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士群末尾曾凡心里急的要死,可越是着急越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深呼吸趁着没有人注意,直接把目标对准身侧的马儿,侍卫们忙着把马儿牵回宫内,但是还没轮到他。
看来这最后一名,果真像沈兄弟说的并不是一无是处。
“砰”
“啊···”
众人听到惨叫声一惊,反射性转过头就看见竟然有人从马上摔下来了。
“快,有人落马了。”
这一呼喊,顿时都脑袋空白,匆忙跑上前去。
这可不得了,虽看穿着和顺序是同进士之列、其貌不扬的,要是平常这打一眼就过去了。
可是等会儿是参加簪花宴会啊,皇上和朝中大臣们都会着盛装参加,这万一听闻有同进士受伤,心里指定不虞,那他们这一届所有的进士都印象不会好。
真是晦气,心里不停地骂着脏话,可是行动上都是不甘落后。
这事关自己的终身前途,刚才种种立刻都抛于脑后。
这声音,沈若鸿一激灵,顿时第一个跑上前。
沿途超越推开了所有进士,最先头一个蹲下身子,“曾哥,你这怎么了?屁股能不能动弹,我这就去找个大夫来····”
听着脱口而出的称呼,看着沈公子满眼焦急、满嘴的语无伦次,手上挺大劲儿小心把他的上半身依靠在其身上。
曾凡立刻装着哎呦,快速极小声说:“没事儿,我故意的。”
趁着都七嘴八舌的问他的伤势如何的一刹那,偷偷眨眨眼。
他的确是没说谎,刚才故意只是上了个单脚,屁股落在地上。
他这身糙肉厚的,小时候为了读书翻山越岭的都曾滚过山下,不也没事儿。
他卑微言轻,纵使替沈公子说话也没人当回事,只能出此下策。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他是故意在宫门口摔马。
沈若鸿呆滞,旁人也没有关注他的。
侍卫们离的最远,可是短短一会儿工夫就围了上去。
看着跟种地似的黝黑汉子,可是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怎么样。
“没事儿,没事儿。”
哎呦了半天,要真是让侍卫们禀报上去,那就糟了,顿时曾凡立刻摆摆手装着要起身。
沈若鸿连忙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辛杨和李传亮也一左一右的慢慢扶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排好队进宫吧。”
侍卫们也是心下松了口气,且不说这连同上司都得挨训斥,恐这差事都没。
“你说你这人,知道你这眼馋御马,想再骑一回,但是能不能看看场合啊!”
“就是,就是。真是上不了台面。”
看着没事了,虚惊一场的众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纷纷指责道。
“哎,这不是最后一名的同进士曾凡吗?”
其中有个二甲进士,故意大声把其名字嚷出来。
曾凡一看,老仇人了。
“卓彦兄。怎么,你认识他?”
二甲中有进士熟稔的问话。
“岂止认识啊,太熟了。
咱们大魏最穷乡僻壤的下西省,百年来这还是头一个进士呢。”
李传亮一愣,虽与之交好却也根本不知道其的来历,也从没有想着问过。
其余进士即便刚才念名次也都只是关注自己的科举成绩,谁没事记下不认识的。
看其一眼就知道这是北地汉子,可是根本没想过竟然出自鸟不拉屎的下西省。
“天啊,怪不得卓彦兄认识。
我记得卓彦兄是来自上西省,难怪,难怪。”
身旁的进士摇头晃脑如此说道。
沈若鸿不解,他只知道自己的省是大魏文才最为出名的省,北边相邻的辛杨的家乡苏江省亦是不逞多让。
至于别的省真可是一点儿都不曾细致了解。
辛杨看其疑惑的眼神,顿时小声告知:“这上西省和下西省虽相邻,其内百姓却互相极为仇视。
这上西省虽说出进士不多,可是算下来也有两三个。”
李传亮在旁边肯定的补充道:“算上这人,总是4个。”
沈若鸿恍然大悟,古时的穷乡僻壤那定多是缺水的问题。
这上西省昔日仗着出进士、朝中有人定是肆无忌惮的截断水流。现在这下西省竟然出了个进士,可不是极力的打压。
估计身边的曾凡都不知道。
这人唯恐日后曾凡的官职比他还高,或是知道报复,这卓彦可真是拉的一手好仇恨。
曾凡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何这人屡次针对他,他知道自己长的丑、铁塔似的身躯,跟文人一点儿都不沾边。
可是也算是一同科举赶路两次,在他心里这同是出自西北之地自当互帮互助,可是为何不仅在赶路途中偷偷给他下巴豆,甚至多次在所有的进士面前嘲笑奚落于他。
“这下西省也算是老天长眼了,同进士也算是进士嘛。”
有人连连点头,唏嘘道。
毕竟这实在是极为难得啊。
卓彦一紧手中折扇,这反应不对啊,不该是知道他并无靠山更加肆无忌惮的辱骂吗。
他没料到,这些进士们都想起自己寒窗苦读的灰暗日子,这偷骑御马摔跤也情有可原了。
“那既然这殊为不易,御马之事就到此为止吧。
咱们进去吧。”
有人打圆场。
“哎,状元郎,你这刚才还没说原谅张公子的话呢?”
