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钟家的时候,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一更天（7点）打梆子的声洪亮的由近到远，更夫破锣嗓子的声音倒是无端生出想笑的念想。
众多载着客人们的马车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相比他们踩在脚凳上或是女仆的背上，沈若鸿直接先?上了?马车，在门口送客的钟正会等人就看着他上了?车辕后,第一时刻转过身伸出手把其夫人轻缓的拉了?上去,然后放下布帘，再跟钟正会挥挥手才进?去。
“回去路上小心。”
“好，四季兄回吧。”
在窗户说完两句话，马车就已往前?提动,等转弯的时候看钟正会还站在那里没进去,上台阶的还在兴高采烈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好真实,不过也很?高兴。
“你们在前院吃的什么？”
“他们喝的欢,但是我只拿着酒杯当幌子除了说话就只是吃菜呢。”
说怂绝对不是怂,沈若鸿也闻着自己的身上真是难闻，被小雅问着问题自然老老实实的回。
风溢雅心下噗哈哈哈哈,表面上不动声色，这呆子如此做的确是预料之中，不过他这么不用想，就直白的回答着已经是最佳答案的答案,实在是天赋吧。
“怎么了?？”
“没什么。后院里我们吃的可真好,碧绿色的粳米,又软又甜,想必是故意为钟老夫人准备的，所以真是沾光了?。”
瞧着似笑非笑的眼神，沈若鸿当下一激灵,直接把对美食的疑问咽下，说道那可不是。
这样的态度，风溢雅心下更是乐趣味十足：“这钟府内的舞女和戏子想必入得你眼吧？”
“我都不曾抬头看。”
看着大呼冤枉的神态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风溢雅觉得这人保准喝了?酒变的更傻了。
在外人面前即使再温润无害，其实内里都是淡漠的，但是在跟自己独处之时，真不带脑子。
大魏朝的犯官之后没入教坊司，那是一辈子都赎不出来的，就算出多少钱都是没用。良民被卖进?去还能花大价钱赎出来，虽名声有碍但是有个希望不是，可犯官之后连希望都没有。
即使赚再多钱，也无法给自己赎身，世世代代在地狱里沉沦。
舞女和歌姬还有唱戏的名角儿，这些请进钟府内这样的世家里，大多数是纯粹热闹气氛的，又没有什么玩的、干巴巴的聊天也太丢脸，所以高门大户隔三差五的请戏班子进?后院非常常见。
可是这又促成了?另一种“交易”，纨绔子弟看中唱戏的角儿直接强抢进后院，越是出名就代表唱戏好、身段好、嗓子好，人自然也是雌雄模辩，胜似女子。
无意中听后边的夫人谈及什么腰比柳枝还细还软，简直比狐媚子还不堪，非得置人于死地不可，所以风溢雅才有此一问。
“真是没想到，这钟家里也有玩戏子的。”
沈若鸿细细听了，虽震惊但是想想还真不出格，哪怕当家主母都自认为原因是戏子勾引的问题。
风溢雅倒是有些可惜：“所以说这再怎么清流，都有不肖子孙。借着钟家的声望和权利，谁敢反抗呢？”
天分高的麒麟儿负责钟家的前?程，剩下的自然沾光想干什么干什么，大树分叉多，树枝也并不是都是直的。
街边已经没有百日的烟火气、也没有吵闹声，倒是还有点着油灯开门的店铺忙碌，酒馆里更是热闹，赌/场和青/楼这类的才正是夜生活的开启。
离家越近，这杂乱的谈话声就越淡，胡同的地盘都是官员们的住所，所以沈若鸿直接让文书把马车停下。
“亲爱的娘子，咱们下去慢悠悠走回家如何？”
“正和我意。”
没有人看着，沈若鸿自然是没有牵手那一套，直接跳下马车双手就放在小雅的腰间举了?下来，这对于自己来说真是一点都不觉得难。
“真是太轻了，多吃点东西多好。”或许是夜晚的迷人和浪漫的气氛，他脑子抽了，直接在她的耳边喊道?：“雅雅，好不好？”
风溢雅只觉得一瞬间脑子成了?空白，在理智没恢复之前?从耳朵到脸再到全身都酥酥麻麻的跟被点了麻穴一样。
沈若鸿看着她不动弹，直接揽入怀中亦步亦趋的缓慢走着。
夜风有些凉意，两人没忍住吸了吸鼻子，闻着空气中比白天好闻，多嗅了?几下。
等风溢雅回过神来，音调平常的指着天上的银河提起七仙女下凡的故事，只羡鸳鸯不羡仙，仙人也不喜欢漫长的生命啊之类的话。
他心下发笑，因为一转头就可以看见某人殷红的耳朵尖，但是面上和声调偏偏无懈可击，要不是这离得如此近，真不会发现。
平常即使说情话都是没什么反应的样子，手里的活也不会放下，平静的面容也真看不出来。
噗嗤，现在觉得真是闷骚，即便闷骚这个词并不适合用在小雅身上，可是这爱在心头口难开果真是放在小雅身上一点都不违和。
风溢雅感受着腰间的灼热，有些腿软，但是总觉得这人说话有些奇怪。
她并不知道身旁之人一本正经的带了些掩盖的痕迹，更不想被发现自己萌的新发现，苍天在上，就说自己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情话怎么会一点用都没有。
回到家里，周嬷嬷率先?感觉到主君和主母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转过身安排完下人之后老脸笑的欢。
还真应了?那句话，友谊会在酒桌和饭桌上得到升华，隔日大半夜的起来上朝，往常隔绝的圈子直接把自己迎进去，并且说说笑笑的主动问及自己，而往常只是见面笑一笑的礼貌程度。
毕尚书虽然和钟老都属意太子，但是他们俩并不是什么深层的好友关系，官场上也就是点头之交不互使绊子。
其实在秉承着士农工商的钟太子太傅而言，这掌管户部看起来有面子，也不过是和铜臭打交道，不过是念着同一阵营，不给臭脸罢了?。
所以沈若鸿真的是特别了解这之间种种，就如同这张柬之的两个心腹李甫和杨忠也是表面上好哥们私底下互相争斗，争相当心腹第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初唐四杰之一的卢照邻《长安古意》中化来的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