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带粗糙的手掌安抚着摸了摸白发小孩的头,轻柔的如同呢喃的细语低吟在他耳旁:“阿乔,帮我杀了他。”
乔期一蓝一碧的异瞳亮起摄人的光芒,似乎感觉到主人的战意,两柄弯刀上的光芒更甚,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
他的面前是曹少钦的主子要的人头名单里的一员,通缉榜上列前十的要犯。肌肉虬髯,使一把有乔期等身高的大刀,气定如山势同猛虎直扑而来!
流光囚影。
无量妙法寄流光,除我旷劫囚魔影。
瞬间消失出现在对方身后。
畏怖暗刑——缴械!
赤日轮。
焰火灼烧,亮如白昼。
大汉目眦尽裂,举着的双手空空如也,“砰——”一声如山倒,和地上尘埃接触的一瞬间化为灰烬。
曹少钦勾唇微笑,夸奖道:“好孩子。”
……
“曹公。”
“督公大人。”
“督公,小督主。”
来来往往的人诚惶诚恐地对着曹少钦和他身旁牵着的白发小孩行礼。
……
热血染上白玉般的脸颊,一只大手将它擦净。
“阿乔,以后没人敢再欺负我们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天下。你喜欢什么我都会给你,但是你绝对不能离开我。”
……
乔期猛地睁开眼,看到头顶破破烂烂又十分牢固的房梁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龙门客栈。
他将手臂横在眼前,想不明白怎么会梦到那么久以前的事。
他起身半坐起来,一条腿屈着,一只手撑在上面手指揉着鼻梁,他忽然想起来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的事,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他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他再也没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这个世界很乱,君主昏庸无能,宦官专权独断,外戚干政虎视眈眈,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甚至卖子鬻女。
乔期刚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不是熟悉的医院,而是一只硕大的笼子和周围满满当当围着看热闹对着他指指点点的古代人。
愣了好一会他才发现他穿到了古代,而且还被人当成货物抓进笼子里售卖!
他看到了自己一头白发,细嫩白皙的小手,身体也变成了只有十岁模样的小孩。听着要卖他的人介绍,他是异族人,有着一蓝一碧的异瞳,小小年纪却不知什么原因满头白发。
乔期经历了普通噩梦般的日子,他被转卖了好几次,一开始都觉得他很奇怪,看腻了就又把他卖了,买他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这个时代的有权有势的人。可是最终他们发现他只不过除了外貌好看比较奇怪之外也没别的作用后,说的好听点好的人就把他再卖了,脾气不好的就开始打他。
突然有一天他就听到了一个电子音,自称是他的系统。
【努力在这里生存下来吧。】
留下一句话后他得到了游戏界面,上面排列着他玩过的一个游戏的所有门派职业,当前他解锁的是明教,四种体型都有,但是除了正太和萝莉体型,成男成女都是灰的,也就是说还不到时候。
他得到了明教的游戏技能和武器,无限制读条和气力,内功心法也可以自由转换。还有商城,只不过里面的东西都必须用一件东西兑换——生命值。
他的喵太除了现在固定的装备——白发、朔雪套、两柄95级大橙武残影惊天,其他的东西都必须用所谓的生命值兑换。
他尝试过和系统交流,但是没有得到回应,他不知道生命值是不是他的角色显示的红条量,他只知道他活着一天他的红条就会少一点,这样下去,迟早他会因为红条归零而死的。
而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死亡还是回到原来的世界,乔期不敢去想。
他偷偷的练习技能想要离开这里,这次他的买主是一个富商,但是乔期知道这次不会像以前一样了,那个富商喜欢虐玩娈童,而他现在这张用系统捏出来的脸对方肯定不会放过他的,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火光冲天,惨叫不断,他们嘴里叫着“怪物”慌张恐惧地逃离这所豪宅。
当曹少钦带人来的时候,这所豪宅已经被烧了一半,火焰仍在燃烧,所有想要逃离的人都被他一声令下杀了。
他看到了那个“怪物”,然后他把那个小家伙带回了宫里献给了振公公。
乔期看着血条渐渐回归于零,眼里的噬杀更阴狠,他麻木地挥刀,直到他听到那声提示后晕了过去。
【杀人数六,增加生命值六十点。】
归零的血条缓慢上升到六十停止,百分百的空隙明晃晃横在乔期的眼前。
原来这就是生命值。
至此以后,他成了振公公的杀人工具。振公公死后,曹少钦坐大,他自然也成了他最为有力的兵器。
……
“小公子,您喝茶。”金镶玉谄笑着端茶递到乔期的手边。
这活阎王怎么来了?
