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说好,第二天便去仙冢,但第二天陶九九身体?实在不大?好。坐在阴凉处还好说,哪怕只是些许阳光照着,都能将皮肤上烫出水泡来。她?只是从榻上站起来,就被榻前落下的日光灼伤了小腿。远看密密麻麻的水泡涨得像是马上要破开?似的,红红一片十分吓人。
侍女?吓得惊叫,不敢去碰。
慌慌张张喊正在楼下查看早膳的魏拾骨上来。
看到那一片的灼伤,魏拾骨倒是还镇定,叫侍女?去取冰水来。
待女?慌慌张张地下去了,他半跪着伸手握着陶九九的脚踝,叫她?把脚放在自己?膝盖上,让小腿那一截悬着空,免得压破了水泡。
昨天没一点伤却?叫痛的陶九九,现在却?并?没有什么大?的表情。
她?双手撑在身侧的榻沿上,双脚放在魏拾骨腿上,静静坐着。既不喊痛,也不想说话。
只是脚指头无意识地蹭他衣裳上的花纹。问:“这是不是莲花?”
“不知道。”魏拾骨低头看看,说:“大?概是曼陀罗。渭水那边这种花多。”
“衣裳谁给你做的?”
“黄泉的游魂。”魏拾骨说:“每年它们都会给我做新衣裳。”
“泊都那些人……鬼?”
“泊都是黄泉最靠外的地方?。再?往内走,才是真正的黄泉。”魏拾骨轻轻吹了吹她?发红的皮肤。这样会好受些。
“它们为?什么要给你做新衣裳?”陶九九问了一句便突然顿住:“你就是域主?”
她?在泊都的街头,遇到过域主的车驾,当时还觉得对方?似乎看了自己?一眼,但又以为?是错觉。毕竟当时她?身上有隐匿颂,游魂是不可能看得见她?的。
“你是因为?看到我,才在之后找过来的?”陶九九问。
“也不完全是。殷灼月在那里有宅子,我早就晓得。自然也做了安排,你们刚到我就知道,我等了很久的时机已经到了。所以才去泊都。”魏拾骨说:“遇到你到确是很意外。但也省去了我一些麻烦。”
陶九九轻声笑?:“你自己?是不是过不了渭水?所以才跟着我的。”
魏拾骨没有否认:“春山被破之后,山中亡魂□□,苏吴归摆下大?阵,将春山亡魂以渭水为?界封了起来。又在内域每座城设置镇守,兼任主理‘魂归’之事,重?铸生死秩序。而渭水对我来说,虽然不至于无法渡过,但确实是有些棘手。”
陶九九十分意外:“你是说,泊都……不,渭水界外的那些游魂,从春山陷落时起,就一直被囚禁在黄泉,再?也没能转世投胎,人也好动物也好一次也没有?”
魏拾骨嗯了一声。声音有点硬邦邦的:“我造了泊都。它们轮流在那里假装自己?是人,聊以安慰。”
“泊都。”陶九九没有想到泊都是黄泉内唯一的城。她?以为?,在渭水之界外的更?深处还有很多这样的鬼城。
“更?深处是什么样子?”她?问。
“很黑。”
“然后呢?有些什么?”
