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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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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江吟对面,站着一个穿衬衫的男人。

他褪下一贯庄严的西装,仿佛掀开了笼罩在身上的沉重感。

从一间森然严谨的城堡,变成了整洁明亮的小屋。

眉宇间天生自带的冷漠,也因为气质的变化,变得更像是疏离。

好像刚出门就遇到了江吟,他眸光浅淡,朝江吟望了过来。

看清之后,江吟瞠目结舌道:

“林东宴,你怎么在这里?”

此人正是本不该出现在学校的林东宴。

林东宴不像工作时的严谨,神情冷淡之余还显得有些懒散。

他把手里的书本往江吟面前推了一些,不咸不淡地说:“上课。”

“上课?”见他转身要走,江吟两步追上他:“你不怕被人找过来?”

林东宴慢下步子,等江吟追上来。

“学校相对安全一点,近期也没有别的工作。”林东宴波澜不惊地说。

一边说着,他垂下眸子,落在江吟迷茫的脸上。

林东宴抿唇,喜怒难辨:“不欢迎?”

“没有。”江吟连忙摇头。

他只是以为自己不会和林东宴再见面了。

两人一起走进电梯,密封的空间里,气氛变得沉默。

以往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的沉默让江吟有点不安。

“官司还打吗?”江吟问道。

“打。”林东宴如同往常一样,无论他问什么,即使再简短也会回应一声。

随着电梯下行,在沉默中,林东宴少见的主动开口:“江吟,你说得对,法律不会出现例外。”

一边说着,他手里捏着什么东西,摊开江吟的掌心,将一颗被粉红色糖纸包裹的糖放进江吟的手里。

江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也看着江吟,眼神明亮而坚定,但荒唐的是,江吟觉得自己从他眼里看到了一点炙热。

那是一抹,绝对不会在林东宴眼里出现的温度。

“而我不是法律,懂吗?”林东宴注视着他的眸子,脸上只有认真。

——什么意思?江吟不懂。

走出宿舍楼,林东宴被一位男人带走,江吟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

林东宴身体单薄,但背脊向来挺得很直,像一根不断成长的玉竹,他会慢慢成长,会比现在优秀无数倍。

从前,林东宴就是法律本身;现在,他好像明白了。

从某种方面来说,法律是无情的。

曾经的林东宴或许也是无情的,可江吟有种感觉,当林东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不再无情了。

江吟攥紧掌心里的糖,心跳逐渐失去平衡。

这就是沈雪言身上,江吟喜欢的东西。

冷淡,却不无情。

林东宴和沈雪言果然是相似的。

——

林东宴被男人带到停车场。

在停车场最里面,停着一辆黑色的加长版林肯。

“林先生,少爷到了。”男人停在车窗前,朝里面微微俯身。

“嗯。”一个肃穆的声音传来,仿佛历经沧桑后的稳重。

车门缓缓打开,后座沙发上,中年男人正襟危坐,容貌与林东宴有五分相似,眉眼深邃,眼神锋利,即使坐着不动,都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在这种无形的压力面前,男人几乎汗流浃背,而他身边的林东宴始终反应淡淡。

没想到这么几年不见,少爷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面对林先生不动声色的怒火,竟然还能面不改色。

“听说,你惹了麻烦。”林先生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一双精明的眼睛审视着林东宴。

“嗯。”林东宴道。

“解决得了?”

“嗯。”

林先生见状,眼角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笑:“看来你还在执迷不悟,你坚持的东西未必是对的。”

听到这里,林东宴失去了耐心,转身便打算离开:“没看到结果,谁也不知道。”

林先生看着他的背影,不慌不忙地说:“至少,你坚持要得到的东西,是错误的,不是吗?”

闻言,林东宴脚步顿了下来。

他浅浅回过头,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

可总觉得,平静得过头了,根本不该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拥有的东西。

“他不是东西。”林东宴停顿了片刻,垂下眼帘,藏起眼里不明喜怒的情绪:“也不是错的。”

林先生坐起身体,脸上是深不可测:“证明给我看,否则乖乖听话,继续做林家的病犬。”

林东宴将头转回去,一字一顿地说:

“我会向你证明。另外,病犬这个称呼,没人比你更合适。”

说完,林东宴身姿挺拔,大步流星而去。

手机震动起来,林东宴随手接起。

“喂,林先生!”

电话里是杨木的声音。

“交待你的事怎么样了?”林东宴问道。

杨木喉头哽了一下,然后忐忑不安地问:“您确定,您让我看的东西,对案子有帮助?”

林东宴面不改色道:“观后感记得写。”

杨木哭丧道:“这不就是谈谈恋爱嘛,能有什么观后感?”

“不然,扣工资?”

“……”

杨木果断拍板:“您等着,明天我就给您写本爱情三十六计出来。”

良久,她才发现林东宴没有挂电话。

甚至在几秒钟之后,极轻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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