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岁的中原中也——
想当年,中原中也少年的时候并不觉得同样身为少年的太宰治有多令人发怵。但如今他已经成年了,他以成年人的角度再来看看这太宰治,忽而觉得自己打心眼里发寒。
小孩总是神秘的。
现在的太宰治正一手握着他的手腕,一手为他缠绷带,中原中也只道自己废物,怎么能落太宰治手里了?
“你和他关系很好,但也要注意礼节,中也。”太宰治依旧在强调中原中也忽略了自己,这人的表情没有不爽,只有想杀人的基调。
中原中也眯起他的蓝眼睛,看看太宰治又看看芥川龙之介,之后还是照顾小孩般回答太宰治最一开始的问题:“我没做噩梦,我没有梦。”
“但你叫了我的名字。”
太宰治忽然说。
“……”
中原中也原本眯成缝隙的眼睛逐渐瞪起,他看看太宰治又重新询问地去看芥川龙之介。芥川龙之介眨了两下眼,忽而见太宰治亦在看着他呢,于是他对着太宰治愣愣地点了点头,也不知他在点什么头。
所以现在,中原中也到底有没有叫太宰治的名字这通通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证都有了,那他就是叫了!
“好吧,我没睡,那就是半梦半醒。”中原中也连忙自我解救:“我觉得我看到了一位死神,或许那就是你吧,小青花鱼。”
“哦~死神。”太宰治给中原中也系上一个蝴蝶结:“那我一定是来解救你的。”
“中也先生,您睡着的这段时间,身上的伤已经开始自愈了!”中岛敦兴奋的声音好像特别开心,中原中也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这个少年这么重要了。只听中岛敦继续说:“您梦到的一定不会是死神先生,那一定是天使先生!”
“……”
听后,中原中也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好像的确开始自愈,没有之前那般渗血不断了。
这就奇怪了!死神不是要人性命的吗?怎么看到了死神……他居然还好起来了?
难道……
那死神是只菜鸟,他失手了?!
中原中也不敢想象,原来自己是一只菜鸟死神的试验品吗?
“今天又花了很多钱。”太宰治将中原中也扶起来:“还是从你身上拿的。”
“……”
“但是没够。”太宰治又说:“放心吧,我没有把你的车卖了。”
“为什么不够?”中原中也抬眼打量这个熟悉的“病房”,他看到了武装侦探社的所有人:“你们是黑店吗?”
“但我把你自己租给他们了。”太宰治阴险险地笑道:“你的车不是比你自己重要吗?”
中原中也听了这话,好像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不是,我……不是!为什么你要把我租给他们?你是在逼我叛逃吗?再说了,我是死神失手治好的,跟他们这里有什么关系?!”
“那也是你在我们这里沾了神气吖,可爱的帽子先生~”江户川乱步眯眼道。
“……”
中原中也下意识伸手去拽太宰治,但想了想,无论是成年太宰治还是少年太宰治,他都指望不上。
所以中原中也又用命令的眼神去拽芥川龙之介:“他把我卖了。”
“是租。”芥川龙之介面无表情地纠正。
“你的钱呢?!老板开了薪水的!”中原中也不禁觉得芥川龙之介太无情,好歹太宰治走了之后,一直都是他在向芥川龙之介傲娇。
“借您了,很多,有借条。”只见芥川龙之介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他用下巴指指太宰治:“他写的。”
“这里绷带也很贵的,你看你这一身,用了不少绷带呢。”太宰治将中原中也放在芥川龙之介身上的手“啪”的一声拍掉,之后又指指自己眼睛上的绷带道:“你不是说绷带一天要换一次嘛?我的也换了,谢谢中也的绷带。”
“……奸商、黑店!”中原中也想回家取钱,他不想被卖!
“放心,你的老板不会怪罪你的。”国木田独步用小本子不知在画着什么:“这回的危机关乎整个横滨的周全,你那么爱横滨,也不会在意与谁联手的吧?”
“……”
中原中也闭眼叹气,他抬手挠了挠头发,很快便笑了出来:“是,我爱横滨的太阳。”
别人都说中原中也可能不是人类,但中原中也却活的最是人类。
“我们也是。”中岛敦高兴地笑道。
“横滨的太阳和别的太阳是同一个,中也。”太宰治说。
“用不着你纠正我!”
