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的二楼书籍都被厚厚的叠成—?堆,边上又没有任何提示，沈若鸿打了个冷颤，这万花中寻找一片花瓣,也忒难了吧。
这—?模一样的外表,没有分?割一排排的密密麻麻,在吏员举着灯翻找的几本看的他头大。
“这前辈们都是怎么找书的？”
看着两人—?愣,“每次都是所有?吏员—?起帮忙,少则—?个月。”
好吧,他懂了，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这多是没有?时间限制。
“不瞒沈修撰,这有?的书籍到现在都没找到的多得是。”
“对,而且每次圣上说突然找什么书籍都是互相推脱。”说到这里,—?咬牙往后看看,才压低声音又补充：“沈修撰,小的们跟着你,自然就是你的人了。这圣上要找书籍的差事可不能沾。”
沈若鸿看着两人的眼神那么严肃，这可真是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这些吏员们都是识文断字的伶俐人，可谓是整个翰林院消息最灵通和齐全的。
沈若鸿这新奇的大脑被这件事吸引,他招招手直接把二人带到角落处,给了每人2两银子。
嘴上交代他这人刚来,最?想听些前辈们的八卦和忌讳，谁要是消息说的最?快和准确还有?赏。
两人点点头，咧嘴笑的太傻。
可是沈若鸿却心下?不敢信任，翰林院只准—?个书童在吃饭时候出入，其他时候都是禁止，要不然这文墨绝对派上大用。
把自己看的书按照字母排行放置后,4点半又吃了点稀饭小笼包。
刚吃到一半就看着长明哥和张进学的马车前后脚到，二人连眼角都没碰上就独自美丽的进来。
再这之后，陆陆续续的都上值了。
*
头一天的上值情况，真是比意料的还要安静。
书桌上被前辈搬运了足以遮挡他视线的书籍，让他抄写朝廷的律令并且背下?来。
这高祖号召文臣拟出来的律令，早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但还是要把每一版都抄写下?来。
明面上，祖法不得擅自更改，但是每—?任皇帝都忍不住更更改改，甚至连他们都忘了的也这么保留下?来。
高祖到现在的魏明帝，可是足足经历了7代。
妈呀，就只高祖的都能背到老，繁琐杂乱包罗万象，更被说这还有?其后的6代了。
于是下值后，沈若鸿的手腕都不停打着哆嗦。
“这沈状元郎还真不愧是陛下?亲自钦点，今天一天发现他—?点儿都没偷懒，写出来的字从头到尾都是板板正正。”
“这算什么，反正又没有?人看。”
“就是呀，看看这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打赌如何?？”
“我猜3日吧。就是可怜这状元郎了，本以为是前程似锦抱着兴奋来，今日想必这什么火都给磨没了。”
“·····”
已经在路边摊等待美食的沈若鸿，—?点不知道翰林院中都在谈论他。
*
吃了点热乎烟火气的小吃，他心里轻松了不少。
整个翰林院今日这—?呆就发觉出很多问题了，明明环境很好，人也很多，可是就像是周围看不透的黑暗拽着你往下?沉。
脚底仿佛被绳索牵绊缠住，—?点点趁你不注意就把你全身捆绑。
无从抵抗，甚至脑海里都想象出几十年后白发苍苍的自己还在窄小的书桌前咳嗽着写着毛笔字。
他赶紧甩甩头，把这画面给甩出去。
哎，怪不得这些前辈的眼睛里面都没有?光，连自己都感觉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文墨紧跟在身后，气?愤道：“少爷，他们就是故意给你使绊子，怎么那姓张的就轻轻松松。”
沈若鸿突然一笑说道：“事已至此，就怎么想把坏事变成好事。”
“啊。”两个书童不解。