乔期心情不好,他一心情不好就不想别人心情好,所以他来找金镶玉学相思柳叶镖。
来到这里这么久,他只对两样东西感兴趣,一是珠宝,可以随身携带而且不会贬值,哪里都能用;二是兵器,自然是要稀奇又有意思的兵器。
但是他来了这么久兵器倒是见了不少,东厂就有兵器库自制武器,但是能让他看得上眼的,或者说能让系统评价不错的没有一件。
但是邱莫言的子母剑和金镶玉的相思柳叶镖,给系统品鉴竟然得到了不错的评价。
系统给的游戏技能是厉害而且好用,但是同样的也非常明显,若是遇上武功比他好的就很容易被人破招。
游戏技能现实化的坏处就在这,系统会给你技能,会给你内力,但是也就只能达到这种程度,永远无法提升。
而且遇上譬如独孤求败这样的高手,被破招也是迟早的事,所以他感兴趣的不仅仅是武器,还有招式,学会了就是自己的,以后若是伪装或者偷袭也能有筹码。
乔期微微张大眼睛,狭长的眉眼变得圆鼓起来,像是猫眼一般瞪着你,他盘腿坐在床上,慢条斯理地喝茶,一如既往被苦到,然后揪着白发说道:“因为我心情不好啊,我心情不好就不想你们心情好了。”
金镶玉笑容一僵,瞅着乔期的表情小心翼翼道:“小公子怎么心情不好了?您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您想想办法呢。”
今天大雨终于停了,邱莫言和周淮安一行人准备离开,贾廷三人自然不可能让他们离开,两方对峙差点掐起来,幸好千户带着他手底下的兵蛋子过来喝酒,瓦解了硝烟。
邱莫言和周淮安一行人也只好暂时留下。
夜晚,乔期突然出现在金镶玉房里,差点把她吓得尖叫,看清了人才把心落下来。
乔期道:“周淮安有没有找过你?”
金镶玉笑道:“这龙门客栈里哪个客人没找过我金镶玉的?”
连贾廷都想要出钱收买她不要多管闲事,插手他们和周淮安之间的事。
乔期幽幽道:“看来你是认得周淮安了,那他一定找过你咯。”
金镶玉:“……”被套话了。
“小公子,您看我就是个开客栈的小女子,赚点钱养活那么一大帮的伙计,这客栈鱼龙混杂,我们也就为了一口饭吃,别人怎么样我们是管不着的。”
意思就是不管别人是什么身份她金镶玉都不会管。
乔期突然提起了兴致,问道:“你这客栈要是哪天被龙卷风给刮了,你就没想过要怎么办?”
金镶玉笑:“小公子真会开玩笑,我们这些在大漠里生活惯了的又怎么会不知道风沙什么时候来?会不会刮到这里?”
“那倒是。”乔期似乎相信了她的说法,点了点头,然后又瞪着眼睛看她,“说好的相思柳叶镖呢?我今天就要学。”
“其实呢小公子,暗器没有那么容易学的,我这个呢可是独家绝技,您一时半会恐怕学不会。”金镶玉看似为他着想的模样循循善诱。
乔期挑了挑眉,顺着她的话问道:“那你觉得?”
金镶玉一看有戏,压抑着兴奋,劝说道:“您看啊,客栈在这里我又不会跑,这相思柳叶镖又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不如啊您先等几天,让我处理一些客栈的事,等那些搞事的客人都走了我再空出所有的时间来慢慢教您,保证绝不藏私。”
最后观察着乔期的脸色问道:“您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乔期变戏法似的甩出两柄弯刀架在金镶玉的脖子上,笑嘻嘻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和我讨价还价,我也没有那么多耐心,呐,你想不想教?”
