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仔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别院,铺开一桌子书,营造出一种挑灯夜战努力奋斗的假象。
但这些都白忙活了,她一直把自己看睡着,姜安城都没让人来唤她。
再睁眼的时候天边已经微微亮,姜安城这时候差不多吃好早饭要去上朝了。
花仔一跃而起,随便抹了把脸就去厅上。
厅上空空,淡淡的朝晖照在无人的席案上,木料泛出柔和的光泽。
姜安城一天到晚的行程规整得像是拿尺子量出来的,每天睁眼的时辰都没有一丝差错,什么时候在哪里干什么事情,一找就一个准。
这么多天,花仔一踏进厅门就可以看到姜安城坐在案后,垂眼用餐,沉静雍容。
花仔觉得十分不对劲,正好桑伯领着下人在洒扫,花仔问:“你们主子呢?难道还没起?”
这一问不知为何让桑伯十分欢喜,答道:“花公子这是记挂主子呢?多谢花公子关心,主子若是在,从来没有晚起的,现在花公子见不着主子,只是因为主子昨夜未归。”
“未归?”花仔讶异,“去哪儿了?”
桑伯道:“其实主府那边离皇宫更近,上朝更方便,所以自主子不再在麟堂和太学执教,别院就很少来了。这次一连住了这么些天,已是相当难得。昨晚想必是忙得太晚,又或是今早有什么要事,就直接宿在主府了吧。”
花仔肚子里有一万句脏话。
你不回来倒是先说一声啊!!!!!
我为了赶回来,可是扔下了五千两黄金!!!!
桑伯把她脸上的戾气和怒气看得真真的,连忙道:“花公子请先入座,早饭这就送来——”
“入个屁!”
花仔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个扫地的下人悄悄道:“这花公子脾气挺大。”
桑伯喝住他:“你知道什么?世间女子,任是哪一个,看见自家男人夜不归宿,总归都是要生气的。”
大伙儿顿时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
花仔的气也就生到离开别院为止。
一踏出别院,她就感觉到黄金在向她招手了。
五千两!
足足五千两!
哈哈哈有五千两黄金在等着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她直奔麟堂,先去找住在学舍的韩松。
结果扑了空,韩松居然不在,她抓住和韩松同舍的生徒,一问才知道韩松一晚上不在,到现在也没回来。
花仔心里咯噔一下。
等到上课的钟声响起,风长健和姜钦远也没有出现,已经可以肯定,出事了。
她明明已经安排得妥妥帖帖,还能出什么事?
猛地,她想到了昨晚那种奇异的、仿佛被人窥视的感觉。
当时是一只野猫走了出来,所以她当那只是一种错觉。
可如果,那不是错觉呢?
花仔再也坐不住,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门在这时候打开,姜安城从外面走进来,上下打量她一下:“要出去?”
“有点事。”花仔脚下不停,“兵论等我回来补——”
话没说完,手臂被姜安城位住。
他的五指修长如文士,力气却不小,花仔冲得快,被拉得几乎踉跄一下,正要用点力气甩开,他偏过头看着她:“是去找韩松他们?”
“……”花仔先是一惊,然后狐疑地打量他,“你知道什么?”
“你觉得我该知道什么?”
姜安城的声音听上去波澜不惊,脸上也看不出喜怒,让花仔拿不太准,她挠了挠下巴,“我怎么知道你知道什么?”
姜安城的眸子冷下来:“二当家,你可知欺瞒师长,该当何罪?”
姜安城即使是面无表情的时候,看上去都有几分温和,但眸子一冷,顿时便有一股肃杀之气。
花仔忽然想起姜安城昨晚一夜未归,脑袋顿时有点疼。
完了,肯定是周士明的家人报了官,说不定正好报到姜安城手上,他不是那个都指挥使么?搞不好整座京城的大事小事都归他管。
“所以……”花仔头疼地开口,“我的人都在你手里?”
姜安城看上去也有点头疼:“二当家,你昨晚到底干了什么,还不肯如实交代么?”
“也没什么,我们就是看那个周士明欺负祭酒大人,所以就想给祭酒大人出口气。”花仔道,“既然夫子你都知道了,那黄金就还给周家,赶快让韩松他们回来吧,主意都是我出的,事也是我干的,跟他们关系不大。”
“什么出口气?”姜安城皱眉,“你这是绑架勒索,强盗行径!”
花仔奇怪地看他一眼:“强盗是我本行啊。”
姜安城一口气堵住:“……”
事情都挑明了,花仔往桌面上一坐,道,“虽然我心疼那五千两,但好在是犯在你手里,韩松他们应该不用坐牢吧?”
姜安城冷冷道:“你带着同窗绑架朝廷命官,还知道担心他们坐不坐牢?”
“那当然了。”花仔道,“去劫狱怪麻烦的。”
“………………”姜安城下意识捂了捂胸口,只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夫子你脸色不大好啊,哪里不舒服么?”花仔关切地问,“还是说你不好徇私放他们出来?那也没关系,麻烦就麻烦好了,我去把他们劫出来。”
花仔说着就走,神态与语气皆轻松得像是要去把他们找来吃个饭。
“站住!”姜安城大喝一声。
花仔回头,只见姜安城眉头紧锁,满面怒容,不由意外,这么生气干嘛?
“今天你不用上课了,给我负重绕校场跑一百圈!”
一百圈虽然有点多,但体力上的惩罚对花仔来说其实都不算什么惩罚,她道:“行,那你先把他们放出来……”
一语未了,就看见韩松、风长健、姜钦远三个人从廊下向这边走过来。
一面走,还一面挥手,远远地就露出了笑容。
并还异口同声,热烈招呼:
“花哥!”
花仔看看他们,再看看屋内眉头拧得死紧的姜安城。
……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