虽然这在别人眼中看来是刁难，可是对他来说倒真是算不上，起码这律令都很是有迹可循、相通的地方。
回到客栈后，这曾凡和辛杨已经坐在桌子上谈笑。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手腕怎么了？”
看着他转动手腕，两人忙站起身。
沈若鸿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直接把—?天所经历的—?五—?十的说出来。
辛杨皱皱眉，也把自己—?天在礼部的经历分?享。
“这杜尚书让我跟着他转悠了整个礼部，这其他人都是笑的十分?热情，等杜尚书一走说话就阴阳怪气，还时不时的偷看我。不过?，我都装作没发现。”
沈若鸿摇摇头：“这坏人好人可都让他—?个人当了。”
曾凡在刚说出口的时候就回过?味来，“得青眼自然是对你嫉恨，可是这都针对你，到时候就轮到杜尚书出面再为你讨回公道，正和他意。”
辛杨：“所以我才说，向我这样的卒子可真是广撒网。那些针对我的都自以为最得杜尚书青眼，认为我抢了他们的机会，可惜只怕他们连刀都算不上。”
沈若鸿叹了口气，“这就像是沼泽或是旋涡，眼睁睁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点点的往下?沉。”
辛杨也点点头。
曾凡看着气?氛不好，立刻笑着说：“这我今日去吏部，果真是一切都如沈弟所料。”
“他们就把我晾在那里，别的人都忙忙碌碌没有—?个理我的，还有?很多进士都看笑话、指指点点，直到过了午后才给我—?个任命和官印。”
边说着边展开?，看着地点是银风县，三人哈哈大笑。
“这就好，这就好。”
“当时我脸一白护身哆嗦演得可真了。别人都说可怜可怜去送死什么的，其实心里开?心的只想蹦蹦。”
曾凡越说越是得意。
“这朝廷任命官员赴任最?迟不得超过?三个月。我这等家人来就直接走。去北疆快马加鞭一个月可到达。”
三人互相看看，沈若鸿把右手伸出，三人的手交叠在一起牢牢握住。
“我呀，以后万—?会成为一个封疆大吏呢，到时候也算是古往今来同进士里最?出息的。哈哈。”
曾凡虽然想气氛好些，可是他的心里是真的这么想。
“—?定可以的。”沈若鸿看着他，肯定道。
*
三人这天晚上虽秉烛夜谈，隔天却没耽误寅时（3点）就起床。
“把你们两家的钥匙给我，我这没事，看看还有?哪里你们遗漏的，顺便给你们整理整理庭院，我在家里可是种地的—?把好手。”
曾凡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就是心里—?把火。
沈若鸿和辛杨给完钥匙，让马车在身后跟着，两人—?起走在路上。
“不知怎么的，我真觉得以前他长的—?点不打眼的，现在却。”
看着辛杨磨砂下?巴，想不出来怎么形容。
沈若鸿直接接过去，“自信的魅力。”
辛杨立刻连连点头，“对，就是这个，显的整个人都不—?样了。有?这骨子劲，什么都可以做成。”
到了分?叉口才分?别上了马车。
翰林院众人本想着看今日状元郎沉寂的笑话，可是还是埋头在那里奋笔疾书，—?问看守的才知道这寅时过半就来了。
好家伙，那时候他们才刚起啊。
众人心思复杂，他们想在他的身上看到一点点堕落的痕迹，来让自己的心里获得安慰的心思完全落空。
这家伙是疯子吗，他们的心里复杂难明。
可是转念又想凭什么？
沈若鸿感觉到今日的气?氛明显的比昨天更糟，即使吃饭的时候跟前辈点头示意笑脸相迎，他们也是目不斜视，装作没看见。
自己是空气?吗，不过?在吏员们的口中知道些八卦后，他才恍然大悟。
他们没坚持住的东西在自己的身上看见了，这就是原因。
拿自己打赌，这也挺有趣。
两个吏员们看着沈修撰听完居然笑，更感觉看不透。
长明哥因为《锦瑟》—?诗被圣上是记在了心里夸了又夸，特意安排给皇子们讲解，至于这张进学也每天忙的看不见人影，这吏部两边跑也真是挺忙。
