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九九满胸怒火一通暴走?。
等终于深呼吸平静下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鲲的脊椎道走?出来了,站在鲲侧骨上。
细细的一根骨头,只有她小腿粗细,作为脊椎骨的旁枝,伸向侧面的云海之中。
远处两只狗正站在正道边沿,对着这边狂吠。
玛的。陶九九一个踉跄差点?失衡摔下去。手脚并用爬回来,狗子咬着她的衣领连拉带拽,终于回到正路上。‘
倒地松了好大口气。小些的狗冲上来一个劲地蹭她,大些的狗站在一边,但眼巴巴看着她。似乎都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陶九九不知道怎么跟狗解释,自己?是一时控制不了情绪才心?烦意乱,不是要自杀。
她疯了才……不行,疯了那也不会自杀。
她大好一个仙女,青春年少的。
从地上爬起来,就跑到路边的小摊上吃馄饨。她吃一碗两只狗吃一碗。吃完就坐在路边琢磨现在怎么搞。
两只狗和她排排坐,一人两狗,苦大愁深。
贾宝贝出现的时候,吓了她一跳。
他已经好几天没?出现了。
“还不就是因为在APP上发?帖子的事,被叔爷打了一顿,一开始也没?什么事,不是还和王秘书跟你?通话了吗?结果才通话完就倒了。王秘把?我送到医院去,医生说我是被打成脑震荡了。”
贾宝贝说着委屈巴巴:“叔爷下手也太狠了。这么个打法,我贾家绝后了怎么办啊。姐妹抱抱。”
陶九九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呢:“那帖子后来怎么样了?”
“我没?跟你?说吗?当时我发?出去没?几秒钟就被夹了啊。白挨一顿打。”贾宝贝嘀咕完,询问她现在进?度怎么样。
听完出主意:“你?看哈,琴委员错着时间去的,到现在为止修道已经几百年了,比你?登仙的可能性?是不是大一点?点??说不好今天没?动静,但明?天就成仙了!再反观你?,你?从现在开始修,要修到什么时候啊?不如就去辅佐我们敬爱的委员长大人好了呀。一个运气好,明?天就完工回家,和我在游戏里做一对亡命鸯鸯。”
“你?又在游戏里凭本事找死了?”
“好汉不提彼时勇。总之你?只要知道,作为姐妹的我一直在盼望着你?的归来就行了。”
陶九九细品品,觉得贾宝贝关于琴仰止的话也有道理,只是想想那天晚上的杀机,还是有点?背后发?凉,纠结了好久:“会不会只是长得像啊?”
“怎么可能啊,胎记都完全?一样吗?”
“可是时间真的很不对。”
“要是时间对,你?不就没?救了吗?委员长再厉害,穿过去也变成凡人了。顶什么用啊?和你?抱在一起共赴黄泉?说实话,委员长真的是厉害,脑袋也好用。想到这么好的办法。长得也帅,嘿嘿。”
“姐妹?你?清醒点?,我真的感觉他会杀我。为了逃命我把?我爸的长杆烟斗都掉在庞城的客栈了。”
“他只是脑袋不清楚,你?就不要计较了嘛,他都救了你?一命了,你?还要怎么?受的这点?惊吓就当成逃过一劫后的副作用吧。你?这个女的,真的是烦。世?上的人,怎么可能十全?十美?他为了救你?,都失忆了,我都要哭了。好感动的。”贾宝贝被美貌蒙蔽了狗眼,大言不惭。
陶九九觉得,贾宝贝虽然是很贱,但他说的话有一半是有道理的。如果灼月真的是琴委员长,那只要自己?辅佐他登仙成为上阶神祇,自己?也算将功补过,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任务完成了,自己?大功告成打道回府。
“说不好。我先打听打听这个殷灼月是个什么情况吧。”
陶九九拍拍屁股站起来,拽着狗子,往蓬莱洲的大门?附近去。她知道应该找谁打听了。
那边小广场上不分日夜布满了跪伏叩首的人们。
她穿过这些人群,守门?童子便看见?她了,老远就翻白眼。陶九九上前正要开口问,但还没?来得及和这些童子正面交锋,就见?到先前那个青年修士大步从小径上向外来。
正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看到陶九九他十分高兴:“我还在想,要怎么找到你?。”
陶九九拉他到角落避人的地方?,伸手:“给我。”
他还有些愣反应不过来。
“钱。我的报酬啊。”
青年连忙又将那金蟾蜍和金珠子原封不动地奉上。
她接过来,咬了一下,确定?是真金,便仔细地塞到胸口贴身藏好。
这身衣裳没?有口袋,用荷包挂在身上,又显得招摇,只能把?腰带扎紧些,有什么东西,都从领子里放里去,贴身兜在身上。
青年看着蟾蜍从领口落下去,脸腾一下就红了,移开视线说:“我叫落葵。是今年才到国宗的。刚本来打算去找你?。”
“原来你?叫落葵。”陶九九便借机向他打听:“你?知道殷灼月吗?”
