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11、糖纸

飞禽走兽Ctrl+D 收藏本站

林东宴向来平静的表情,此刻变得有些阴郁。

他用冰冷的眼神凝视着沈雪言,久久没有回应。

沈雪言似是习惯他的反应,不紧不慢地把擦手纸扔进垃圾箱,随后转身与林东宴面对面站立。

上课铃声响起,两人却都没有动作。

“我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你至少会得到些什么。”沈雪言语调悠长,眼神意味深长:“现在看来,你也没占什么优势。”

林东宴的情绪并未因为他的话出现波动,唇瓣微动,语气平淡:“你好像还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

沈雪言像被戳中了痛脚,脸色愈发阴沉:“江吟不是你的东西。”

林东宴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没有什么想说的,亦或者不想再多看他一眼,林东宴转过了身。

“等我玩够了,自然会送给你。”林东宴留下这句话,就大步离开了卫生间。

沈雪言呼吸一滞,手指狠狠陷入掌心。

玩?对他来说,这只是一场无聊时候消遣的游戏吗?

凭什么?

就凭他比自己先认识江吟?

就凭……一场江吟根本就不知道的错误吗?

沈雪言回到教室时,已经恢复平常的样子。

有了上节课的教训,江吟强迫自己忘记身后的林东宴,打起精神听课。

可不同专业的知识,即使用沈雪言的声音说出来,对他来说也跟天书似的,更何况沈雪言声音恬淡,更加催生了江吟的睡意。

不知不觉,他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下课铃声都没能把江吟吵醒,朦朦胧胧间感觉有人在晃动他的身体,江吟揉了揉眼睛,发现是一脸无奈的沈雪言。

“学长,你把我的课当催眠曲吗?”

教室空无一人,只剩下江吟和沈雪言。

江吟懵了几秒,弱弱地说:“是挺催眠的。”

沈雪言有些忍俊不禁,伸手想去揉他的头发,可发现江吟瞬间变得警惕的眼神,他的手顿在了半空,干笑道:“你睡得太熟,其他人都走了。”

江吟打了个哈欠,眼角盈着生理性的眼泪,摇头道:“没事,我都习惯了。”

但凡有江吟的晚自习,他都是让学生自己复习,然后就趴在讲桌上睡觉,有时候学生走完了江吟都不一定能醒。

反应过来江吟有点尴尬,抓了把头发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沈雪言脸色微沉,叹息道:“去不了了。”

“为什么?”江吟不解地问。

沈雪言抿了抿唇,看上去不怎么开心:“旁听的老师和学生向校长反应,说我讲课不够动听,需要抽时间去别的老师课上学习。”

江吟蹙眉道:“我觉得你讲得很好了。”

沈雪言看着他欲言又止。

江吟问:“怎么了?”

“其实,是坐在你后面法学系的同学提出来的。”

法学系?那就是林东宴了。

江吟点了点头,含糊地说:“他啊。”

沈雪言无奈道:“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你不要多想,林东宴只是比较认真严格,他对自己、对我也很严格,你不要误会。”

“是吗。”沈雪言瞳孔微眯,审视着江吟的表情,在江吟看过来的瞬间又恢复如常。

他说:“可是,他的理由是,你在我的课上睡着了。”

听他这么说,江吟脸一麻:“抱歉,他大概不知道我平时喜欢睡觉,我回头跟他和校长解释一下。”

“哦。”沈雪言弯起眸子,眼里坠着笑意:“原来学长和他不是很熟啊。对了,你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两年前吧。”回答完之后,江吟不禁皱起眉头,沈雪言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了?”江吟问道。

沈雪言仿佛听到了满意的答案,眼睛眯成一条缝隙,便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见状,江吟没有追问。

又想到自己给他添了麻烦,江吟有点不好意思:“要不然我等你,我们晚点再去吃吧。”

沈雪言道:“不用,我今天应该是走不掉了。而且你黑眼圈太重,昨晚肯定没睡好,回去好好休息。”

闻言,江吟没再坚持,只好作罢。

接下来的一周中,江吟的时间和沈雪言完美错开,两个人连一面都没见过。

林东宴好像也回了公司,总而言之,这一周江吟过得相当平静。

除开孙迁会时不时来找他探点口风。

好巧不巧,江吟一下课就和孙迁撞到了一起。

“江吟!”孙迁一路小跑到他面前。

江吟撩起眼皮懒懒看他一眼:“别问,闭嘴。”

孙迁:“……”

他瘪嘴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那你干脆别说了。”

“不行。”孙迁摇头,一脸正义:“我怕林东宴会报复你。”

江吟睨他一眼:“大可不必。”

孙迁不禁郁闷道:“你这么晾着林东宴,人家离开几天也不主动联系一下,真不怕他报复?”

