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机启动,宋湘好像坠入了一个扑朔迷离的光海里,越沉越沉,头脑似乎渐渐陷入晕厥,就在她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一声急促的喇叭声将她惊醒。
宋湘回过神,疑惑的看向骂骂咧咧的声音:“走路看着一点,撞死了我?可不负责!”
宋湘皱了皱眉,待看清楚四周车流不息的街道,瞬间明白了过来,她飞快的看向人行道旁边的指示牌上的内容,‘江城XX分局提醒您今日限行尾号......,20XX年11月。’
她回来了。
她真的回来了。
宋湘欣喜的哭了起来,她真的回来了。
顾默看着四周陌生的场景,落后、贫瘠,如同偏远的小星系,这里就是古地球?
旁边的人看着宋湘穿着单薄的衣裳,又是哭又是笑,纷纷上前询问:“小姑娘你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一个女人递给宋湘一包抽纸,“妹妹,你先擦擦眼泪。”
宋湘接过抽纸擦了擦眼泪,“谢谢。”
“是不是你男朋友欺负你?”女人看着旁边的顾默,“前面有个派出所,我?送你过去吧?”
“对,欺负女人的男人算什么?男人?亏你还?长得人模狗样的。”一个婆婆开始训斥顾默,“姑娘,这种男人不要也罢,我?有个孙子,现在在银行上班,我?给你介绍呀?”
还?没摸清楚状况的顾默就被一干热心老太太们撬墙角了,他无辜的解释着:“你们误会了......”
“你不许说话。”女人问宋湘,“是不是他家暴你?妹妹,我?帮你报警吧。”
“没有。”宋湘擦干眼睛,忙同大家解释,“我?只是好久没有回家了,一回到熟悉的地方就忍不住想哭,谢谢你们。”
“原来是想家了。”女人顿了顿,“想家了就请假回家去,钱是赚不完的。”
“对,家人最重?要。”
宋湘连连嗯了几声,当初要是她没有因为工作一直耽搁,早点回家陪着奶奶,她也不至于那么遗憾。
围观者看宋湘情绪平复了许多便慢慢散开,离开之前还?不忘记好心的叮嘱宋湘多穿一点,以免着凉。
宋湘道了谢,然后就朝奶奶去世前住的医院跑去,现在奶奶刚因为严重?感冒住院,还?没有发展到后续更严重?的地步,一切都还来得及。
走进医院,熟悉的感觉铺面而来,以前宋湘没少来这个医院看病,她匆匆穿过人群,走过林荫小道,进入住院部的三楼,这里面基本上都是老年慢性病的患者。
宋湘按照记忆里里的路线找到奶奶的病房,隔着病房的玻璃窗,她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输液的奶奶。
奶奶的脸颊已经瘦得没什么?肉了,满头花白的头发,精神萎靡不振的躺在病床上,这个人的精气神都快没了。
她耷拉着眼看着手中的老式手机,似乎是想要打电话,但是却并不想打扰别人。
这一瞬间,宋湘的眼眶又红了,她鼻尖一酸,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她双手颤抖的放在门把手上,轻轻的推开门,“奶奶。”
奶奶听着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转过头来,待看到宋湘时,她惊得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湘湘?”
“奶奶。”宋湘忙跑过去,将奶奶扶着坐了起来,又小心的护着她的手,免得血液倒流。
刚才还?在想孙女呢,没想到下一秒就看到了,奶奶激动的双手抓着宋湘的手没有放开,“湘湘你怎么回来了?是你大伯他们说的?都让他别和你说。”
话出口后,奶奶想到自家两个儿子,便又否认了这个想法,“怎么突然回来了?回家来也不和奶奶说一声,奶奶也好去车站接你。”
奶奶抓着宋湘,浑浊的眼睛看着她,“脸色好了许多,新换的中医医术还挺好?”
宋湘红着眼,哑着嗓子:“奶奶,你生病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呢?”
“一点小病告诉你做什么??来回一趟实在是太费钱了。”奶奶满眼慈爱的看着宋湘,“你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回家了?”
宋湘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瓮声瓮气的说:“想你了。”
“这么?大了还?撒娇呢。”奶奶心底盼是着宋湘回家的,但一想到宋湘要工作要攒钱以后做手术,便又担心的问着:“你回家来了,那工作怎么办?”
宋湘迟疑着说:“工作有人管的。”
“你现在也看到了,我?好好的,没什么?事儿,就是一点点感冒而?已,医生就是小题大做,非要让我住院。”奶奶说着便开始咳嗽,咳得撕心裂肺的,好像要将肺都咳出来了。
“奶奶。”宋湘连忙给奶奶拍着后背,帮她顺着气儿,“奶奶,你喝点水。”
奶奶喝了一些水,待咳嗽好一些后,她才看向提着水果等东西进来顾默,“湘湘,这是......”
