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浓烈的血腥味在黑泽阵关上门之后变得格外明显,林玄一上前,看到他侧脸上一道血液凝固的疤。
“怎么了?”
黑泽阵抬眸,看了出声的青年一眼,青年的眼眸干净澄澈,没有丝毫算计,无论他们年幼时的关系怎么样,林玄一是军警,住进他的临时住所是一回事,告诉他关于组织的情报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不能用组织做赌注。
“没什么。”他回答。
敷衍。
眼看那片黑色就要消失在视野中,林玄一伸手抓住了黑泽阵的手腕,“伤口,处理一下比较好。”
琴酒烦躁地啧了一声,他隐约也听说林玄一喜爱扮演不同性格的传闻,但林玄一作为土生土长的日本人,根本不可能不会说日语。
“别管太多。”他挣脱开林玄一虚握住的手,快步走进房间,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林玄一关掉了电视,没什么心情玩游戏。
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这对于一个剑客不是什么好事,对于一个师父是修无情道的剑客更不是什么好事。
师父蹭对着他无数次地叹气,一双眼睛里都是看透世事的通透。
简单翻译就是:我运气不好,收了你这么个徒弟,但没办法,换也换不了了,这大概就是命。
后来,师父踏破虚空将他一个人留在昆仑山巅之前也说过,“将你捡回来做徒弟我从未后悔,今日为师踏破虚空,就算是不成,也不后悔这一步,昆仑墟这一脉,求的就是一个不悔,这是为师给你上的最后一课。”
然后师父就踏破虚空了。
“哎……”林玄一叹了口气,虽然师父算不上是个好人,但是个好师父。
如果放着黑泽阵不管,过段时间也许会后悔也说不定。
林玄一抬手敲门,“阵哥,我进来了。”
他在被之前打开门,黑泽阵错愕地坐在床边,赤-裸着上半身,手上拿着止血的绷带,另一头已经在肩膀处缠绕了好几圈。
血色在绷带上洇出一个殷红的点,还有扩散的趋势。
林玄一当即皱眉,他走近黑泽阵,没闻到药味。
“没有涂药?”
“没有。”黑泽阵不知怎么有些心虚,但刚说完又理直气壮起来,他有什么好心虚的,难道擦不擦药还要向一个寄住在家里的人汇报吗?
况且……
他又想到今天端着枪在狙击镜里看到的那个叛徒,不,应该说是卧底。
FBI
总有一天他会亲手杀了赤井秀一。
林玄一在芥子空间里翻了翻,终于翻到弃置多年的金疮药。
这东西实在是被他冷落太久,上一次用它还是被师父打的嗷嗷叫的时候。
他按住黑泽阵的肩膀,一点一点解开纱布,露出那个血洞。
是枪伤。
林玄一也没什么给别人擦药的经验,拿起药瓶就往黑泽阵身上倒,眼前的人肌肉紧绷,连带肩颈处的肌肉都在生理性的颤抖。
“没事吧?”
“没事……”
“真的?接下来可能会有一点痛哦?”
“别废话。”琴酒忍无可忍,恨不得现在给林玄一的脑子来上一枪。
大家都是成年人,就不要在房间里说这么暧昧的话了好吗?
青年在面前俯身,柔顺的金发勾了一缕在耳后,露出脖颈,颈动脉离他很近,如果林玄一在伤口上做手脚,他甚至一偏头就可以咬断林玄一的颈动脉。
等到绷带完全缠好,黑泽阵才完全放松下来,他不习惯和别人靠这么近。
“明天大概就会好,今天就不要碰水了。”林玄一说。
那股想要给林玄一脑子来上一枪的感觉又席卷而来,哪有贯穿枪伤一天就能好的?这人怕不是在做梦。
说到底,林玄一不过是一时心软带回来的人,他的身份不适合在他这里常住,如果boss不知道还好,只要被人上报上级,无论林玄一愿不愿意,他都会被利用。
他不可能一直和自己住在一起。
琴酒扣上衬衫的最后一粒扣子,看向正将药瓶放在床头柜的林玄一,“你什么时候走?”
“啊?”
什么?我才给你上完药你就要我走?
“这是临时住所,之后六本木这边的事情结束,我就会离开。”
林玄一沉默了,有些庆幸今天去买了彩票,他特意选了开奖时间较短的一支,明天就可以公布结果。
“明天。”
“什么?”这回轮到琴酒愣住,他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
“明天就可以。”
琴酒以沉默回应,在对待林玄一的事情上他好像都有些冲动,无论是将人带回临时住所,还是在贝尔摩德前面维护他,又或者是赶他走,都不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只是有一瞬间觉得这么做比较好,所以就去做了。
这并不是他的作风,他想到调查到的那件事,喉结滚动一下,余光又看到摆放在一边的药品。
这大概是什么特效药,现在伤口就已经开始发痒,但无论如何,他是个黑手党。
“在你离开之前,我需要你帮个忙。”琴酒趁理智还未动摇,对林玄一说道。
“当然可以。”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嘛,别说一个忙,三个都没问题。
林玄一离开时甚至贴心地为琴酒掩上房门。
房间内由寂静如初,琴酒哼笑一声,这人也不问是什么忙就答应下来,只是不知道这一份信任在知道要帮什么忙之后还会不会留下来。
信任对于他这样的黑手党来说实在是一件奢侈品。
他不奢望自己有。
次日
林玄一开开心心到达彩票店,在店长的惊叹声中快乐地兑了奖。
5000万日元,头奖。
仙君,幸运ex哒~
林玄一火速办好所有手续,在回家的路上甚至还买了两个之前垂涎的小蛋糕。
他一个,阵哥一个,就当散伙饭了。
但没想到琴爷不吃蛋糕,那他只能勉为其难吃两个了!
吃到最后一个樱桃的时候,林玄一突然想起来,黑泽阵自始至终都没说要他帮什么忙。
“不是什么大事。”琴酒将木仓上膛,在林玄一不解的目光中缓缓抵上他的额头,“你只要被我绑架一下就行。”
啊……那你要帮的忙还挺新奇哦?
“演戏?”林玄一半点不慌,甚至刮了刮餐盘上的奶油。
琴酒:……
还能说什么?他只能应声。
“好的。”只要不是真绑架那一切好说,就算是真绑架林玄一也有自信没人能打得过他。
于是青年吃完最后一口奶油,将手腕相抵往前一递,问,“要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