“我跟你说过,我和他的情况不一样。我俩平时就这样,你别瞎操心。”江吟没把自己和林东宴的关系告诉孙迁,怕这人脑子有坑,越解释越麻烦。

“能有啥不一样?林东宴不就是高冷点儿吗,他对你……”

“你闭嘴吧,这几天他也没给我打过电话。”

孙迁摇头:“我不信。”

“我给你翻通话记录。”江吟无语,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他翻进通话记录,“我真没骗你。”

话音刚落,手机蓦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出现一通来电,好巧不巧,正是林东宴。

孙迁一见,看江吟的眼神立马不一样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剜江吟一眼,又语重心长地说:“你看看,还想怎么狡辩?快接吧,别让林东宴等久了。”

江吟哪知道林东宴电话来得这么巧,看孙迁那副笃定自己是“负心汉”的样子,江吟懒得跟他多说,接起了林东宴的电话。

林东宴平时很少跟他打电话,一般都是有事需要他配合。

“喂。”江吟道。

“晚上有课吗。”林东宴声音里透着疲惫,看样子这几天公司里很忙。

江吟道:“没有。”

“嗯。”林东宴应了一声,突然就没下文了。

孙迁在旁边疯狂用唇语对他说:“关心关心他,还要我教你吗?”

江吟太阳穴“突突”了两下,由衷地说了句:“林东宴,你要是忙不过来,就不要留校了。”

孙迁朝他比了个大拇指,电话里的林东宴却沉默下来。

良久,江吟听到他说:“我没有那么聪明,可以不上课就考到博士。”

江吟怔了半秒,他倒是差点忘了。林东宴之所以能在外面工作,只是因为他在工作间隙会充分利用每一秒时间来学习。

在这方面,江吟不得不佩服林东宴。

他不禁道:“你两头来回跑,身体会吃不消的。”

那端,林东宴又沉默下来。

这回足足停顿了半分钟,林东宴才说:“你在关心我?”

孙迁不知道他们的对话内容,见江吟表情有些错愕,他好奇地问:“他说什么?”

“还是,我妨碍到你了?”

冷不防地,林东宴又说了句话。

江吟来不及深想这句话的意思,下意识地摇头否认:“不是,我只是担心……”

担心?

担心什么?

所幸林东宴没有深究,而是直接说明来意:“我有一份文件忘记带走了。”

江吟了然问道:“你放在哪里的?”

“书桌左边第一个抽屉里。”

江吟道:“好,我给你送过来。”

“不用。天快黑了,你不会开车,我让助手过来拿。”

他的话再次让江吟感到惊讶。

如果是以往,林东宴只会直接说结果和处理方法,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用“天快黑了”“你不会开车”来解释为什么要让助手来拿。

还没等江吟震惊完,林东宴继续说:“顺便让她给你带了点东西。”

“不用了……”

“收着。”

说完,林东宴就十分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怎么样?”孙迁眼巴巴地问。

江吟拿着手机长叹一声:“没怎么样。”

孙迁缠着他问了一路,江吟随便搪塞过去,到楼下问宿管要了林东宴房间的钥匙,宿管都认识这些老师,所以没有多问就给了。

好不容易甩掉了孙迁,江吟耷拉着脑袋走到门前。

他打开门的一瞬间,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似乎和林东宴交往的一年里,江吟从没见过他的房间,就连他的办公室都没进去过。

打开门,一缕清幽的冷草气息扑面而来。

教室宿舍户型都一样,林东宴房间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摆放得井然有序,看上去格外整洁。

鞋柜上放着一瓶消毒水,在往里走是厨房,厨房只有橱柜和冰箱,再接着便是客厅,茶几上方方正正放着电视遥控板以及空调遥控板,沙发上抱枕挨个靠在一起,偏斜的弧度一模一样,仿佛被计算过一般。

江吟站在客厅里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

林东宴和他果然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他要是看到一样东西太整齐,就会忍不住去打乱。

走进卧室,床上物品叠得整齐,床单几乎一点褶皱都没有,江吟没再多看,径直走向书桌。

书桌归纳齐全,江吟晃眼一看,蓦地被一张糖纸吸引视线。

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来,嘴里呢喃道:“糖?”

糖纸上写着一个logo,是江吟熟悉的品牌。

高中与沈雪言第一次认识,就是因为这张糖纸。

江吟微皱眉头,喃喃自语:

“林东宴喜欢吗?”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