魏拾骨垂眸,只重?复了那两个?字:“很黑很挤。”
陶九九似乎有些恶趣味:“多挤。”
魏拾骨并?没有因此生气或恼怒,只是淡淡说:“没有缝隙。一个?挨着一个?。所以这次放它们出来,它们才会这么疯。是因为?太高兴了呀。不过神智在黑暗中磨灭得差不多,相互吞噬早已成了习惯,所以有点容易吓到别人。”那些被称为?邪祟的东西,不外乎是人的魂魄而已。
他提起这些游魂,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怜惜,语气也十分平静。大?概是因为?习以为?常。见得太多,早已经麻木。
但正是这习以为?常,却?叫别人心揪起来,感到难受。
陶九九大?概也很难判定,自己?作为?把魏拾骨带过渭水的人,间接也是把邪祟放到人间的人,到底是解救者,还是罪人。
这些东西的存在,可以被称为?是‘人类历史遗留问题’,然后就像所有历史所告诫的那样,每个?遗留问题,都可能会成为?毁灭现在的□□。
此时这根引线正在燃烧前行。
“现在还可以停下来吗?”陶九九问。
魏拾骨低头看着搭在自己?膝盖上陶九九的赤足。
一颗颗脚指头圆润又饱满,显得十分俏皮可爱,他略收了收手,不去触碰,口?中说:“已经是开?弓之箭不可转圜。我现在能镇得了一时,让它们不要妄动,但它们清醒的时候不多,耐心也是有限的。再?者,我修为?不济了,强行镇压是绝无可能的。”
“如果我……”
“那种东西,你不能吃。”魏拾骨打断她?的话:“除非你想变得和它们一样疯。”
说着抬头看她?,目光笃定:“天下覆灭已是定局。它们既然出来了,就没有什么力量能压得住。这次苏吴归再?世也不行。只要按计划行事,到时候可有大?批修士死去,能供你食用,你肯吃自然好,不吃也改变不了什么,只是徒劳地跟着陪葬而已。”
“哦。”陶九九百无聊赖轻轻蹬了蹬他的膝盖。看上去很乖巧。
侍女?上来,手里捧着从医庐拿来的药。
魏拾骨接过来闻了闻,眉头微蹙的样子显然是并?不满意:“先敷着纾解些疼痛,一会儿我去再?配些更?适用的来。”
“还要再?找些遮光、保暖的东西。不然我这可怎么出门。”陶九九伸着腿方?便他上药,口?中不满地嘀咕。
魏拾骨应承着:“我会找的。”把药上完,便匆匆去医庐先处理药的事。
陶九九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很不以为?然。
既然提到了她?吃不吃,很明显,关于饕餮的事魏拾骨是全部都知道的。却?故意装作不知道后来事的样子。
要是以往,她?发现了漏洞,一定要当场便揭穿,即便不是当场,也会在稍微迟些时候,便忍不住。
就好像衣锦夜行的旅人,克制不住地想走到光下,让人见识自己?这一身华服,知道自己?多机智。
但现在她?不了,这是从琴仰止那里学来的。
她?坐在那里若有所思,魏拾骨这是故意不避她?,还是说漏了嘴也难说的很呐。
大?概她?那段疯话,虽然听?上去可怕,也确实叫他深感震撼,甚至开?始惊觉,自己?是不是太对不住她?。把她?害成这样。也无法不善待她?一些。
说到底,魏拾骨不够无情。
侍女?见她?在想事情,不敢打扰她?。
不一会儿魏拾骨便回来,他从医庐拿了材料自己?配来的药,闻上去有一种清凉的味道,敷在身上没有先前的药那么刺痛。边涂着,便能看到涂抹过的地方?,水泡在一点点地瘪下去,泛红的皮肤也慢慢缓和下来。
说起要出门就能想办法隔冷热却?不能用颂法,倒是个?麻烦事。
“我记得有一处地方?,有一种叫九春的麻草,可以用来织布,是绝好的隔绝冷热的材料。只是……”
“那你去取来吧。”陶九九撑着手心不在焉地说,要取这种布有多难,压根就不想听?,也不关心。
魏拾骨便也不再?往下说:“好。”
呵,男人。
侍女?都是七巧玲珑的人,只是见不得美男子受屈,便问:是很危险吧。想想这一去一来,也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候。不如就算了,直接把车驾改改,或戴帷帽也无不可呀。小娘子你说是不是?”
陶九九笑?眯眯,晃晃脚说:“不。我不要。就要他去取。你既然这么疼惜他,就陪着他去。”
侍女?不会颂法又没有修为?,去了不过是送死?