落葵很意外:“你?打听……这位尊上做什么?”
“就是好奇。我听说他入道已经几百年了,可是一直都没?有成仙,为什么呀?”
落葵有些拘谨:“这个……”
“说嘛。”
落葵左右看看,四周来去的人没?有一个在意这角落,斟酌了一下小声说:“这位尊上,是最有望成仙的。但我听说,是因为他有宿世?的情结没?解开。心?里挂碍太多,所以虽然修为到了,可没?有仙缘。”
“什么情结?什么宿世??”陶九九听得认真,更凑近些生怕漏了一个字。
“这位尊上正式进?入国宗时,宗主曾经起了一卦,卦相上说他有十世?姻缘劫。具体怎么样,就不知道了。但大家都说……”说到这里,落葵迟迟疑疑的。
“都说什么呀?你?说吧,这里又没?别人。”
“都说他是苏吴归转世?。”落葵说完这个名字,仿佛期待她有什么反应。
陶九九懵的:“谁?谁是苏吴归?”
“就是一千多年前,建立了国宗的第一任宗主啊。”
“啊?”一千多年前这么久?会不会是搞错了呢:“这是怎么断定?的?”
“长得一样啊。长成那样是很难‘恰好相似’的。”落葵嘀咕:“总之我在公学府的时候,就常听人议论。说正是因为如此,当年他出生之后,宗主才亲自为他开阵作法镇魂。就是怕殷氏这种平凡的人家所诞的肉身,受不起这样磅礴的元神。”
又疑惑:“你?不是上过公学府,怎么会连苏吴归都不知道?”
“我……我虽然自来勤奋,日日悬梁刺股,却因为太笨而?成绩不太好。”陶九九干笑。但整个人脑袋里一团乱,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又是苏吾归呢,问落葵:“那要这么说,灼月从还是苏吴归的时候,就有情劫了吧。”得要有十世?嘛。
落葵别看是个腼腆的青年,可知道得还真不少:“我听说,苏吴归当年有位夫人,和他感情很好,是患难夫妻,这位夫人却被谛天皇帝的长女嫉妒,给活剐了。苏吴归闯入皇城护阵中,顶着天诛之术,强行杀进?了内宫,把?公主的头割了下来为自己?夫人报仇,随后因为违背与谛天皇帝所结的血契,伤了皇室中人,这才崩逝的。”
陶九九听得脖子发?凉:“这也太凶残了,死得太烈。这三个主角,没?变成大凶的厉鬼,真的是八辈子好运。”
“内宫设长明?灯,一直供奉’大福寿经‘,听说就是为此。公主的尸身到现在都没?有腐烂,栩栩如生。只是没?有头。”
陶九九又追问了几句,落葵却是答不太上来了,他知道得也不多。
陶九九谢过他,转身便要走?。
他急忙叫住:“陶久。”
陶九九回头看:“什么事?”
他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有些扭捏起来。
陶九九原本是没?打算理会,这样的事她见?得多了。一眼就知道。
可想了想又停步,走?回他身边:“你?出来,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落葵有点?手足无措。
陶九九看着面前的人,找了熟悉的感觉。
谁说食色性?也?去活得最难的地方?看看,就是天仙,为生活疲于奔命的人们都没?精力去应付什么,顶多只是多看两眼。只有往上走?,遇到像落葵这样已经不用担心?温饱的人,美貌才又开始起了作用。
“你?找我做什么?”陶九九还是故意问:“你?不是不认那个托付我的修士说的话吗?难道你?有什么办法把?我弄进?国宗去?”
落葵无言以对,只说:“鄙人实在渺小。并没?有凭空帮小娘子说动上尊的本领。”
陶九九自然也知道他没?有,只问:“既然这样,你?找到我了,又要跟我说什么呢?”
落葵犹豫:“是想知道,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如果我打算入公学府去,你?可以叫他们通融通融,许我不用长辈画押就能入学吗?”
落葵涩涩地摇头。他不能。
“如果我打算归家去,你?是可以一路送我回去,还是可以托付别人一路照看呢?”
