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太宰一点都不宰(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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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岁的中原中也——

圆月当空,时有鸟鸣,层云渐渐遮蔽月光,再之后就见不到月影。这夜色深了,有些冷意。

中原中也披着他的黑色大衣和太宰治一同出门调查怪物情况。深夜的小街道根本没有人,好像静得连昆虫振翅都能听见。

这长大后的太宰治很高,中原中也长这么大还没与几个这么高的人同行过,虽然不愿承认,但他此时的确觉得自己像个孩子。

尽管他这会儿,本来就是个孩子。

“小中也怕鬼吗?”太宰治双手插兜,冷风吹浮他的衣摆,而后忽然停下来问。

中原中也还不习惯太宰治高出他这么多来,转身看了眼太宰治,自然仅仅看到了太宰治的手臂,之后方才抬头去望太宰治的侧脸,仰着脖子,有些烦。

“别人都觉得我才是鬼。”

说完,中原中也重新将脸扭了回来,不再搭话了。

“真遗憾。”太宰治摇头唉声叹气:“如果小中也怕鬼,我还能吓唬吓唬你呢。”

“喂!太宰,你如果怕鬼你就直说,不用挑战我的底线!”

“我还就怕没有鬼。”太宰治惬意地“嗯~”了一声,缓缓从口袋掏出枪来。

“……”中原中也碧蓝色的眸子这才迅速收缩,转头竟见街头的阴影里蹲着个什么东西,好像正在进食。

“呦,血的味道。”太宰治仔细看看,接着问道:“你看他吃的是什么?”

“人,人吧?是人吧?”认此时中原中也再成熟,也不过还是个少年而已。他平时并不很喜欢恐怖片,唯一接触的恐怖之物大概就是自己的噩梦了。

那噩梦中的鬼还是太宰治。

“啊,是人。”现在就连太宰治这个拥有剧本的男人,都有些发懵了。

“我在横滨这么久,以前从没见过这种东西。”中原中也想了想,进而冷静下来。两只被包裹在手套中的手掌缓缓伸展又用力攥牢,看起来蓄势待发。

“咔”的一声,太宰治也将枪上膛,他扭了扭风衣,上前一步,比那中原中也要快出一米:“喂,小中也,你觉得人死之后会去哪里?”

“……”

“你觉得会有死神存在吗?”

“你一定会下地狱的,太宰。”中原中也周身蔓延红光,红色刘海飞起,二人冲着那怪物便去了。

“地狱没有搭档。”

太宰治说。

“我连自己是不是人都不知道,地狱不收我。”

中原中也道。

重力将怪物制约在方寸之地,血腥在街上爆裂,太宰治的子弹飞出,但显然对这怪物没什么用处。

“这是什么东西?是异能?”

中原中也的重力被怪物破除,二人又一同退开,他们配合的相当默契,正如太宰治平日总说的那样:“中原中也所有的体术我都了如指掌,他会什么时候出招,会从何方向攻来,我都再清楚不过。”

那也自然配合的无懈可击。

只是……

“我们的攻击对它毫无用处。”两人配合着用了很多打法,然而就是无效。中原中也近乎暴走地退至远处,而太宰治也插着兜退到他的身边。

太宰治看起来很悠闲,其实心里亦不安的很。

这怪物他们见所未见,破坏力也是异常惊人,非常规敌人所能企及。太宰治试图用“人间失格”阻止,却也是未见效果。

“这不是异能。”太宰治甩甩手,转身跳至石头上缓慢蹲下:“喂,中也,你小心点!”

