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楼,三人在拐角处分散。路零和郁琛回教室,兰许去办公室找小溪溪报道。
等兰许到办公室的时候,上课铃刚好响起,由于赵小溪有很多事情要向他交代,于是兰许在数学办呆了整整一节课。
数学老师效率高,花了半节课就把繁杂众多要叮嘱的事项给交代完了。
至于剩下的半节课,反正闲来无事,赵小溪心情愉悦地开始煲心灵鸡汤。
兰许默默听着她的谆谆教诲,装作很是受用的样子。
只不过眼睛一直不停地往墙上瞟,往窗外瞟,难掩枯燥轻浮。
翘首以盼中,下课铃终于响起,兰许解脱地从办公室出来。
班级里座位都已经坐满,赵小溪带着他去空教室搬了一张课桌搬到教室,把他的座位给安排在了靠门口的讲台桌边。
“你就坐这吧。”
她放下手里的凳椅,然后很潇洒地转身离去,
“......”兰许目瞪口呆,这就不管了?这么随便吗?不给全班来个介绍?
他将课桌和凳椅摆置好,往后看了一眼,郁琛和路零坐在斜对角的最后一排,路零埋头不知道在写什么,一旁郁琛微倾脑袋侧目看他写东西,忽而往这边看了一眼,朝兰许招了招手。
兰许呶了呶嘴,“好吧,那些也不是很重要。”
把书包里带的三本书,语数外各一册,放在课桌上,然后乐颠乐颠地往后排区走去。
郁琛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转水笔。
路零哪都好,就是不爱搭理人。下课想找他聊天打发时间,他能始终以一种理由拒绝,那就是......他要好好学习。
这钟理由,郁琛倍感无力。
“琛哥,借我支笔呗。”兰许蹲在郁琛桌前,胳膊交叠搭在桌面上枕着下巴。
郁琛睨了他一眼,手中的水笔依旧平稳地旋转着,“你上学不带笔?”
“没带。”兰许不以为意,“我就带了三本书,以表示对南高的尊重。”
“......”郁琛无语,指尖一抵,水笔转停放下,从笔袋里拿了一只黑色水笔给他,“不给我用到笔墨没就弄丢,就等着被我收拾吧。”
兰许双手虔诚地捧过黑笔,站起身熟练地鞠了一躬,“谢琛哥赏赐,我一定妥善保管。”
“......”
张宇和李为在旁看得惊奇。不就一个借一只笔吗?他怎么整得跟获得了什么金银财宝一样,瞧瞧那感恩戴德的样子......貌似不是装的?
“这个浓眉大眼的小伙......什么路子?”李为小声地问路零。
路零轻摇脑袋,他也不知道。
“琛哥?”李为小声问,心里对这个行为举止看上去有些不正常的新生好奇死了。
水笔一指兰许,郁琛漫不经心介绍,“这,兰许,北城转来的,我前同桌。”
随后调转笔头,指了指前面转身过来的两人,“张宇,李为。”
修长纤细的手指触碰摆动,水笔继续在指尖高速飞转。
“哦哦,原来是琛哥在北城的朋友啊,”李为反应过来,“欢迎欢迎。”
张宇看了眼兰许,想起他刚才的举止,大胆猜测小心求证,“你不会是琛哥的迷弟吧?琛哥这实力颜值和气质,迷弟大把,不足为奇。”
“肤浅,”兰许当即反驳,“我明明是琛哥的誓死拥护者。和那群迷弟怎么能一样,我是有效忠琛哥的使命的!”
严词凛然,铁骨铮铮。
众人:“......”
盖章认戳,迷弟无疑。
“话说,你怎么也转到南城来了?你高考又不在这考。”郁琛突然想起来,问。
“啊,想来就来了呗,”兰许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反正我成绩一般,高考对我也不重要,到哪儿学都一样。琛哥你在这,我当然也就跟过来咯。”
郁琛眉目一挑,从桌肚里拿出四颗花花绿绿的糖果,一颗递给兰许,“看在你大老远转过来的份上,赏你的。”
兰许喜形于色,嘻嘻笑着接过,边说边拆包装,“谢谢琛哥。果然琛哥对我......”最好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琛哥扔了一颗给李为,又把另一颗糖果递给了路零。
还贴心地拆开了包装再递过去的。
“......”顿时感觉手里的糖果不香了。
“为什么我没有拆包装的服务?”兰许哀怨。
没分到糖果的张宇更哀怨,“我还没有呢。这还是我买的,结果我却吃不上。命苦啊。”
李为在一旁幸灾乐祸,因为之前的事情,张宇答应了要帮郁琛买两个星期的零食。
不过这些兰许并不知道,他瞪大了眼珠,“嗯?!在北城的时候,琛哥的零食一向是我承包的!”如同被谁抢去了重要职位,神情激动,满脸难以置信。
待会儿是不是要表演一个伤心欲绝?