落葵也只能摇头,他小小的新修士,没?有这样的人脉。并且才入门?,五年内是不能离开蓬莱洲的。一步也不行。最多只能在这小广场,连步入鲲道都算私自出岛,这是要受重刑的。国宗一片规矩严苛。
“既然你?什么都做不了,那问来做什么?”陶九九反问他。
他结结巴巴:“我……我……”最后也没?我出来什么话。
“因为问了,你?心?里会好受些。感觉自己?是个心?善的好人。连一个陌生人的事都如此关切。感觉自己?多走?了这么多步费了心?思找来探问呢,实在是好感动啊。可于当事人来说,除了越说越觉得自己?可怜,没?有任何好处。”陶九九笑笑:“我最讨厌你?这种好人了。”
落葵脸通红地站着,辩解:“我没?有这样的意思。”又十分讶异:“你?怎么……如此……如此……”
如此什么,最后没?说出来。
“如此不识好歹?”陶九九代?他说:“因为我没?有被你?关怀而?感激,所以很生气吗?既然你?对我有问必答,那我现在也教你?学个乖吧。长得好看的人,未必就是你?想像中那样心?善温婉的好人。也可能像我这样,没?有心?肝,不识好歹。拿了你?的钱,问了你?的话,还要骂你?一顿。”
陶九九说着,转身牵着狗便走?,高声对身后人说:“我看你?家境大概也不算十分地好。劝你?专心?向道,别成天想东想西,做些没?用的事。既不讨人喜欢又辜负家人,也空负自己?在公学府的付出。”
落葵呆站,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表情倒是比之前沉静了些,向陶九九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往内岛去了。
陶九九快步离开小广场之后,便顺着鲲道开始往回走?。
贾宝贝冒出来问:“怎么样?”
她把?苏吴归的事说了,又疑惑:“这不是有点?奇怪吗?如果他真的是这个世?界的苏吴归,那怎么会是琴仰止呢?”
“鬼知道。”贾宝贝抓头。
“先不管这件事吧。”陶九九烦得很:“就算他真的是琴仰止,他这种死法,外加还有十世?情劫?别说成仙,我都惊讶他还没?入魔。再说,他这一世?就活了几百年,等他过完十世???塔玛的世?界都毁灭了。我都死了好嘛。”
呵,男人。
做女人,还是要靠自己?。
“这可怎么办?要不……冒名进?公学府?”
“租个父母?”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思量着,要是有个爹就好了。
“可惜‘爸爸’这个东西,远水解不了近渴!”贾宝贝感叹。
陶九九真诚问候:“草拟吗?”正说着,看向来路,猛然停步,打了一个响亮的惊嗝:“卧槽。”这因果纠葛也太强了吧。
远处那个坐在轿上的人也抬头看到了她:“卧槽!”大嚎一声:“啊!娇娇!我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娇啊!”撕心?裂肺,从轿子上扑腾下来。
陶九九十分配合,张开双臂高声悲呼:“亲爱的李哥!我异父异母的亲大哥啊!”
两人向对方?奔去,相拥而?泣:“李哥,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在这里都能遇到你?!”
“哪里哪里,过奖了,相聚就是同路人。大家彼此彼此罢了!”李哥抹泪。
走?在李哥轿子边的人似乎是下仆,比抬轿的人穿得要好得多,甚至比一般人家穿得还好些。
此时拢袖躬腰过来,轻声细语:“主家是遇到了故友吗?这里却是正道上,不好久停。不若先往前走?,找个地方?再叙旧吧。”
李哥一想也是,立刻拉着陶九九上轿子去。
轿子太小,陶九九还抱着狗,两个人试了一下,谁坐在谁身上都不合适,最后一人坐半边,狗挤在中间。真是亲亲热热一家人。
轿子向蓬莱岛的方?向,继续前行了。
李哥隔着两只狗奋力拉着陶九九的手,压低了声音:“那天夜里我不是连夜跑路吗?结果被追上,找那公子借的剑士死光了,只剩下一个内官死活才把?我带跑。后来他也死了,死前把?我托付给帮他藏匿贪墨的私仆,说我是他以前功能还在的时候,与一女子互生情愫侥幸得来。”
陶九九赞叹:“李哥真是福大命大,虽然前事不妙,但现在又是富家郎君了。看来我以后还是得跟着李哥混才有出路。”
说着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慷慨道:“今日,不论李哥怎么说,您这个父亲我都要认下了!还请李哥万万不要谦虚客气。别的我也不强求,只希望李哥把?我当成自己?的亲女儿疼爱,有什么好事都先紧着我就行了。”
“混什么呀。我现在的情况也是大大地不妙。”李哥怕轿外的人听到,嘴凑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一拍大腿:“你?猜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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