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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布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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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安城抬脚便要走,花仔急忙唤住他:“等等!阵法怎么?回事,谢明觉和谷大头怎么?样了,夫子你没跟我说呢!”

姜安城停下脚步。

那场天地?塌陷般的混乱并非山崩,而是谢明觉没有扛过噬心阵,在阵法的作用下神志混乱,彻底毁掉了阵法。

这种高阶阵法依托于山川地?势,几乎整座苦牢山都在阵法当?中,这场塌陷山林几乎尽毁。

据说当?时守在外?头的徐文正差点儿?当?场?尽,韩松和风长健姜钦远等人也?已经准备好去给?花仔收尸了。

所以当?众人看到姜安城抱着花仔出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惊喜,而是以为两人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才能走出这场可怕的崩陷。

当?然?这些花仔都是后来听韩松他们说了才知道的,从姜安城的嘴里只有简短的回答:

“谷大头等人身份敏感,我已将他们安置在城外?,待明年便可以和你一道回北疆。”

“你的右肩伤到了骨头,大夫嘱你静养,百日之内,万万不可与人动手。”

“阵法崩毁时,谢夫子尚在阵中……兵卒与麟堂生徒正在清理?山道,眼下还没有找到他的尸首。”

他的语气并没有什么?不同,神情也?比较平淡,但花仔不知怎地?却感觉到他身上有丝惆怅,似乎有点难过的样子。

明明谢明觉是想要他的命,他好像还挺为谢明觉感到惋惜?

花仔不解,但还没等她开?口,姜安城话一说完,便像是多留一会儿?就会有人吃了他似的,转身就走。

“哎!”花仔起身就要去追他,奈何头重脚轻,脚才下地?,整个人便晃了晃,险些晕倒。

已经走到门口的姜安城倏然?回身,几下步子迈得又急又快,几乎是瞬间便扑到了床畔,张开?双臂,抱住了花仔。

花仔头一回对?己的身体失去控制力,软绵绵跌进了他的怀里。他的衣裳向来没有什么?纹饰,但永远是最上等的料子,细腻柔滑,触手生温。

更兼衣料底下的胸膛结实宽厚,软中带硬,硬中带软,触感相当?不坏,这一跌花仔跌得感觉挺好,比躺在床上舒服多了。

就是脑子有点晕晕荡荡的,她甩了甩头,晕得更厉害了。

她?小身体好,连头疼脑热都没有过,这种脑子里好像进了水、脚下好像踩着棉花的感觉相当?陌生:“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晕?”

姜安城看向她的眼神有止不住的关切,声音里更是透着一丝发紧,大声道:“来人!”

外?头有下人来应命,姜安城吩咐:“快去请大夫来。”

花仔看他眉眼里明显的紧张,顿时觉得大事不好。

要知道以他小姜大人的身份地?位,多少军国大事皆经他的手,哪怕泰山崩于前?,他都能面色不改,这会儿?竟然?紧张成这样!

这是她要完蛋的节奏。

她忍不住摸摸?己的脑袋,神情里有了一丝惊恐:“我……我不会在阵法里搞坏脑子了吧?”

姜安城??横抱起她,将她放上床,整个过程动作极轻柔,极缓慢,仿佛捧在手里的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先别着急。”声音也?柔和极了,目光在她脸上巡梭,“一切等大夫来了再说。”

“我要是真?出什么?事,夫子你……”花仔?诩勇猛无敌,这辈子都没有想过?己会有重病的一天,生疏地?考虑起?己的身后事,考虑了半天不得头绪,只道,“……你你记得给?我??一副金棺材,还要镶宝石……”

“休得胡说。”姜安城的声音低沉,语气却十分严厉,“你定然?无事。”

郑家?所有的下人都被主人再三地?耳提面命,小姜大人身份尊贵无比,驾临郑家?乃是郑家?几世修来的福份,全家?上下都要把他当?天神一样供奉。下人当?时一看姜安城那般着急,还以为出了人命,遂没命地?去把大夫拖来。

大夫七十多岁了,给?他拖着一顿狂奔,进屋差点儿?连气都没喘匀。

待问明了病情,诊了脉,大夫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常人便是好端端的,骤然?起坐也?易头晕,何况病人本就失血过多,又静卧了两日,不晕就怪了!”

下人急得想去捂大夫的嘴。

我的娘,我家?老太爷在小姜大人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你竟然?敢这般大呼小叫,万一得罪了贵人,不要连累我们郑家?一家?子老小!

哪知姜安城长舒了一口气,丝毫不以为忤,语气十分谦和:“先生说得是。还请先生开?一副补血调养的方?子。”

花仔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好嘛,她就知道她龙精虎猛,才没有这么?容易死。

大夫道:“药方?里已经有了,平日里人参茯苓多吃些,猪肝红枣,牛羊肉也?是极好的。”

花仔的眼睛“叮”地?一声,猛然?亮了。

姜安城一一点头答应,让下人好生送大夫出去。

花仔强压着喜悦——但这根本就是白费的,因为那点喜气压也?压不住,明明显显地?摆在她的脸上,她咳了一声:“呃,那个,伤筋动骨一百天,在这一百天里,我都得好好吃点肉补一补,对吧?”