被刀威胁的金镶玉还能说什么?
这个小鬼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说风就是雨,本以为挺好哄的,谁想到忽然变了脸。
“我教我教。”金镶玉小心翼翼地挪开刀尖,赔笑道:“我现在就教。”
周淮安和邱莫言一行人聚在周淮安的房里,四个绿林和两个衙役围坐在一张桌子旁,邱莫言和周淮安背靠背倚在石柱边。
周淮安虽然表面镇定,但是眉宇紧锁隐着一丝急躁。
邱莫言沉默地抚摸着笛身,上面刻着一行字: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正当众人都沉默无言的时候,贺虎忍不住摔了斗笠,厉声道:“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旁的兄弟说道:“急也没有用,周大哥打算怎么办?”
周淮安道:“千户已经说了边关现在任何人都不能过去,东厂那三个狗贼又整日在客栈里守着。为今之计只能从金镶玉身上下手,金镶玉的密道是出关的唯一途径。”
“我等不了了!”贺虎一拍桌子站起来,“一会那帮狗贼杀进来了,好让人家关门打狗啊?!”
这话实在难听,邱莫言忍不住出声道:“贺虎,钱方面我没亏待你,你也要有江湖的规矩!”
“邱姑娘,我们这帮兄弟在贺兰山一向是出入无阻,在刀口上发财。”贺虎一脸不忿道:“这次为了帮你救人已经耽误了不少的买卖,还在官府面前露了脸,这让我们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他娘的为了做好人我们连老本都给赔上了!”
邱莫言立刻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补钱给你。”
两姐弟靠在床头,姐姐搂着弟弟,神色不安。
周淮安悄无声息地来到老板娘房门口,敲了敲,里面等了一会才把门打开。
金镶玉往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往后退了一步道:“进来吧。”
周淮安旧事重提,想要金镶玉提供一条密道,让他们出关。
“密道就在我身上,就看你愿意付出什么咯?”金镶玉娇笑着说道。
周淮安抽出一张银票道:“我看老板娘那么讲江湖道义,不会连这点小忙都不帮吧?我可以出一千两买一条密道,不知道老板娘愿不愿意帮忙?”
“一千两你就想收买老娘?我金镶玉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金镶玉笑道。
周淮安没想到金镶玉会狮子大开口,连一千两都不动摇,他收回银票同时也收回了笑意,“那老板娘想怎么样才觉得够诚意?”
金镶玉媚眼如丝,紧紧盯着周淮安上下扫视,俯过身凑到他身前,柔情似水道:“你陪我一晚,我就把密道告诉你,也不用你花钱,意下如何?”
周淮安愣了下,然后说道:“好,不过是我娶你。”
金镶玉呆滞着脸,好半响大笑出声,“什么鬼,你娶我?哈哈哈,好,我答应了。”
周淮安搞定了老板娘,回到房里却首先闻到了血腥气,他快步上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刚才还在那里抱怨的贺虎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体温犹热,显然刚死不久,脖子上仅有一条血线是致命伤。
铁竹抖着声线道:“是……是那个怪物,是那个怪物!是他杀了贺虎……”
其他人的状态也没有多好,唯有邱莫言最镇定,但是就连她也脸色惨白,犹如见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一样。
周淮安立即问道:“莫言,究竟怎么回事,贺虎兄弟怎么会死?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邱莫言勉强放松身体,说道:“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孩子,是他杀了贺虎,一刀毙命,杀完人就消失了。”
周淮安一怔。
月色朦胧下,只有昏黄的油灯发出光亮,刀光一闪,人就倒下了,窗台外,一头白发的小孩脸色苍白如纸,狂风呼啸,确实惊悚。
乔期依旧用喵太的身体躺在床上,这样血条会降得慢一点。
他看着自己细嫩光滑的小手,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吸食他人生命的怪物,最可笑的是他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