中原中也被怪物提着脚踝扇飞,少年的身子撞向墙壁,将墙凿出一个窟窿。这怪物要比中原中也高大很多,像条鱼,也像头牛。中原中也再次被捶了一遭,之后才攒足力气用重力将怪物推远。

“太宰,你长大了之后愈发矫情。”中原中也将自己的身体从石头里硬生生抠了出来,他趴倒在地上吐出两口血去,中原中也着实不喜欢自己鲜血的滋味。

“谁叫你还是个小孩子呢?我对我们长大后的中也可没有这么担心过的~”太宰治摊手笑着,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自中原中也身上移开,看到中原中也那一身血迹,他是当真愤怒。

中原中也抖了抖,用手背擦擦唇角的血丝,之后“呵呵”一笑:“那我能信任你吗?长大的青花鱼。”

“你是要用那个?”太宰治“呦”了一声,明白中原中也的意思。

“我能信任你吗?”中原中也重复道。

“我只会比那个小太宰更可靠哦~”

太宰治笑着,这一眼好像望穿两个世界。

22岁的中原中也——

22岁的中原中也只觉得自己是个成年人了,他理应站在这位少年太宰治的前面。

这会儿月上云梢,层云将月遮掩,再现之时竟是血月,猩红一片。

街道无人,中原中也带着太宰治一路探寻,随时留意周围的一切声响。

中原中也比太宰治多走了几步,将太宰治落于身后,少年的太宰治依旧是那副样子,但中原中也明白得很,太宰治这时候若是动手,恐怕没有生者不会变成亡魂。

“中也,你怕鬼吗?”太宰治问。

“我连自己都不怕,我怕鬼做什么?”

中原中也说。

“中也很可怕吗?”

“哦,没你可怕。”

谁想,二人拐个弯的时候却迎面撞上一人,是芥川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依旧是冷着的脸,在对太宰治恭敬地点头之后便又去看中原中也。

“喂,喂喂!”中原中也神色别扭地向后退出一步:“人吓人,人吓人吓死人的!”

“哼。”太宰治冷哼一声,只觉得中原中也太有趣。

“不是说叫你不要管这件事了?”中原中也拽拽脖子上的项圈,抱起手臂道:“大半夜跑这里来干什么?”

“有情况。”芥川龙之介冲中原中也鞠了个躬,之后才让开视线:“他们鬼鬼祟祟。”

芥川龙之介让开视线,中原中也这才看清月光下的人,是中岛敦和国木田独步。

那国木田独步正推着镜框,镜片被血月照射,带着淡淡的幽光:“前面有动静,我们来看看。”

“那还真是巧呢。”

中原中也“切”了一声,大步向前,他走到所有人的最前面,好像一副肩负使命的样子。

芥川龙之介则跟在中原中也身后,他看看中原中也,又用余光去瞟太宰治,被太宰治一眼瞪回来,便又和中岛敦杠上。

国木田独步则是最有趣的,他本习惯性与太宰治并肩走了两步,之后就不自觉跟上中原中也,不是因为他不喜欢这个太宰治,他只是觉得此人不熟。少年太宰治给侦探社的人所带来的感觉,还不如中原中也来的亲切。

这便对了。

少年太宰治本也不是一个亲切的人。

恐怕身处此处的他,只对中原中也很特殊。

“中也~”太宰治的少年嗓音响起:“前面有东西呢。”

“啊,我知道。”

中原中也带着大家戒备,但刚刚做出防御架势,身后便传来“砰”的一声,硝火味自几人身侧蔓延,转头去看,便见太宰治迎着那危险的方向开了一枪,随之而来是太宰治疯狂的笑声和散落的子弹壳。

太宰治竟瞪大眸子连发数枪,直到弹夹空掉方才停下。他的双目像地狱,而他的手则是送人入地狱的风。

“……”

显然,中岛敦和国木田独步皆被这样的太宰治震到。在他们的眼里,恐怕也没什么怪物能比这样的太宰治更吓人了。

“喂,喂!住手!”中原中也在太宰治换了弹夹之后一脚踹向太宰治,不过又被太宰治轻松躲过。

太宰治一脸嘲讽又关切地说:“中也,六年过去了,你的动作一点没变啊。这可不行的,你这无疑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

