有名气，果然粉丝不少。”辰安安小声感叹，“不过，火姐出去念书那么久，还是有人记得她诶。”
“当然，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也会有人在爱着你的。”祁笑笑着说。
辰安安正要开口，旁边传来一位粉丝喊道：“安安加油！虽然你不会唱不会跳但妈妈们还是爱你！”
话音刚落，不管是练习生还是周围的粉丝们都忍不住笑起来。
“我会唱跳了！”辰安安急了，赶紧为自己正名。
“是吗我不信？”粉丝怀疑道。
“走着瞧！”
......
楚荔和祁笑并肩继续往前走。
她们两人都是新人，最多不过祁笑去大舞台上伴过舞。
一个是大公司陪读，一个来自不知名小公司，在节目正式播出之前，可能只会是小透明。
楚荔拍拍祁笑的肩，在周围与她们无关的呼喊中，轻声却语气坚定地说：“我们也要加油。”
“嗯！”
两人相视一笑。
却听人群之中传来一个不太确定的声音：“楚，楚荔？”
楚荔回头。
离她最近的警戒线外，一位女孩挤到了最前面，个子不是很高，小巧的鼻尖上有一颗痣。与别的粉丝不同，女孩手上没有应援物，也没有带相机。
见她回头，女孩再次颤抖着声音问：“你是楚荔吗？”
“我是楚荔。”楚荔点点头，转了个身给女孩看背包上贴着的姓名牌。
周围顿时有人窃窃私语，大抵是都看过专组里的帖子，此时见到楚荔本尊，也都打量起来。
鼻尖痣女孩却愣了几秒，看起来差点就要哭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楚荔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一定要加油！”
楚荔心里诧异，原主是非公开练习生，也有……粉丝？
“你知道我？”
“当然！很久了！”女孩猛点头。
前面的选管在催促，楚荔对女孩笑了笑，眼神认真：“我会加油的，谢谢你！我记住你啦！”
她挥挥手，在心里记下了女孩的样子。
女孩扒着警戒线，看着楚荔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在破晓的晨光中往前走。
“你就是楚荔……”她语气肯定，眼里却有泪光闪烁。
旁边有人奇怪地看向她，忍不住问：“楚荔怎么了吗？”
女孩摇摇头，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一切太离奇了，说出来别人也会觉得她有病。
她退出人群，看向不远处的演播厅大楼，练习生们正有序地走上楼梯。
她揉了揉眼睛，然后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我也会一直记得你的。”
……
演播厅内。
四位导师和一位pd已经就位，等着检验练习生们四十八个小时的主题曲练习成果。
练习生们按照班级坐好之后，pd仲帆宣布了考核规则。
每三位练习生为一组，同时进行主题曲的唱跳展示，导师们会根据现场表现，再参考每个人的直拍，给出再评级。
“我们这次采用自由分组模式，先由初评级为A班的练习生挨个上场，想要与她们同组进行考核的练习生，请主动站到另外两个位置。”
“这相当于是主题曲battle吗？搞心态啊！”
“明目张胆宣战啊！”
导师席上，许凌笑道：“不要想这么多，与A班一组不好吗，知道自己比她们强在哪或者差在哪。”
“可这多半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啊！”
“自信，自信。”
等众人稍微安静下来，苏云觉宣布：“好，我们开始，第一位，初评级A等级的秦小溪。”
秦小溪起身站到前面。
“想要与秦小溪一组考核的练习生，请上前。”
秦小溪作为大热门选手，实力也有目共睹。与她同组考核，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对比惨烈。
本来有八分的成绩，也可能会相形见绌，只能给人看出七分。
座位席上的练习生们，此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多都是吃瓜表情，等着看谁愿意上前。
“我来。”
众人往出声的方向望去，只见楚荔站起来，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秦小溪扬起一个笑容，与楚荔目光相接，肯定地点点头。
接着，温蕊也站起来，她此前出过几首歌，唱功了得，但舞蹈欠佳，因此初评级被分到B班。
“哇哦！”几位导师先鼓起掌，练习生们也跟着欢呼。
“这组直接出道算了，强强强！”
“2B搭1A，精彩。”
“说谁2B呢？”
……
主题曲《一起摘星吧！》响起，三人开始边唱边跳，穿着粉色训练服的秦小溪在最中间，楚荔和温蕊两个浅绿色在左右位置。
看起来像是红花与绿叶。
但随着音乐继续，两片绿叶的表现，肉眼可见丝毫不比红花差。
温蕊唱歌是优势，她大概是苦练了舞蹈，动作也都到位了。
楚荔更是没让大家失望，从头到尾都特别稳，几乎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这是一场大家眼里强者的比拼，不存在对是否能跳完整首歌的担忧，大家观战时目不暇接，不知道该看哪一位。
对自己的表演不自信的女孩们，一边看一边比划着，争分夺秒地想要多记几遍舞蹈动作。
到了收尾的地方，温蕊错了几拍，练习生们一时都遗憾地叹气。
这一组是强对强，在直接的对比之下，温蕊的失误会被放大，可能因为这一点就无缘A班。
音乐结束，三位练习生鞠躬后，互相拥抱了一下，道了声“加油”，回到座位。
导师席上，几位导师都难掩惊喜，忍不住关了麦商量着。
青玉说：“我直说了，我很看好楚荔，她看起来完全没有被初评级影响到。”
苏云觉点头：“很自信，有野心，心态很稳，我都想直接给A。”
“表情管理真的太好了，这首歌是讲述爱豆与粉丝的一路同行追梦，她很懂，难以相信真的是新人练习生。”许凌感慨到。
“袁睦老师怎么看？”苏云觉想起什么，突然发问。
青玉也立刻看过来。
袁睦顿时就明白了，无奈道：“很好，我没什么其他意见。”
“那……我们继续，等会儿再看看直拍。”仲帆再次控场。
楚荔坐回原位，周围的女孩们都转头夸她。
C班的女孩们更是毫不吝啬对她的夸奖，纷纷过来摸她的手：“蹭蹭小楚老师，希望我能超常发挥。”
楚荔哭笑不得，挨个和她们说加油。
一组一组练习生陆续上台，几个小时后，录制终于结束。
导师们要继续观看大家的直拍视频，等到第二天给出最终评级。
练习生们陆续离开演播厅。
回去的路上，粉丝们还在那里，等着女孩们录制下班。
练习生们有的喜笑颜开，有的看得出明显的失落。
周围的粉丝们知道她们刚录制了主题曲考核，也体谅大家的心情，说话都小小声。
有位粉丝眼尖，看到眼前一位女孩边走边哭，连忙安慰道：“妹妹别哭，加油呀。”
其他人听到了，都纷纷附和：
“公演继续加油就好了！”
“别哭了妹妹，我拍的你都不好看了！”
“妹妹们都加油，要一起摘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