还十分避嫌地?把?己摘出来,“你看这是大夫的意思,可不是我有意要违反家?规啊。

她的两只眸子圆溜溜的,又黑又亮,冬日里黯沉的天光根本无法与之比拟,里头还满是快要溢出来的笑意,脸上想装得正经,但实际上嘴角已经快翘上了天。

姜安城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拳头在袖中握紧,一颗心疯狂跳动。

好……可爱。

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庞大到无边无际,阻碍他正常的思考。

花仔只见他跟大夫说话的时候明明和颜悦色,这会儿?盯着她,却是越盯眸色越深,甚至连拳头都握紧了……

花仔:“!”

卧槽该不会是想揍她吧?!

“你你你亲耳听到大夫说的,跟我可没关系,看我一直躺着,也?没法儿?去买通他不是?!”花仔用正义的眼神瞧谴责他,“这是医嘱,医嘱啊夫子!”

姜安城几乎是强迫?己把视线从她脸上挪开?,别开?脸,声音低沉:“知道了。你遵从医嘱便是。”

“我就知道夫子不会这么?不近人情的!”

花仔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伸手想拉他的衣袖,指尖还没碰着,姜安城猛然?拂袖后退一步,避她如避蛇蝎,“你、你先歇着吧,我——”

花仔以手抚额,呻、吟:“啊,我的头……”

“怎么?了?”姜安城几乎是立刻上前?。

花仔朝他一笑。

姜安城这才发觉不对,但已经晚了,花仔一手抓住了他的袖子,一手探进了袖掖里。

姜安城一惊,意识到她可能会发现?什么?,几乎是立刻就想把她甩开?。但看着她有些苍白的小脸,这个甩袖的动作只起了个头便收住了势,整个人僵住。

这便是花仔最初想追上他的目的——姜安城的袖掖好像是个百宝箱,既掏得出那么?药膏,也?掏得出糖葫芦,那么?定然?还能掏出点别的,比如第二颗糖葫芦什么?的!

然?而这一掏手感绵软,没掏出纸盒什么?的,但能被姜安城随身带着的东西定然?都很?不坏,她顺手就把它掏了出来。

一看之下,傻眼了。

这东西十分眼熟。

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她在阵中撕了衣摆结成的那根布绳,上面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可它这会儿?被洗得干干净净,还叠得整整齐齐,被收得如此妥帖珍重,倒让花仔怀疑?己看错了。

“……这是那根布绳吧?”花仔十分不确定地?看着姜安城,“夫子你随身带着这玩意儿?干什么?……”

话没说完,手里便一空,布绳给?姜安城一把夺了回去。

夺得又急又快,脸上的神情还有一丝慌乱,让花仔生出一个不大恭敬的联想——真?像是做贼的夺走?己的罪证啊。

“我?然?是……”姜安城的气息微乱,“……?然?是有用。”

“这根破布绳有什么?用?”花仔的声音里多出一丝狐疑。

好歹是茶楼听书的资深顾客,她对这种桥段颇为熟悉——说书先生不是经常说这种么??书里男的如果跟女的对上眼,一个显著表现?就是会偷藏对方?的东西,比如女孩子的帕子什么?。

“万物皆有用。”小姜大人久经官场,什么?场面没见过?急剧起伏的胸膛很?快便平复下来,声音也?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在阵法之中为免走散,可以用让士兵以系舟之法与同伴相连,不至于走散。这条布绳的长度甚好,我正要带到军中让人照样做一批。”

花仔倒没想到这点,一听之下,顿时深感惭愧,看看人家?姜夫子,忠君爱国,事事都会大央军队做??算,她居然?想歪了。

对嘛,这才是姜夫子会干的事。至于偷藏东西什么?的,人家?好歹偷藏个帕子,姜夫子就算要藏,又怎么?可能藏个破布绳呢?!

她这脑子怎么?想的?简直歪到天边去了。

花仔连忙把布绳塞回他的袖掖里,塞完还殷勤地?替他拍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夫子你是对阵法中的事情念念不忘呢……”

话说到这儿?,花仔差点儿?咬着?己的舌头。

真?是哪壶不开?她偏偏要提哪壶!

好不容易混到他放她一马,她偏偏还要?己找死。

念念不忘什么??

不忘她的忤逆犯上吗?!

更糟的事,她话一出口,就发现?姜安城的身体好像僵了僵,然?后,他低下头看着她,眸子深深:“你倒是说说,你在阵法里都干了些什么?,让我念念不忘?”

作者有话要说:花仔:大概就是不小心亲了你一口然后又不小心让你求亲这样子吧……感谢在2021-04-2123:02:17~2021-04-2223:3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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