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女人狼狈的顶着湿透的衣服失魂落魄地走在大雨里,身旁的人飞快地奔跑避雨,没人注意到这神态奇怪的女人。
同样撑着伞回家的夏目看着那个女人有些犹豫,但是当那个穿着病服的女人踉跄了一下快要摔倒时,他的脚步忍不住朝女人迈了过去。
一手撑着伞一手搀扶着对方的胳膊,感觉到温热的活人气息时,他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因为自身遗传了外婆强大的灵力,加之其他人对女人视而不见,他还以为自己又遇到了妖怪。
“你没事吧?”
女人恍惚地借着对方的力道站了起来,后她的面色一变,猛地将人推开,侧着身子对着墙,颤抖着声音道:“……走开。对不起,对不起,不要碰我……”
夏目看了她一会,稍微离她远一点,将手里的伞倾斜到对方的位置,就这样陪着女人站在街上。
不知过了多久,晴子慢慢冷静下来,她愣了下,扭过头,看着把伞倾斜过来,自己半个身子都淋湿了的少年,呐呐道:“你,你这样会生病的。”
说完就将伞挪了个位置,她看着少年单薄的身子,蹙眉道:“你家在哪?赶紧回家去吧,换身衣服,洗个热水澡,再让你妈妈给你熬点姜汤,驱驱寒……”
看着絮絮叨叨的女人,夏目有些恍惚,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女人也忽然停下了话头,神色有变得麻木起来,沉默不语的样子显得十分憔悴。
夏目迟疑道:“请问你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晴子怔怔的看着少年的眼睛,对方柔和的表情令她心中充满酸涩,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晴子——”
铃木飞快地跑了过来抱住了她,“晴子,你怎么出来了?这么大的雨你要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办?孩子有没有事?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啊,下次别这样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和孩子!”
晴子垂下眼帘,轻声道:“我没事,就是想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会下雨。”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铃木喘着气道,他揽住晴子的肩,把她搂进怀里,安抚道:“我们回去吧,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
夏目看着女人沉默地跟着男人走了,可是对方奇怪的神情还是让他有些纠结。
“我回来了。”夏目换了鞋,一走进客厅猫咪老师就扑了上来,“夏目,我的馒头呢?”
夏目顿了顿,“不好意思啊猫咪老师,回来的时候雨太大了,路上遇到点事耽搁了就没给你买,下次给你带吧。”
猫咪老师盯了他半晌,等夏目抱着回到房间,他立马说道:“夏目,你今天是不是又遇到妖怪了,身上的火气这么重?”
“火气重?我没生气啊。”夏目道,“妖怪倒是没有,就是遇到了一个有点在意的女生。”
“我说的火气重不是指你生气,是一种妖气。”猫咪老师道,“你真的没有遇到妖怪?”
“没有吧?”夏目也不太确定,既然猫咪老师说他身上沾染了妖气,那他一定是在没注意的时候碰到了妖怪,或者是从别人身上染到的。
他想到女人奇怪的举动,道:“我今天遇到了个怀孕的女生,她一个人也没撑伞就一直在雨里走,她摔倒的时候我扶了一下,对方的反应很大,好像一直在说‘对不起’、‘不要碰我’之类的。”
猫咪老师道:“后来呢?”
“后来她丈夫来了,就把人接走了。”夏目道,“但我总觉得她好像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只是当时她丈夫在就什么都没说。”
“夏目,你不会还想去找她吧?”猫咪老师懒懒道:“就算对方被妖怪缠上了也不关你的事,不要多管闲事。”
可是……夏目脑海里又闪过女人充满恐惧和哀伤的眼神,以及下意识对他的关心,最终还是放心不下,拎着背包出门了。
“夏目大笨蛋!”
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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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
“没有发烧,宝宝也没受到影响,铃木先生还请放心。”
医生给晴子检查完就走了,只留下一个小护士守着人。
铃木给晴子捻了捻被子,坐在床边,“你淋了雨没生病真是万幸,是不是那个少年给你撑了伞,我当时太担心你了都还没好好谢谢他。”
晴子听到夏目的事才有了点反应,“你是该好好谢谢他。”
铃木很高兴,并不是因为少年的举动,而是晴子好些天没和他正常说过话了,现在晴子这么平和的跟他说话,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电话铃打断了铃木想要说的话,他说了句:“抱歉。”就走到窗户边接起了电话。
片刻后,反过身,对晴子歉然道:“晴子,公司还有事,非得我回去,我晚上再过来陪你好不好?”
晴子沉默着点了点头。
等铃木走后,她看着杵在房间里看护,疲惫地闭了闭眼,道:“你出去吧,我睡会。”
小护士不太敢,上回也是这样人才会不见的,那个小护士已经被铃木辞退了,她要是敢让晴子不见了恐怕也得被辞退,要是再出点什么事那就不止辞退那么简单了。
“铃木太太,我就坐在您看不到的地方行吗?您要是再出事,铃木先生会撕了我的。”
晴子淡淡道:“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出去,不然你就现在走人。”
小护士犹豫了会,道:“那您好好休息,我就在门外。”说完就出了门。
没一会,门又开了。
“我不是说了我要休息。”晴子不耐烦道。
小护士战战兢兢道:“那个,铃木太太,有个高中生说要找您,您要见他吗?”
