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是从那天雨夜里开始的,她晕了过去,之后的事情也不记得了,只知道等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送到了医院。
铃木接到消息后就赶到了医院,他重新穿上了西装,刮了胡子,除了若有若无的酒气之外,整个人焕然一新,精神状态非常好。他见到晴子的第一句话就是:“晴子,我们转运了!”
医生跟他说:“恭喜你先生,你的妻子怀孕了,不过太太身体有点虚弱,需要好好休养。”
铃木的表情变化是非常明显的,他欣喜若狂,还有点手足无措,一直询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想吃的东西,还在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跟她道歉,最后告诉她:“那家高利贷听说好像是老大惹上了什么人被抓了,公司直接倒闭,也就是说我们的债务不用还了。还有,有公司聘用我了,年薪非常可观,老板也非常看重我。晴子,我就说我的才能不会被辱没的,这不是机会来了吗?”
说到后来他还有些感叹,说他们终于时来运转了。
铃木捧着她的手道:“而且晴子你还怀孕了,有了我们的宝宝,我相信我们家会越来越好的。”
晴子看着喜形于色的丈夫,温柔地笑了笑。
从那以后,他们的钱越挣越多,铃木也如他所说的那样,被老板看中职位越升越高,不过才一个月就上升到了部门经理的位置。而私下里,铃木不管是做生意还是炒股,运气意外的好。
就像鬼姬说的那样,他们的生活开始改变。
她也从一开始的担心慢慢放下,把精力放在了肚子里的宝宝身上。孩子月份小,她的肚子还不是很明显,她能感觉到孩子的心跳和血脉相连的亲切。
可是后来,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她一个人的噩梦。
她照镜子的时候,偶尔会想到鬼姬的样子;晚上睡觉的时候,时常会梦到那天发生的事;她的胃口开始变大,但她吃了很多补品却还是一直感觉到饿。
她的身体变得奇怪,偶尔能看到一些隐隐约约的影子。除了铃木,她察觉到只要有人碰到她,她就会产生食欲,看着那些人使她产生了错位感,仿佛那些人并不是人,而是……食物。
她开始感到害怕,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怪物。
但这种恐惧无法跟他人诉说。
直到有一天,什么一件事,把她的恐惧放到了极致。
是血,她身上的裙子都是血。
晴子颤抖的看着镜子里浑身是血的女人,那不是她,那是怪物,吃人的怪物!
她根本不知道这个血是谁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又做了些什么,只知道她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她晕了过去,被回到家的铃木发现送到了医院。铃木以为她流产了,送到医院后却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那个血不是她的,也不是任何人的。
铃木封锁了消息,私底下让人去查,那样的血量足以致死,却发现查不到有人死亡的痕迹。
那天的事情被压了下去,仿佛不曾发生过,可是晴子却记得清清楚楚,她的精神开始恍惚,铃木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让她长期住在医院里。
从那天之后,她才发觉自己食量恢复了,这让她更加恐惧,也让她更加害怕自己是不是真的吃了人。
然后,有一天晚上,她想起了和鬼姬交易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没有丝毫的征兆,她就这么想起来了。
白发女人抱着一团白布包裹着的东西,因为她的姿势,所以她猜测是个婴儿。梦里,鬼姬说:“我会提供源源不断的财富给你,你的生活会重新变得美好,只要你愿意收下他。”
对方将手里的婴儿递了过来,晴子低头看了看,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那哪是什么婴儿,就是一团会动的肉块!
那根本不是她的孩子!
晴子对肚子里的孩子变得恐惧,她甚至不敢再去碰他,她视野里的影子也越来越清楚,那是别人看不见的妖怪。
当她能看清那些妖怪之后,那些妖怪也注意到了她。
“那个病房里的小姐真幸福,老公好帅啊,家里又有钱,现在还怀孕了,真是人生赢家。”小护士羡慕地说道。
“不过我觉得她有点神经质,你们不知道,我好几次都看到了,她走路像是避开什么东西一样,有时候还会突然尖叫,吓我一跳。”另一个小护士低声道。
第三个小护士也凑过去小声说道:“我也看到了,而且晚上的时候她还不让人进去,搞得神经兮兮的。”
病房里,晴子缩在床上,窗户上庞大的阴影聚拢在那里,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的方向,那种视线令她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或许是看出来了她毫无威胁,窗外的阴影终于不再观察,一团浓重的雾气潜入房间,笼罩在病床上。
晴子机械地将视线挪了过去,却直接对上了妖怪的血盆大口,吓得她下意识尖叫起来。
在她不可置信的眼神下,一团火焰从她的身体里飞了出来,穿透了妖怪的身体,她呆滞的缩在床上,黑雾和被子全都化成了飞灰。
……
“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搞的,烧掉了一床被子。”
“又是她?这女人是不是有病?”