吓得连忙噤声,却?不知道要怎么求情才好。
魏拾骨不紧不慢地抹完最后一处伤,说:“不必。我去就好了。多个?人反而是累赘。”
“你不会因为?不想我去仙冢,故意几天也不回来吧。”
“我虽然不愿意小娘子此时去,但既然决定说要去,自然遵从。我一人现在便去,明日子夜时便能回来。不会耽误太多时候。”
魏拾骨说到做做,涂了药之后,又交侍女?按时给陶九九熬药,便匆匆要走了。
陶九九似乎又后悔起来,目光跟着他转,板着脸不高兴。但也不说不让他去。
魏拾骨好耐心,反而安慰她?:“放心,不会有事。”
陶九九又冷笑?:“我又不近人情。你有没有事,谁会放在心上?”
魏拾骨也不在意,叮嘱侍女?白日里她?绝不能出门,夜里想出去也要穿得厚些,暖炉要备。
他一走,陶九九便说烦心,把侍女?们都从水榭中赶了出去。侍女?们不敢违背她?的意愿,连熬药的炉子都搬着挪到厨室那边。
路上免不得要嘀咕。
说“龟先生这么好看,小娘子怎么就这样待他呢”又说起两人相处“龟先生真是体?贴温柔”。
把东西都排整好,其中一个?便立刻往正殿去。
门边童子见她?来,示意她?等着,进去通报后领她?进去,越溅负手站在窗边,从那个?窗口?看出去,能看到远处陶九九住的水居。
侍女?小心翼翼:“两人似乎有什么心结。听?着口?吻,日前用了一种叫溯洄的术法去了某处,回来后桃娘子便对龟先生即很好又不好。行为?举止都待他亲昵,似乎视他为?最信重?的人,可又总是处处故意为?难他。”
“溯洄去了哪里?”越溅追问。
侍女?摇头。
“那你可有察觉,她?身边有什么东西不见了。”越溅自然也知道,溯洄之法会损坏‘信物’。
侍女?还是摇头:“龟先生叫我们上去服侍的时候,已经是溯洄结束了。之前我不在桃娘子身边,也不知道她?身边都有些什么东西。”
越溅不耐烦便摆到脸上:“还有呢?”显然是对这些信息并?不满意。
侍女?紧张起来,想东想西又连忙说:“两人要出门。龟先生起先不同意,说要过几天,等桃娘子身体?好些。但桃娘子不听?他的。他也没有办法。但因为?桃娘子先天不足,体?弱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他今日出门,去寻隔绝冷热的麻布了。”
“出门?是要去哪里?”
但侍女?明明是记得自己?听?见了的,却?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一片空白。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越溅瞧了她?一眼,便知道是为?什么。
不过细看之下,却?也发现此法不可解。
皱眉摆摆手:“你去吧。”
侍女?退几步,又停下来,小心翼翼地问:“桃娘子把我们都赶出来了,这………”
越溅警觉:“赶出来?”
侍女?说:“因为?今日有侍人帮着龟先生说话而不高兴,当时差点要把侍人赶去和龟先生一同去采麻。后来龟先生做了个?好人,把这事揭过去了,但她?心里还是烦了我们。”
又说陶九九似乎性格乖僻得很:“明明是笑?着的,讲出来的话叫人心里咯噔。不笑?的时候更?吓人。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越溅便放松下来,想了想说:“罢了。左右她?在岛里。也生不出什么乱来。你听?她?的就是。不必太过于冒头。”
侍女?连忙邀功:“等龟先生回来我搞清楚他们出门要去哪里,便报来。”
越溅轻蔑地哼了一声:“那位龟先生不是个?好打发的人,你能搞得清楚?”