“我是夏目贵志,打扰了。”
晴子一愣,她扭头看到门口抱着一只肥嘟嘟的猫咪的少年,道:“是我认识的,让他进来,你出去吧。”
“是。”小护士又关了门。
晴子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夏目有些拘谨,他道:“我当时看到了你病服上的标签,晴子小姐。”
晴子微微笑了笑,“连名字都记住了,你很聪明,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可能是我多管闲事了,但我还是放心不下,所以就不请自来了。”夏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听到这话,晴子的脸色也不免柔和下来。
“晴子小姐,可以冒味问一下,你是不是……遇到了妖怪?”
晴子的脸立刻僵硬了起来,她抓紧了自己的胳膊,脸色难看道:“夏目,你在胡说些什么呢?什么妖怪,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妖怪?”
不用他说,任何人看到晴子的脸色都不会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晴子真的遇到了妖怪,而且对方很可能跟她很熟悉并且接触很久了。
因为猫咪老师说这个女人身上的妖气很重,却不是她自己的,能沾染到这种程度应该是长期接触才会造成这样的效果。
夏目道:“晴子小姐,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是除妖师,所以我大概也能感觉到一点,你身上有很重的妖气,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请你说出来,我那位朋友也很厉害,或许能够帮到你。”
晴子的脸色真的很难看,又是恐惧又是难过,还有点狰狞,她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刚想拒绝少年的提议,可是一接触到对方的眼睛,她忽然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自己不应该给他造成困扰,这才是正确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少年非常想把这件事告诉他,因为没人能够理解她的恐惧,她的丈夫现在事业蒸蒸日上,陪伴她的时间却越来越少。
她每天都很害怕,却没法和任何人说,因为这太荒唐了,没人会相信的。
在遇到这个孩子之前她都是这么想的。
可是,现在有个人对她说“不用怕”、“我相信你”、“我可以帮你”。
晴子忍不住捂住脸轻声哭了出来,过了会,她才抬起头,夏目给她递了张纸巾。
晴子轻声道:“你真的是个温柔的孩子。”
接着她开始跟夏目说她遇到的事。
晴子没有灵力,她并不知道她遇到的是不是妖怪,她无法否定的是现今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对方给她的。
晴子家世一般,嫁的丈夫也差不多,但刚结婚的时候两人还是有过一段甜蜜的日子的,可是随着生意失败,家境越发贫困,她的丈夫就像是变了个人。
铃木开始酗酒,开始打她。次数不多,而且每一次酒醒后都会跟她道歉,跟她忏悔,保证下一次不会了。晴子觉得自己还是爱他的,所以一次次相信了他的话。后来,铃木不打她了,却欠下了一笔巨款。铃木一蹶不振,甚至想要自杀。
晴子在一个雨夜里跑了出去,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维持这段婚姻的必要,可是她也不忍心看着铃木这幅模样。
然后她遇到了鬼姬。
朦胧的灯光下,身穿红色和服的白发女人踩着木屐缓缓走近,晴子魔怔了一般看着她,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在她的记忆里,她不清楚鬼姬长什么样,只记得那双红色的眼睛,明明应该是恐怖的却意外给人一种宁静祥和之感,她莫名想到了天上悬挂的明月。
她说:“我是鬼姬。”
“多么可怜的孩子,你一定很难过。我可以让你改变现状,将所有一切都变得美好,你想要改变吗?”
晴子怔怔的,脑子里一片浑浊,下意识想到了家里的境况,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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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铃响伴着少女轻松的哼唱传荡在林间,黑色齐耳卷发上的铃铛配合着小腿上的还有毛绒绒的猫爪状的鞋子上的铃铛发出规律的曲调。
橙红色蝴蝶结从腰后垂下,广袖中探出两只细白的手,抱着一只戴着紫色头巾的黑猫,一蹦一跳地走在林子里,目的明确地朝一处崖壁行进。
“这就是传说中能增强妖力的泉水啊,据说每十二年距离冬至日最近的月圆之夜的时候会从那里涌出来。”
咪露道:“那不就是明天,陶陶你今晚过去干嘛?”
宋陶道:“当然是占地盘啦,虽然我也不用全部拿走,可要是有别的妖怪看守的话就比较麻烦了。”
话音刚落,她们踏进望水岩,一只体型巨大的妖怪就窜了出来,张开嘴巴威胁地嘶吼着。
她从衣柜里拿出一把和扇,虽然我是个人类,不过可别小看她哟。手上一动,对着妖怪轻轻挥了一下,裹挟着庞大妖力的飓风瞬间将妖怪卷上天,化成星芒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