从头到尾,李坚和杨舟都只做壁上观,他对这点小计俩根本瞧不上眼。
在玩心计这方面,这村汉子可真是不够看,李坚心下自得。
曾凡面色有些痛苦道:“我这没摔多狠,可是这一起来还是觉得有些疼。”
杨舟顿时截断道:“这在圣上面前御前失礼,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语气之阴森让人不寒而栗。
“就是呀,你这不管伤多么重,为了我们大家着想,都必须得强忍着。”
卓彦立刻跳出来,迫不及待应和。
正愁没有机会巴结张公子呢,这真是一石二鸟,上天赐机会。
张进学看着其折扇上题的是‘风流倜傥’四字,在看其眼中的热切和掐媚,想想也算有些机灵可用之处。顿时心下微微一满意,面上给了一个轻微点头。
顿时卓彦心下狂喜,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曾凡啊曾凡,只叫你上天入地都无门。
沈若鸿手上故意掐掐曾凡的虎口处,刚才骑虎难下,这张进学不就等着自己咄咄逼人说不肯原谅,好让众人的舆论朝向自己。
我这偏不如你意!
他其实早就想好了应对办法,只是没曾想曾凡能为了他做到这种地步。
这连想不想,万一这摔了腰处怎么办?甚至他都想的更严重,什么脊柱、瘫痪都在他脑子里不停的冒出来。
沈若鸿心下又是气又是担心又是愤怒,只是这得先把眼前这事给解决了。
可没等他开口,众人只见李公子走上前来,正色道:“既然这张公子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这当事人找错了吧,不该欠毅勇伯府的风大小姐一个道歉?
什么女子、男子的暂且不论,既然这当初跟府内表妹情投意合了,怎么3年前不当时上门说清楚呢?
这等到东窗事发了再说什么看不上,岂不是太(故意摇摇头)。”
李传亮边说边走,语气莫名。
众人心想:对呀,这刚才怎么没想到这茬呢?真要想跟状元郎化解此事,也不该是刚才那种态度。不像是真要和解,到像是强逼。
能考中进士的都是思想老辣,人情世故更为了然。
刚才都觉得张公子太低声下气,这反常的一幕直接把他们都带到了沟里。
现如今回想起来,众人咂摸出不对来了。
张进学明显的感受到众人眼光的变化,面上一点儿不漏痕迹,笑容还是那么灿烂。
只是心下却如毒蛇撕咬,恨的他真想统统撕碎。
不过他越是愤怒越是头脑清醒,面上就带着歉意,“这的确是我想不周到的地方,是。
只是当初听闻其祖父逝去守孝,想着当时若是在说我与表妹之情,这岂不是更伤其心。
所以我(面上难过的无法言语),到底是考虑不周。”
看其一脸的责备,众人的天平又立刻倒向他。
不管是做过多么恶毒之事,只要一示弱,谁的心里都会同情。
“这番话对呀,只是当初的时机不对。”
卓彦立刻上道无比赞同。
此时随着他们越走越离宫殿近,都说话越来越小声。
沈若鸿心下冷笑,面上故意神秘道:“都说这皇宫有龙气庇佑,肯定其上有神明。
既然张公子心口如一,不如发个誓言吧。
就说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这神明也肯定会庇佑张公子。”
就在这时,“咔”上天轰隆一个响,晴天霹雳吓了众人一跳。
都抬起头,不知刚才是错觉还是真的打了个雷。
张进学是最为慌张的,后背都一下子被浸透。
他自己知道刚才所说的都是假的,别说对那个谁就算是死根本不曾放在心上,连面前的这该死的姓沈的都是恨不得食其肉。
“这眼看都到了金銮殿前,私事就不必说了。”
李坚顿时打断道,只是心下到底是极为害怕。
当了几年时间的跟班,这真话假话他还是轻易能分辨出来的,万一这真得罪神仙,不由打了个寒颤。
杨舟亦是如此,此时此刻他都无法言语。
沈若鸿眯起了眼睛,古时的人对于什么胡言乱语都觉得中邪要活生生的烧死,可见这心底的恐惧了。
这整个天下,也就他不怕什么鬼神佛仙。
让你装,你再装啊。
张进学满脸煞白,看着其眼神明显的嘚瑟,嘴唇哆嗦可是就是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