“哎,行了行了别管了,给她换一床就好了,谁叫人家有钱,就是把房子烧了也赔得起。”
小护士们转身就看到站在病房门口面无表情的晴子,顿时尴尬得红了脸,小声道:“铃木太太,您怎么起来了?”
晴子没有说话,直接无视她们离开了。
“有什么好傲的?不就是嫁了个好老公嘛,嘁。”
晴子没有理会身后的声音,她披了一件外套就离开了医院,找到那天街道,想要找鬼姬,她只是个普通人,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生活会变成这样,她受不了这种折磨了。
可是她找了一天都没有找到鬼姬,最后被铃木强行带了回去。
再后来就是遇到夏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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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这个孩子生下来会是什么样的,我后悔了,我不想再这样了,夏目,你能不能请你的除妖师朋友帮我找到鬼姬?”
夏目看着痛哭的女人,心里有些复杂,她的哭声里饱含恐惧与无措,可是他也感受到了那股不舍。在她忍不住眼泪的同时,她的手无意识地伏在肚子上,紧紧揪着衣服,那是属于一个母亲的本能。
从医院里出来,夏目道:“猫咪老师,那个婴儿到底是什么?真的会让一个人变成一个吃人的怪物吗?”
猫咪老师的脸色都严肃了起来,“夏目,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羽衣狐呢?”
“听说过一些,有一个传闻里好像是说她为了生下自己的孩子到处收集人类的肝脏。”夏目道,“你是觉得那个婴儿在通过晴子小姐汲取养分?”
猫咪老师装了一会就绷不住了,软乎乎的脑袋趴在爪子上,道:“差不多是这个原理,为什么有些妖怪要以人类为食,就是因为对于某些妖怪来说人类的营养价值更高,但不止是人类,妖怪有时候会比人类更有价值。”
“那晴子小姐有没有吃……人?”夏目问道。
“当然没有了。”猫咪老师撇了撇嘴,“她身上没有吃人的气味,不过有好几种妖怪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夏目一惊,道:“你是说她吃的不是人类而是妖怪?!”
“虽然不清楚她肚子里的到底是什么妖怪,不过你别担心,要出生还要很久嘞,虽然我还是劝你不要管这件事。”猫咪老师一脸轻松,忽然欢快道:“给我买馒头啊!”
“好,我知道了。”夏目一个没注意就和人撞了下肩膀,他下意识道:“对不起。”
“没事没事,是我没注意啦。”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一枚硬币,“这是你掉的吗?”
“哎?”夏目愣了下,看着上面的面值,忙道:“不是我的。”
“那没事,我经常捡到钱,一般都找不到失主,这个就给你吧。”少女很自然的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夏目:“……我觉得还是不用了吧。”
“那我请你吃东西吧!”少女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不用了……”夏目刚开口就听到女孩说道:“七迁屋的馒头很好吃哦,我请你吃。”
“好耶!”
夏目无奈道:“猫咪老师……”
少女看着猫咪老师笑道:“看来他很喜欢呀。”
夏目正好也要去买,就跟少女一起去了。
两人一到七迁屋就看到柜台上放着的牌子——今日活动,买二送一。
“哇,运气真好!”少女眼睛一亮。
最后她也没请成,夏目坚持自己付钱,宋陶就多买了几个,递了一个给咪露。
看着那只黑猫一脸幸福地吃馒头,夏目脸色空白了下,他还以为那是玩偶来着,没想到是真的猫啊。而且,喜欢吃七迁屋的馒头这点跟猫咪老师还真像。
少女抬头,道:“对了,我叫福小喵,它是咪露,你呢?”
“我叫夏目贵志,这是猫咪老师。”
“我听说你,原来你就是夏目啊。”
听到少女的话,夏目反而愣了下,他有些无措道:“难道你和我是同一个学校的吗?”
“不是呀,我是听那些妖怪说的,拥有友人帐的夏目玲子的外孙。”
夏目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