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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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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默默重复着江吟的问题:

如果,法律有这条规定呢?

林东宴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托着江吟慢慢往下走?

江吟也觉得自己问得很无理,便不再继续追问,顺着林东宴的步伐向下移动。

沉默良久,静谧的通道里,江吟听到林东宴很轻、很轻地回答了一个字,轻到江吟以为这只是个幻觉。

“会。”

林东宴却像什么都没说过一样,只是静静牵引着江吟离开黑暗。

——大概是听错了吧。

江吟这样想。

毕竟林东宴从来不会做与法律相悖的事。

离开教学楼,清风徐徐吹来,江吟沉沉地松了口气。

不知道之前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江吟问道:“这段时间还有没有人找你麻烦?”

林东宴道:“有。上面扣了事务所的一些文件,我不亲自去,取不回来。”

江吟拧紧眉头:“被告到底听说了什么秘密?”

竟然让一些高层不惜和林东宴作对。

林东宴凝眉道:“不清楚。”

江吟暗自叹了声气,要是换作其他人,大概就像甩掉烫手山芋一样,放弃这个案子,但林东宴绝对不会,即使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他也不会放弃对于法律的信念。

“参赛作品准备好了吗?”林东宴淡淡地问。

以往他不会过问江吟的私事,但江吟也没多在意,回答道:“准备好了。”

“嗯。”

林东宴把他送回宿舍,分别前,江吟驻足问道:“事务所扣押的文件,你要亲自去拿?”

林东宴点了点头:“嗯。”

“可是,很危险吧?”

“文件对事务所很重要。”

他话音刚落,整个宿舍楼的灯光就亮了起来。

江吟眸子眯了一下,但很快就适应了光明。

林东宴被强光刺得遮住眼睛。

“那你要小心。”

言尽于此,江吟和他道谢后回了宿舍。

进入宿舍,江吟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呼吸一点一点变粗,摸索着打开灯,他靠着门板逐渐滑坐下来。

原来,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脑子里非常凌乱。

第二天,江吟约沈雪言见了一面。

沈雪言坐在咖啡店里,神色淡漠,不看江吟,只是低头搅动着咖啡,给江吟点了一杯柠檬茶。

“学长难得主动约我一次,想说什么?”

他大概还在因为昨晚的事生气,语气有几分冷淡。

江吟没有喝柠檬茶,双手靠在桌边,眼里有些不太清晰的笑意,说不出是笑、还是其他意思。

“昨晚知道你来看我,我其实很开心。”江吟道。

沈雪言动作一顿,狐疑地抬头看向江吟。

江吟不在意他的反应,继续说:“我只是觉得惊讶,你忘了我有夜盲症。”

“咚——”

沈雪言脸色一僵,精致的勺子从他指间掉落,与瓷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江吟将他反应看在眼里,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我想,大概是你忘了。毕竟,那天晚上你答应过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沈雪言身体逐渐变得僵硬,呼吸极其缓慢,铁青着脸看着江吟。

江吟仿佛没有察觉,自顾自地说:“那晚回家后,我还想着怎么才能找到你,我对于你的信息只有你塞给我的那颗糖。”

他每说一句话,沈雪言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不过,我运气向来都很好,第二天就见到了你。你坐在窗边写作业,别人说话你也不理,只是课桌上放着一罐糖盒,我觉得能随身带着糖的人一定很喜欢吃糖。”江吟撑着下巴,语气叹息,像在追忆一般。

“我盯着你看了一会儿,发现你和我记忆中的人有点像,所以我把糖放在你面前,问你:‘昨晚是你吗?谢谢’。”

这些事江吟记得很清楚。

可沈雪言的脸,已经可以用面无人色来形容。

“为什么要突然提起来。”沈雪言强装镇定地问。

江吟笑道:“我就是想起来了。还记得你当时怎么回答我的吗?你说‘不用谢’。”

江吟捂着手里一颗快化掉的糖,放到沈雪言面前,语气带有深意:“没有别的原因,只是想告诉你。沈雪言,我之所以喜欢你,并不是因为那天晚上。”

沈雪言看着那颗糖,却感觉冷到了骨子里。

“这颗糖,是林东宴送给我的。”

说到这里,江吟停下了话锋。

夏天快要过去,天空依旧烈日炎炎。

沈雪言坐在咖啡馆,整个人仿佛落入了冰窖。

他一直隐瞒着的事、七年被摔得稀碎的自尊,在这一刻,又被撕碎。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怎么会还不明白?

江吟,分明已经猜到了。

——那天晚上,不是沈雪言。

他只是把这件事,当做接近江吟的借口。

顶替别人做的事,留在江吟身边。

这份卑劣,在七年前被林东年剖开;在七年后,又被活生生地剖开在江吟面前。

“所以……”他艰难地开口,却没有说下去。

在他初中时候,江吟是一个很耀眼的人。

他是高中最受欢迎的学长,可是他身边总是没什么人的。

他看似与每个人都其乐融融,可大家都知道,他把自己围在一个安全范围里。在范围外的人,他可以和你们打成一片,可一旦你有了进一步的想法,他就会退回安全范围里,自然而然地疏远与你的关系。

所以,那个时候,江吟身边很少有朋友。

高中部和初中部在不同的教学楼,但相隔不远。

通常站在窗边往下看,就能看到江吟趴在桌上,安静地酣睡。

某个夏天,烈日炎炎。

江吟逃了体育课,躲在教室里睡觉,他热得睡不着,但又懒得睁眼睛,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身体变得阴凉,一阵一阵微风吹着他的后颈,一来二去就睡着了。

沈雪言被老师叫起来读课文的间隙,情不自禁地往窗外看了一眼。

一个男生背对着阳光,坐在江吟面前,替他挡住灼热的阳光,右手拿着一张对折的纸,在江吟后背,轻轻扇动,为他降温。

“沈雪言?”

他不自觉地停下阅读,老师不满地喊了他一声。

可是,他读不下去了。

他问老师:“林东宴又逃课了,老师不管吗?”

老师被他问得有些尴尬,解释道:“林东宴情况比较特殊,过段时间也会转校,大家不要跟他学就好了。”

因为他扰乱课堂秩序,老师让他罚站一节课。

可他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

他看到,男生累了,趴在江吟身边,用纸张挡住脸,一点一点向江吟靠了过去。

然后,他吻到了江吟的额头。

像吃到最喜欢的糖。

他心满意足,阳光直射他的脸。

那嘴角的笑,却比阳光还要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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