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等到真的站在了房门前。
贺煙的手却连轻轻敲一下门的勇气都没有。
明明房卡他也有。
只需要贴一下打开看一下就好了。
可是,他看着自己无力的手,他真的做不到。
两年了。
如果他不是他,他该怎么办?
李秘书跟在又颓废又是满身酒气的贺煙身后,看着他这副无奈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贺总,我帮您敲门吧。”
如果是,那就皆大欢喜,如果不是……最坏的后果也就是不是了。
结果,还没等两个人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白嘉禾没见?到贺煙心?里憋闷的不行,打算走出去透透气,结果一打开门出去。
不仅闻到了酒的味道,而?且还看见?了两个人站在他的门口。
其中一个。
是贺煙。
跟他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就是头发有点长了,有些凌乱了,脸色也有些憔悴了,人都瘦了一大圈。
真的不知道他这么久是怎么过来的。
是不是痛苦极了。
白嘉禾不敢置信的捂着嘴看着他,眼泪不由得就落了下来。
“贺煙……”
“……”
贺煙看见?白嘉禾的脸的时候,表情都变了,是白嘉禾,就是白嘉禾他死都不会看错的。
可是,看到他完好无损的腿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下,连自己手里无意识推着的轮椅都往后拉了下。
开始怀疑自己了。
这种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真的让他害怕。
他是不是真的又喝醉了,但是他就算是喝醉了也不会把白嘉禾看错的。
还是他真的疯了。
看到谁都像白嘉禾了。
突然垂下了眸子,眼神又冷了下来,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个,没有再看白嘉禾一眼,就要推着轮椅离开。
“李秘书,接下来的事情——”
“贺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白嘉禾突然冲了上?来,将他抱住了。
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
贺煙,对不起。
白嘉禾紧紧地抱住了贺煙,贺煙瘦了好多,之前?抱他的时候还没有这么瘦的。
说着,眼泪全都落到了贺煙的衣衫上?,眼泪止不住的流着。
怎么办啊。
贺煙好像不相信他就是白嘉禾啊。
贺煙愣在了原地。
不仅说话的语气,甚至是连怀抱都是这么熟悉,
他妈的他到底是在做什么梦啊!
可是,就算是梦,他也想多做一会儿啊。
他从来都没有梦到过他回来,跟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贺煙,对不起……”
“我再也不会离开了……”
贺煙的手紧紧地的捏着轮椅,浑身都有些许的僵硬,眼神死死地盯着白嘉禾,仿佛想把他看出个洞来。
“你知道,吉祥有几个颜色吗?”
贺煙突然冒出了这么句话。
听到这话,李秘书不明所以,不知道他们贺总在说什么,但是白嘉禾却听明白了,他的眼泪更加忍不住了。
问出这句话他该有多疼啊。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来。
“你说啊!吉祥有几个颜色啊!”贺煙的语气突然变得又凶又重,比之前?暴躁了不少,心?脏忍不住疯狂的跳动着。
但仍旧没有推开白嘉禾。
他想,如果他说不出来,绝对……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
捏死他的心?都有了。
可是白嘉禾却哭着说了出来,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还抬起了头认真看着他:“五个,是五个啊,吉祥的颜色还是我逼着你数出来的啊。”
“贺贺,真的是我啊。”
“……”
贺煙已经绝望了的眼神突然冒出了一点点的希望。
没人知道这句话的答案。
只有他跟白嘉禾知道,还是之前?白嘉禾开玩笑跟他说,如果他们以后遇到大事,需要确认是否是对方的话,就问一下吉祥有几个颜色。
还逼着他数了好几遍,给?他加深记忆。
只有白嘉禾能说出来的。
是白嘉禾啊。
白嘉禾回来了。
贺煙猛的放开了轮椅,将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仿佛要把他揉碎了揉到骨子里一样。
李秘书的神情也变了几变。
看着贺总的动作,竟然也忍不住动容了,摘下眼睛来擦了擦眼泪。
推着轮椅离开了。
……
过了好久好久。
久到楼道?里的声控灯都听不到声音灭掉了,贺煙才抬起了头看着白嘉禾,眼眶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
但还是先给?白嘉禾擦了擦眼泪。
“好了不哭了,哭得眼睛都要肿了,回来了不是应该开心?的吗?宝贝儿。”
白嘉禾抽噎着看着他,眼泪还是止不住。
“我……”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贺煙推开了后面并没有关上的房门,拉着他走了进?去。
……
房间里。
灯光有些亮,窗帘已经被拉上?了。
两个人坐在床边,面对面看着对方。
眼睛都有些通红。
互相握着手,心?里都是满满的话。
但是谁都没有开口。
就好像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