芥川龙之介在一旁看惊了,好像回到当初尚在训练的时光。

“年少的太宰先生,一点都不太宰先生。”中岛敦吞了口唾沫,随即说。

中原中也懒得理会太宰治,别人不习惯,他还不习惯吗?哪怕是长大后看起来很阳光的太宰治,他都能嗅到那人身上的恶魔气息。

迅速转头观察被太宰治子弹掀起的尘埃深处,中原中也瞳孔收缩,他见那里渐渐走出个影子来,是人。

不对。

再仔细去看,那分明是个样貌丑陋的怪物,那怪物的轮廓逐渐清晰,像鱼又像牛。

喘口气,那玩意已然完全出现在几人面前。

“这是什么鬼东西?”中原中也低声咒骂一句,他立刻使用重力将怪物控制,抬头去看,这才看清对面的街道,竟是血红如今日之月。

“可恶。”国木田独步在纸上画出武器,他总不会去画怪物,这东西丑陋得他不想再见第二只。

谁想,“砰砰”两声传来,楼顶居然再次跳下两只,它们冲着几人笑呢,露出灰黑的牙齿。

“怎么办?”芥川龙之介看看中原中也,他也没见过这种东西:“您下令吧。”

中原中也低头想想,之后才说:“打不过。”

“他们不是异能者。”国木田独步确认道。

“他们根本不是人。”太宰治“呵呵”笑了两声,又兴奋又诡异:“我之前在我的时代……也看到了类似的东西,但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强的。”

“和你的穿越有关。”中原中也咬牙说。

“是。”

“小心攻击,试试看。”

国木田独步说着开枪,第一个攻击过去。

“喂!蠢货!”

中原中也跟着控制重力,几人立刻施展攻势,但中原中也是对的,他们打不过。

这些怪物不是人类亦不会异能,但它们就像鬼一样,诡异又恐怖的力量连芥川龙之介都被狠狠击飞。

几招下来,中岛敦便和国木田独步退出很远稍作喘息,只有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还在近身战斗,而那太宰治依旧鬼魅笑着,更兴奋了些。

“喂中也,死亡之味。”

“我现在不想和你作诗。”中原中也将芥川龙之介甩开,他则被那几只怪物一同镶入墙体,疼死他了。

“打不过。”太宰治说。

“那,如果用那个呢?”

中原中也轰飞怪物,趁机翻身从墙中跳出。他摘下帽子,露出血红的脑袋,低声问道。

16岁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嘿嘿”笑着,他的笑声像戏台子上的戏腔,又像一位歌者。不大点的身子连连甩出血红的力量,他不认得这个世界的任何,只知道疯狂攻击。脸上布满血色纹路,血液自五官膨胀,染血的双眸的确像鬼怪一样。

太宰治在一边看着,好像看到盛开的血色之花。

难怪中原中也被称为战力天花板,这会儿他徒手撕了怪物,竟还意犹未尽。

太宰治蹲在一旁看着,其实这样的中原中也很好看,有种野性又诡谲的美感。

-“嗨吖,那是什么好东西?”

-“见所未见。”

-“喂,我们先去那边吧,那边也开战了!”

陌生人的声音传来,但太宰治转头去看,却什么都没看见。

不顾其他,快速跳下去阻止中原中也,他将手掌贴上那软乎乎的头发,指腹触及粘稠的血液,中原中也的血好像自带独特气息,很好闻。

人间失格,失格的不仅是人间。

“你该回来了,小中也,天快亮了。”

“……”

混沌之中,中原中也重新寻回意识,身上的疼痛和无力瞬间侵袭他的感官,晃晃悠悠瘫倒下去,咳出几口血水,他说:“为,为什么不及时阻止我?怎,怎么这么慢?”

“刚才那场面,还挺好看的呗~”

“你,你真的是太宰治吗?”

“你说呢?”

“……送,送我回去。”

尽管这人不那么宰,但他就是信任,绝对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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