“这个世界的中原中也,也只有一个。”
“……”
是的,每个世界都只有一个中原中也,也只有一个太宰治。
16岁的中原中也——
“我会帮你们换回来的。”中原中也仰头看着太阳,他爱横滨的太阳,但他会傲娇地说:“我可不是为了你啊!我只是勉为其难,积德行善!”
“哦哦哦,谢谢小蛞蝓的勉为其难。”
太宰治的手再次伸来,他抓了抓中原中也的头发,仔细想想才说:“我怎么知道我们不会再穿到别的地方去?”
五条悟听到太宰治的问题,他便好心讲解道:“你是可以去其他时间的,只需要想想那年发生的事~不过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因为那样很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你要干什么?”中原中也斜眼瞅瞅太宰治:“你要回到十八岁去救你的朋友?”
“你都已经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了,你难道不会帮我改变未来吗?”太宰治弯腰问着。
中原中也这几天心里盘的事忽然被人挖出来,他竟有种被暴露在阳光下的感觉,于是再次磕磕巴巴别扭道:“我,我,我凭什么帮你?太宰自己会阻止未来的!”
“我要改变过去。”太宰治重新站直,又道:“应该就是不久之前,我要回到魏尔伦到来之前。”
“……”
中原中也只觉得自己的大脑被大力刺穿,他知道太宰治为什么要回到那个时间。魏尔伦就是他的哥哥,他哥哥的出现摧毁了他的所有朋友们,亦将他推入深渊。
他又何尝不想改变过去呢?
但如果代价是太宰治再也回不来了……
“开什么玩笑?”中原中也面色发青,但又不自觉在笑:“你还是迎接未来吧。”
已然成年的太宰治碾碾指尖,他只是下意识说出了自己的遗憾。
他16岁的时候尚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叛逃,他亦不知道他叛逃后的中原中也独自向着阳光,但他现在什么都知道了……
尤其此番穿越,太宰治竟也开始向阳了。
“这不是儿戏。”这时,伏黑惠郑重打断两人的对话:“真的会回不来。”
三位咒术师不知道中原中也与太宰治的过去,亦不知彼此心间藏着的苦,只是根据表情和对话也能猜出一二。
“如果可以改变过去,我们不早想办法了?”虎杖悠仁一语点透:“未来是未来,过去是过去的!”
中原中也听了,他只是低头一笑,那双眼睛写满了释然:“啰嗦。”
“我们要走了。”五条悟晃着手摆了两次:“六年后的中也小家伙还不知道这件事,他伤的很严重,估计浪费了不少绷带。”
中原中也的眉头逐渐攒紧,只觉得有点丢人。
“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如果敢叫他小家伙,他会用重力碾碎你。”中原中也半阖上眼睑说。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用你的重力碾碎我?”五条悟不理解,却好像又有些期待地问。
“这么着急想死?那可以试试!”中原中也恶狠狠向前迈了一步,不过刚眨眼,这三人就走了,但他们会回来的,而且很快。
太宰治看着那三人远去的方向,他抬手摸上中原中也头发,之后扭了扭胳膊,整个人像面条一样。
“想回家吗?太宰。”中原中也捂着伤口,眺望远方。
“啊~”太宰治摇摇晃晃想了想:“当然想回去,现在每天看到你真的很烦恼啊~”
“哈?每天看到你,我也很烦恼!”中原中也“哼”了一声,他将头扭向右侧:“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气我都很烦。”
“是啊!只要我早些回去就可以不用天天看到小蛞蝓了~”
“我还不想天天看到老青花鱼呢!”
“真遗憾呢,不能在你身边折磨你了。”
“哼!”
“希望那个年少的我能将这项事业进行到底吧~”
“不好意思,又让你遗憾了!”
然而中原中也忽然顺嘴说出了这句,之后两人便不再斗嘴,同时陷入沉默。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总之就是在想这所谓的遗憾吧。
“那这么说的话我们今晚吃什么?”太宰治仰头想想:“啊~要不要我先去帮你找死神治伤?”
“你要自杀?”
“是!我要试试吃饭噎死!”
“请!”
“你请客。”
“……”
“对了,小中也,你的绷带用完了。”
“滚!”
但中原中也还是被太宰治塞上了车子,太宰将车缓缓开远,直到消失于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