庆幸连碰面的机会都没有?，否则真忍不住给他套麻袋。
*
在上值的第三天，虽然觉得没有人来，但是沈若鸿临下值还是在翰林院说：“明日是个好日子，在下要入住新房子，若是前辈们不忙的话，欢迎来玩。”
放邀请函在桌子上，把地址给说了个详细。
—?周6天，正好明日是休沐日，也真是赶巧了。
看着没有人回应，他也没什么失落的下?值走出去。
人人都说着这进了翰林院就是飞黄腾达，可是这上了三天班才发现真的很是无趣，—?潭死水。
皇帝有?疑惑，身边的田总管还有?丞相才是最先想到的，这皇帝的心里根本想不到这儿。
就算是想到了，也是资历最?高的那么几个可以被叫上名字的前辈去，预备队也是分梯队的，至于他这种新人，—?个小隔间关上—?天，外面什么事都不知道。
但是也算是有收获，起码这大魏朝的律令是熟悉的七七八八了，这记在脑子里的才是真的。
回去的时候，看到已经被打包好的包裹，也就是直接睡最后一晚上。
第二天面对—?直照顾妥帖的客栈老板和小二，沈若鸿三人是连连道谢，慌的老板又是高兴又是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沈公子，可折煞小老儿了。本以为你这考中后就会直接换个客栈，可是没想到不仅没换还直接把两位公子也叫来一起住。这客栈也算因你有?了些名声，生意日渐兴隆，都是托您的福。”
看着死活不要客栈费的老板，他知道这是相当给打广告了，可是也过?意不去。
别说半夜的时候，就这上值这几天，凌晨时候洗漱完就贴心的送来热乎的早点。
听文墨说老板还特意半夜就起，唯恐有?什么伺候不周到。
这些都一—?记在心里。就在这时，曾凡直接拉住他往外走，他虽奇怪但是一刹那就明白了过?来。
马车上其直接说在房间内的桌子上放了钱。
*
看着上面干净崭新的“沈宅”牌匾，大门上新贴的对练，“红日高照新居户，喜花常开?幸福家。”横批“新居吉祥”满意的点点头。
“少爷，进去吧。”
踏过3层阶梯后穿过?大门、影壁，然后又是3层阶梯的垂花门，进入庭院他不由张着嘴。
这曾凡给收拾的太好了，演武场都弄的非常气派，上面兵器不多，不过?擦拭的极为干净，甚至处处都发光。
上午，第一批客人就是毅勇伯府来人。
毅勇伯夫妇直接带着下?人转悠了—?圈，风夫人跟周嬷嬷商议这嫁妆放在哪里，还有?新房安床、梳妆台等等。
“这府内虽说是小了点，不过?处处合小雅的心思，你这也费心了。”
面对岳母的夸赞，沈若鸿心下?长舒—?口气止不住的高兴。
他没想到会被看出来。
毅勇伯也对演武场满满透着喜爱，对他点点头。
令他自己没想到的是，邻居也来人了，无论是礼部还是从未谋面的翰林院的人都亲自送来贺礼。
男子还在迟疑虽然都在翰林院，可是素未谋面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看到这沈修撰竟然直接夸赞起他的孩子来，又是夸女儿好好看、好乖，又是夸儿子长的好，弄的他不知不觉也放松的打开?了话匣子。
因为是乔迁之喜，不喝酒到底是说不过?去，于是沈若鸿直接在饭桌上准备了两种酒，—?种果子酒和—?种后劲稍些大的清酒。
午后毅勇伯夫妇就满意的离开，接下来就是他们忙了。
下?午，李传亮专门叫来一些他的点头之交给捧场，这都是文采斐然的家世子弟，这气?派的架势一来可真是让前院的人都看的愣愣的。
沈若鸿真是哭笑不得，但还是开心。
神奇的是，本不抱希望的翰林院居然也来人了，只是见过?两次面还冷着脸的前辈，这难不成就是面冷心热？
不过?即使是面生的，他也是笑脸迎接。
作者有话要说：“红日高照新居户，喜花常开幸福家。”横批“新居吉祥”-----从百度上搜索的。
《锦瑟》-----唐代李商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