李为下定论,“这货病入膏肓,没救了。”
张宇的关注点显然不同,提起零食就义愤填膺,“你不知道琛哥喜欢吃的零食有多贵,光给他买那些糖果,我半个月零花钱都没了。”
“我怎么不知道!以前琛哥课桌里的那些存货都是我给定期补给的。”兰许比他还要激动。
张宇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无偿?自愿?”
兰许哼哼两声,点头。
“有钱大佬。”张宇甘拜下风,“求抱大腿。”
兰许是富二代,家里有私人产业可以继承,确实很有钱。郁琛虽然不是富二代,不像他家那么富裕,但家境也相当不错。
那些好吃而昂贵的糖果饼干等小零食,郁琛完全有能力消费得起。只是兰许老是给他买来往课桌里塞,说了几次不需要他买仍然不听,给他微信转钱,又不接收,隔了二十四小时总是退回来。
最后没有办法,也就随他去了。只不过,偶尔会在游戏里买几款限量皮肤送给他。
这边,路零迟迟没有接过郁琛递过来的糖果。
郁琛就一直举着。
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单手捏着糖纸,放到嘴边用牙咬住轻松撕开包装,一挤溜进嘴里。
郁琛咂摸两下,发出很美味的嗯哼声,“路零,这个糖真的超好吃,入股不亏。”
其实,吃颗糖而已,也没什么的。但路零就是觉得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接下这颗糖,隐约意味着很多。
譬如,代表了愿意将关系更近一步。
而路零本意是想一点点疏远郁琛的。虽然一直都没能成功地做到。
郁琛仍旧坚持举着那颗糖,路零容易心软,转念一想,算了,反正一切都早已偏离正轨了。仅仅是一颗糖,算不了什么。
他接过糖果放进嘴里,郁琛高兴地问他,“怎么样?好吃吗?”
路零点点头,“酸酸甜甜的,还不错。”
得到好评,郁琛笑得更开心了。
转头见兰许还在,他问,“你怎么还没走?”
老友相见却惨遭冷落的兰许,“......”嘴角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
李为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自古新人胜旧人,你这个前同桌当然比不过新同桌了。别太伤心,都是人生百态。”
兰许呸了一口,“放屁,我做同桌的时候,琛哥也没对我这么好过。”
于是,李为的目光就更同情了。
不过,兰许很快又想到了别的。
“下节课什么课啊?”他问。
李为回身扫了一眼黑板边缘,“生物课。”
上一节不就是生物课吗?怎么第四节课还是生物课?
路零不解,直接轻嗯了一声,浅浅一字,富含疑惑。
“你忘了?昨天的生物课和今天的英语课调了一下。”郁琛及时解释。
路零点点头,了然,却有这么回事。
“那你借我本书呗?”兰许很自来熟地向李为开口。
“行嘞,没问题。”李为爽快地就把生物书给了兰许。
恰时铃响,生物老师进了教室,兰许抱着书就往座位跑回去,不忘丢下一句,“琛哥,下课再找你玩。”
“......”郁琛三两口嚼碎硬糖咽下喉咙,“这节课下课就吃中饭了,玩什么玩,哥要赶着去饭堂挑好菜。”
生物老师是个中年男士,不善于打扮,头发乱糟糟,成天穿着一件皱巴巴的黑色西装外套,以至于班里同学一度一致怀疑生物老师从不洗澡换衣。
他是个古板的老师,上课极其严肃一丝不苟,最忌讳学生在他的课堂开小差。
他有一个习惯,那就是重复每句话的最后几个字。
路零翻开教材跟着老师的思路走。
“同学们,这个地方的知识点非常重要,非常重要。你们回去要多看几遍,多看几遍。”生物老师拿着教鞭指了指大荧幕的对应处。
没错,就是这样。毫无意义地重复着无聊的词句。
路零承认自己没有耐心,往往听到这种重复时,他就会情不自禁皱眉。
按理说,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但不知怎的,路零就是觉得特别烦,烦到恨不得闭上耳朵一点也不听,仿佛难以忍受似的。
难怪人家总说对老师上课方式的喜恶程度直接影响到学生学习的成果是好是坏。
确实有几分道理。
强忍着那股烦意,路零硬逼着自己认真听课,时不时在书上进行圈圈划划,注上补充。
笔尖滚珠擦过文字在其下划过一条横线。
颜色浓度有深变浅,路零用力划了划,只有白色的痕迹。
没墨了?
路零拆开笔芯一看,还有一大半呢。
通常这种时候的操作就是将笔芯重新装回去,然后用力的甩一甩,就又可以写了。
以往也有过这种笔墨没用完但写不出来的情况,路零就是这么处理的。
于是他执着笔尾,用力甩了两下,在纸上随意涂抹了两下,还没出墨。
应该是力度不够。
为了更好地将笔墨甩出来,路零微微侧身,将战场从桌面转移到他和郁琛座椅的中间。
地带宽阔,更容易发挥效果。
他加大了力度和甩动的幅度,用力一甩。
黑色的墨汁擦着滚珠逃出笔管,直接飞到了不幸恰时转头看过来的郁琛的脸上。斜斜的一道,从脸颊落到眉毛。
路零执着笔僵硬石化。
时间能不能倒退......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