“那……”
“到时候我自有办法。你去吧。”
侍女?退出来的时候,听?到越溅似乎在嘀咕:“难道真是茕独……”
不过侍女?不知道茕独是什么东西,转眼就忘在脑后,赶回厨房去煮药了。
等到了日落后她?便按时辰奉了药去水居,正遇见陶九九在楼上摔东西。
什么碗啊盏啊花瓶啊,摔得一地的碎片,那玉瓷猛然落地四分五裂,让她?心惊肉跳,觉得落地的是自己?似的。又格外地想念起魏拾骨来,起码他的时候,偶到这样的情况还有个?人去劝一劝。
她?恨不得扭头就走,可又没有法子,端了药上去颤颤巍巍:“小娘子有什么不如意?仔细伤了自己?。”
陶九九站在那一地的碎片占,却?是心平气和的样子,好像这些东西都不是她?砸的。走过来拿起她?手中的药一饮而尽,只对她?说:“陪我四处走走。这里闷得慌。”
说着便站定双手张开?,示意她?给自己?着装。真是什么事也绝不能自己?动一个?手指头的娇女?子。
不穿厚是不行的。她?夜里畏寒,虽然是药中有所调整,让她?不至于当场冻死,但冷得嘴唇发乌也还蛮吓人。
侍女?给她?把冬装拿来,照魏拾骨的叮嘱让她?穿得厚厚实实,又准备了暖炉抱在手里。
那一身的白狐皮毛,她?长得又好,看着像是个?白白嫩嫩粉扑扑的团子。软乎乎叫人想捏一捏。
但侍女?亲自体?会过她?的性情,更?多的是小心翼翼地奉承。不敢说一句违逆的话。
虽然提了夜灯,小心地陪着她?随便走着,走得快了要被骂你赶着送我去投胎?走得慢了要被骂,你是王八呀?
灯提得太高,要被骂,灯提得太低还是要被骂。
弄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恨不得快点结束了好回去,远离陶九九松口?气。
中间陶九九与她?随便扯些闲话。
大?约是因为?也要参加入宗考试,所以问那些学子的事问得比较多。她?无一不应,生怕答得不详尽。但不知道哪里不如意。她?正说着呢,猛不定就被身后的人踢踹在腰上。
毫无防备站立不稳,整个?人向前扑倒了路边的水池里。
好在水也不深,只是爬上来湿哒哒,顶了一头的水草,身上还有些不知道什么水虫子,人都傻了。夜风吹来,在风里瑟瑟发抖。
“冷吗?”雪团子似的小娘子问。
侍女?连忙点头。
“这下好了,有人陪着我冷。”小娘子很满意。鼻尖冻得红红的,有些俏皮,但侍女?只觉得她?是魔鬼。
又委屈,又不敢吱声。
陶九九倒还生气了:“你这模样给谁看呢?行了行了,你去换衣服吧。可快些来。”
侍女?如获大?赦:“去去便来。小娘子不要乱走。”连忙提着裙子跑。
见人影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微微松了口?气,又有些心烦,巴不得她?不等自己?。回想越溅的话,左右是在岛上,不如自己?拖延些时间再?来,免得跟着她?又受罪,万一再?被踹得摔在哪里,头破血流不是更?惨。
便头也不回地狂奔走了。
陶九九揣着暖手炉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直到侍女?的身影消失不见。才迈步走到水池边,将掉在草丛里的侍女?腰牌拿起来。扭头便往福楼去。
刚才侍女?将学子们各居在何处说得很清楚,浮畔来的都住在福楼。
一路她?也不着急,晃晃荡荡地走。只是路上遇到的人,都忍不住侧目看她?。
这样的天气她?却?穿着冬衣,实在引人注目。
与她?擦身而过时,又不由得被她?身上的寒气浸了打个?冷颤,感觉路过的不是人,仿佛是冰雕出来的一般。
她?一路也没有直接就去目标地点,而是这里停停,那里转转。
中间遇到巡查,她?便将侍女?的腰牌拿出来。
感觉差不多了,才转向小路往福楼去,结果没有走几步,就遇到两个?学子打扮的少?年从另一条路上过来,似乎也是往福楼去了。
两人低声说笑?,其中一个?侧面向这边正跟另一个?说着什么,抬眸间目光从她?脸上扫过。
两人瞬间四目相对,少?年猛地停顿了一下。
而少?年的同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顺着他的眼睛,就要向陶九九的方?向看过来。
陶九九立刻微微侧了侧身子,有躲避的意味,少?年便提高了音量,拉着同伴指向路边的草丛说:“呀,那是不是有兔子。”