贺煙好几次用余光看向了白嘉禾的腿,眼睛却一直在看着白嘉禾。
生怕他下一刻还会不见?了一样。
明明人是真的,却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最后还是白嘉禾使劲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逼迫着自己不再继续继续落泪了,好不容易露出了个笑容。
“好久不见?啊,贺煙。”
我回来了。
……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十指紧扣。
竟然,莫名地生出了些许的紧张,两个人的手心?都出汗了。
还是贺煙先开了口。
“要不,我们还是——”
“唔——”
白嘉禾一个翻身压到了他的身上,将他接下来要说出去的话给?堵了回去。
然后拉着他站了起来,两个人一步一步地挪动着去了浴室。
不需要贺煙把自己抱起来,更不需要让他花费力气了。
好像现在说什么不如做点什么好。
此时,只有身体跟身体的感觉,才是更真实的。
比任何语言都要容易被证实。
……
在浴室里就折腾了一阵,贺煙盯着白嘉禾之前?胳膊上?的伤痕看了许久,然后才彻底的放下了心?来。
稍一松口气,就让白嘉禾看到了,直接将他拽到了浴缸里,这是还没相信自己,打算转身就走。
“噗通——”
巨大的水花溅了出来,贺煙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炽/热,直勾勾地看着白嘉禾,然后将他拽了回来。
“谢谢你,回来了。”
……
之后,这一晚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
白嘉禾甚至把贺煙的后背都抓出了一道?道?地红痕,有的地方都给抓破了。
他的脖子上?也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小草莓。
到最后他也还是没抗住,又睡了过去。
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
白嘉禾醒来的时候,被贺煙整个抱在怀里,两个人的腿还交织在一起,甚至还能感受到某些异样。
这种感觉熟悉极了。
他无时无刻不在怀念他的怀抱。
他一动,贺煙就睁开了眸子,似乎一夜未睡,眼底掩盖着一层黑色。
贺煙将他又紧紧地抱了抱,贴着他的耳边轻声道?,声音里还有些许的沙哑:“我给?你洗了。”
“我知道。”
白嘉禾本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就只想躺在他的怀里不想动,听到他这个声音差点又有些招架不住。
“昨天是你两年前?离开的那天。”
贺煙忍不住委屈的说道。
整整两年,天知道他是怎么扛过去的,连轮椅都没带,以为是又被绑架了。
结果找遍了所有的地方,把沈琛也搞出来问了一遍,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就差把胡市的土都翻过来再找一遍了,还是杳无音讯。
人都绝望了。
“我知道。”
所以,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白嘉禾被贺煙许久没刮的胡子扎的生疼,还是没有躲开。
“该刮胡子了。”
“哪里还想的到刮胡子,人都不想活了。”
贺煙惩罚似的用自己的胡子蹭了蹭他的脸,但还是不敢让他疼了。
“乖,好好活着。”
白嘉禾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让他别多想了。
“你回来了我肯定好好活着。”
……
贺煙自始至终都没有问他一句,到底去哪了,为什么还活着都不联系他一下,就算给?他个消息也好啊。
也没有问他离开了这么久干了什么。
为什么明明医生都说永远都治不好的腿,又能够站了起来。
他什么都没有问。
答案不重要。
生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他又离开了。
所以,他昨晚都没敢闭眼,看了他一晚上?都看不够。
……
“我不在你也要好好活着。”
白嘉禾轻声道。
贺煙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抱着他的胳膊又紧了些,吸了吸鼻子更委屈了:“难道……又要走了吗?”
“不走了好不好?不是说好了回来了就不走了吗?”
“就……如果真要走,给?我留个信儿好不好……”贺煙的语气越发的卑微了。
他妈的,感觉就像在搞他!
是因为过得太顺遂了,所以才一直给他这么大的惩罚是吗?
“唉……”
白嘉禾轻轻叹了口气,他哪里说过要走的话。
“贺煙。”
“我在我在。”
“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
白嘉禾又翻过了身来。
身体力行告诉他,自己的答案。
贺煙抹了把眼泪,又委屈又难过地看着白嘉禾:“这算是……分手/炮?还是……离婚/炮?”
白嘉禾瞬间愣住了,难为他还想到了这一步,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步呢,他可是疯了一样回不来都想再出一次车祸的时候,都没想到过这一步。
直接沉默了下来,翻身下了床,没有搭理他,安安静静地穿上?了衣服,整理着自己的领子。
贺煙心?里更慌了,也快速地下了床,甚至顾不得穿衣服就将他拦住了,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去哪里?”
“民政局。”
“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