宋湘看向顾默,刚才匆忙过来,没有来得及和顾默解释,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奶奶说。
奶奶倒是自行的脑补了出来,“湘湘,这是你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顾默上前去,恭敬的喊了一声奶奶:“奶奶,我?叫顾默,是湘湘的......男朋友。”
奶奶听到顾默的话后,高兴的合不拢嘴,精气神似乎都回来了,拉着顾默叨叨个不停,“小顾,你是哪里人呀?和我?们家湘湘是怎么认识的?”
顾默看了一眼宋湘,宋湘来圆这个谎,“是南城人,我?们是工作的时候认识的。”
奶奶点了点头,那也算是知根知底的,“在一起多久了?”
顾默回答:“半年多。”
奶奶看了眼宋湘,怎么没有早早的和她说呢。
“多少岁了?”
顾默回答:“三十。”
奶奶按宋湘现在的年龄算了算,比湘湘大六岁,挺好,年纪大一点会照顾人。
顾默要是知道奶奶心底怎么想,一定会和奶奶解释几句,星际人能活一两百岁,三十岁的年纪真的很?年轻。
奶奶热切的又问:“那家里还?有什么?人?”
顾默挑拣着说:“家里就我一个人,还?有一些亲戚。”
奶奶活了七十多岁,还?有什么?不懂的,两人都是苦命的人,她用满是褶皱的手拍了拍宋湘和顾默的手,“都是好孩子。”
“以后好好过日子,买房子,到时候......”奶奶说到这儿又忍不住咳了起来,咳得整层医院都能听见了。
“妈,你又咳起来了?”宋家大伯和大伯母提着午饭进来,进来后发现宋湘和一个陌生男人在屋里,皱了皱眉,“还?知道回来看你奶奶。”
宋湘抿着唇没接大伯这话,也不想让奶奶不开心。
“老大来了?”奶奶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我?不是说你们中午就别过来了吗?我?请护士帮忙打点食堂的饭随便吃一点就行。”
“食堂的饭也没什么?营养。”大伯母将饭盒放到桌子上,“妈,我?炖了一些鱼汤,你昨儿不是说想吃鱼吗?我?今儿专门买了鲫鱼回家熬。”
宋大伯:“还?做了红烧排骨,另外还?拌了一个白萝卜青笋丝,你说你这几天没胃口,专门给你拌来开胃的。”
宋大伯他们对奶奶很?好,但对宋湘很?冷漠很?敷衍,进来也只是看了他们两眼,没有多说话。
“湘湘,快到晌午了,你们先去楼下吃饭。”奶奶是也不想大家尴尬,“旁边有几个景点,你吃完了饭带小顾在周围逛一逛。”
宋湘看了眼宋家大伯他们,然后同奶奶点了头,然后两人一起走出了病房。
等两人走后,宋大伯坐下,“妈,那是谁呀?”
“湘湘的男朋友。”宋奶奶顿了顿,“老大,我?以后不在了你多帮衬一点湘湘,别让她被欺负了。”
宋大伯:“妈,她又不是我亲侄女,我?还?要怎么帮衬?”
宋奶奶不开心的嚷着:“怎么就不是亲侄女了?我?一直把她当亲孙女看待。”
“那是你非不听劝。”宋家人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不满,老太太你养可以,但他们绝对不会多热络。
宋奶奶气得又咳嗽了起来,“你妈都不知道还?能熬多久,你连这都不能应一声?”
大伯娘连忙劝道:“妈,你别说这种话,你会一直好好的。”
“谁知道呢,这感冒一直不好,说不定哪天就没了。”宋奶奶说着又咳嗽了几声。
宋大伯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不会的。”
走出去后的宋湘其实能预想到奶奶和大伯可能会为了她争执几句,这么?多年早就习以为常。
奶奶捡回了她,养大了她,还?一直护着她,让宋湘体会到世间唯一的亲情。
两人在医院门口随意的吃了一点,吃完后也没有离开,就坐在路边的椅子上。
宋湘看着匆匆走过的家属,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沉重?的神情,也对,进了医院谁还?能笑得出来?
她偏过头看向顾默,“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顾默其实都能猜到,她大概是这个地方的人,机缘巧合的去了星际,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见到了她想见的人就好。
宋湘心底堵得慌,主动和顾默说:“我?因为从小有心脏病,想要治好需要花不少钱,被亲生父母遗弃在路边,是奶奶把我?捡回家的。”
“奶奶的家里人不太喜欢我,家里唯一对我好的就只有奶奶。”
“我?一直在想等我?多赚点钱能让奶奶过上好日子,可是这个月底,奶奶的身子会越来越差,然后......”宋湘深吸了口气,对顾默说:“我?想带让奶奶活得久一点点,你能理解吗?”
顾默点了点头,他也曾有过这样的打算,但最后因为种种原因、考虑就没有施行。
所以他也没有劝宋湘,她如果不做,她会懊悔一辈子,他不想让她懊悔的度过余生。
他看了看光脑,“科学院说我?们只有十二个小时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你要同奶奶说清楚我?们才能带走她。”
“我?知道的。”宋湘回头看了眼后方的住院楼,然后站起身,大步的朝住院楼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