同伴被打了岔,没有再?看过来,但也没看到兔子,两人笑?闹着就走远了。
陶九九停在原地,回头看了看,便顺着略僻静的那条路,往前面走了走。
路的尽头是个?荒园,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地上的落叶都没有人扫过,厚厚的一层,散发着湿腐的味道。
她?站在那儿感觉这边有些眼熟。掂起脚看,才发现原来远处就是静谷。那里是蓬莱洲的坟场。
她?挖李甫那个?重?伤的偶人时,去过的地方?。那个?偶人也不知道医庐找到了没有。
又在想,不知道张九九的坟是不是也在那里。
想到张九九,便想到张父张母,一时心绪便有些沉沉的。
张九九终归有疼爱自己?的父母,可她?陶九九活了几十年,都是一场局。连自己?父母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像一叶浮萍,与这世界没有任何联系,随意漂浮。
这几天以来,她?有演的成分,一来为?了让侍女?们放松警惕对她?的印象只停留在疯、乖僻上,这样一来她?做什么都不奇怪,又十分有威慑你,也能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合理的解释,给自己?带来便利。二来也有演一演魏拾骨的意思。跟魏拾骨说的那些话,自然并?不是真心。
但她?确实是有想过,这世界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属于自己?的?
读书?时的好姐妹?可她?已经死了。读书?时喜欢男生?可琴初也死了。
“九九。”这时候身后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少?年声音。
她?提着灯转身,那名随同伴一起离开?的少?年,又独自返来。
他眼睛亮晶晶的,面容比之前最后一次见时,少?了些稚气,多了更?多的俊美。大?约因为?父母过世早,他不笑?时眉眼锋利,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沉稳的感觉。但笑?起来的时候,却?格外地灿烂温顺,仿佛半点心机也没有,带着些憨厚。
“戚不病。你怎么知道是我。”她?忍不住脸上带着笑?。
“我就是知道。”
一眼就知道。
四目相对时,少?年感到自己?的心突然‘砰砰砰’地狂跳,便知道了。
他读懂她?所有的细微动作,阻止同伴扭头去看她?。避开?了人之后,才转回来。
虽然原地没有人,但他毫不犹豫地便选了最僻静的路,找过来。
他知道桃氏小娘子上岛后,就知道,她?一定会来找自己?的。可还是欣喜。
他面前的人身体?更?差了,穿着的裘衣看上去太过于沉重?,叫人担心她?不堪重?负,但她?的眼神却?格外地明亮。当她?看着人,显得十分深情。
他想,但她?一定又有什么事。所以才会避着人冒险前来。
就像上次在公学府,他无数次地回味那时候的相处,已然有些醒悟,她?是为?了学习才与自己?相认,当时对她?来说,学习是关于乎生死的大?事。不然绝不会贸然暴露,让任何人知道她?是谁。
但那并?没有所谓。
他想,这说明她?很聪明、理智,不像其他的女?孩,感情用事不知所谓。
连他为?她?杀过人。都似乎变成了一种荣誉。
这世界上只有他为?她?杀过人。
他是绝无仅有的唯一人。
这是两人之间最深沉的秘密。将两人用看不见的东西紧紧系在一起,不可分割。
“我听?说了你的事。”要打听?这些自然费了些功夫,得到的信息也不多,只知道她?虽然住在琉璃殿,但事实上与国宗现在当权的琉璃殿越溅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亲近。他还知道,她?家里出了事,她?母亲死了。但他太过渺小,虽然东奔西跑很费了些力气,但什么忙也没有帮上……
他没有提这些,甚至有些觉得羞耻,只问面前的少?女?:“你想让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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