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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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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雾一把就推开了他。

即使来人幻化了一张脸,技艺高超到分不清原貌,但姜雾还是在呼吸间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他的脸色相比那日,已好上许多,或许是她方才手劲儿过大,陆归龄的脸又泛起了苍白。

姜雾躲在兜帽的遮掩下,重新收拾好微微有些慌乱的瞳仁儿。

掌心凝聚的灵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散去,姜雾攥紧了手心,沉着声,“你干什么?!”

陆归龄披散着头发,斜插木钗,轻巧束起一小撮乌发。

他的衣襟在挣扎中已然变得凌乱,但陆归龄却出人意料的没去管它,而是盯着桌子对侧的姜雾,声音和缓。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来帮你。姜雾,你要修复昆仑镜,盗取舍利子势在必行,但魔宫只存在于传说中,壬州之大,杀机遍布,你一个人深入险境,我?很不放心。”

“谁说我是一个人了?!陆归龄,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自有人与我?同往。你堂堂剑君,却要做个宵小,尾随我至此,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姜雾保持着侧立,声音坚决,“现在,立刻,马上消失在我眼前。”

陆归龄静了半会儿,低垂的长睫遮掩住神光。

“姜雾,你说的是隔壁那个人吗?”

他这句话问得很平静,姜雾却心头一跳,她松开掐紧的指尖,低眼看指腹上青白的印痕。

“是又如何??”

“他是谁?”

“他是谁不需要你知道。陆归龄,赶紧滚,别逼我动手。”

“姜雾,他是谁。”

她被人扯着臂弯,力道?颇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姜雾忍着疼痛,冷冷抬起眼,清凌的目光从帽沿下透出,将陆归龄深沉的神色定住。

“放开!”

“姜雾,从前种种我?是有诸多不是,但你也没有必要作践自己……”

“啪——”

清脆的巴掌声还回荡在空气中,陆归龄侧着脸,玉白的肌肤上霎时浮露出几道?指痕。

兜帽在拉扯中滑落,露出她的眉眼,又冷又寒。

“陆归龄,说够了吗?”

屋内寂寂无声,他没有说话,似乎还在被人甩了一巴掌的事实中游离。

“放手。”

姜雾微扬下巴,定定睨着他,脖颈纤细修长,如一只振翅的白鹤。

臂弯上的那双手收拢力道?,陆归龄终于回过了神,他紧抿下唇,浓密的鸦睫颤颤巍巍。

“姜雾……”

又是一道?急促的风声,这回他反应过来了,极迅速的在耳畔抓住了那只手,掌心触碰到一片柔滑细嫩的肌肤,陆归龄不自觉又松开了些许力道?。

那只手也如倏忽游鱼,轻而易举的逃脱桎梏。

“放不放?”

姜雾面色平静,仿佛在问些事不关己的琐事,她挂在臂弯上的广袖滑落,露出一截细腻的皓腕。

陆归龄默然半晌,最终松开了手。

“……你不想让我?知道他是谁,那好,我?不会再问。只是姜雾,此行危险重重,他未必能护你周全。”

没有了肩膀上那双钳制住的手,姜雾重获自由,她连连倒退数步,留了一个看起来安全一点的距离。

虽然这些东西对于有了灵力的修士来说,并不算什么。

她站定身子,没有错过青年脸上微僵的神色。

“是,阿拙没有真君那般奇高天赋,这十四州也少有人能与剑道?天骄相匹,但真君不要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护不护得住我,我?心里自是清楚,岂容旁人置喙一二。”

她一口一个’他’,又振振有词说着’旁人’,陆归龄的眼眸愈来愈沉,鸦青色泽变成玄黑的浓色。

“姜雾,我?们是夫妻。我?是你的丈夫。”

“我?原以为你听明白了,却没想到你还是装傻充愣。陆归龄,那日倦云小筑中,我?已将孽缘尽数斩断,桥归桥,路归路,你我?是不是夫妻,我?心里明白,脑子里也记得。你陆归龄,从头到尾都不是我姜雾的丈夫。”

“至于你是谁丈夫——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他穿了一身宽袖玄袍,与往日里的素白大相径庭,即使眉目遮掩住了昳丽春晖,但挺拔的身姿仍然让人恍惚感?觉到,这是一位混入凡尘的谪仙。

陆归龄微微哑了声音,抬起的眼眸光泽昏暗,他望着她,除却下颚紧绷,神情倒看不出别的多余乱色。

“姜雾,你是我的妻子,从始至终,在我心里,你都是我的妻子。”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五六步路,但仿佛纵横着万水千山。姜雾没有避开他的视线,眉目冰霜似雪,冷淡平静。

“我?从来都不愿提及往事,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把它挖了出来。陆归龄,你口口声声说没有恶意,可我又何?尝愿意被你苦苦纠缠。”

她撩起散在肩头的纱帽,轻轻盖住自己的脸。

“你说的没错,你娶过谢道缓,也娶过嬴般若,连没过门的王神光也为你折腰。但这从来都不是我,陆归龄,你的妻子,不是九重仙门姜雾。”

青年立在桌侧,一双眼失了星光,他微微抬高下颚,嘴角平直。

也是在这一瞬间,嘈杂的喧哗声又回转在幽静的耳畔,姜雾掩在兜帽下的眼睛眨了眨,她知道,这是陆归龄撤去了结界。

下一刻,房门被人猛地推开,薛拙沉着一张脸,在看见姜雾安好无虞的同时,素日里儒雅的笑?意又重回脸上,他看着陆归龄,笑?得有些莫名张扬。

“这位兄台,天字第一号已被在下预订,你不请自来,还险些吓着我?阿姊,这该作何?解释?”

青年的神色在听到他口中那一句’阿姊’时,终于有了些波动。他眉目中浮露出疑惑,凝滞许久的声音尚还带着干涩。

“她何时有了你这么个弟弟?”

薛拙微微暗了双眼,他从容步至姜雾身前,挡住了她,自然注意到了青年脸上明显的不悦。

“你我?素不相识,我?与我阿姊的事,又与你有什么干系?兄台,你若再不离去,我?可要请掌柜的上来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说着,右手灵光一现,握着一把玄色纸伞,陆归龄看了几?眼,这才意识到他正是那日突然出现的面具男子。

青年动了动身,玄黑的袍角拂过桌沿。

“姜……”

“止步。”

姜雾站在薛拙身后,没有再露出一点目光,她不想把事情闹大,越引人注意,她就越不容易混进魔宫。

她拉了拉薛拙的袖角,示意他不要弄出太大动静。

哪知这一幕落在青年眼中,却又多了几?分?别的意味。

陆归龄不自觉紧了紧掌心,舌尖抵在唇齿中。他停住步伐,声音里带了几?分?示弱。

“我?会出去的,你,你不要再做些危险的事。”

姜雾没有理会他,大开的房门涌动浓香,这是壬州客栈的习俗,似乎魔修汇聚之地,总也少不了靡靡之气。

伞头泛着尖锐银光,薛拙盯着青年,如同草丛中匍匐观察的蛇。

陆归龄终究还是离去了,他当了太久了正道魁首,自然清楚事情一旦闹大,于他于姜雾都没好处。

熟悉的气味儿被浓香冲淡,姜雾垂下的手缓缓松开,憋在喉咙中的浊气顺着经脉游走,她一个腿软,差点跪倒在地。

“阿姊!你,”薛拙眼疾手快,撑住了她的臂弯。

“我?没事。”姜雾摇头,她的脸掩在兜帽下,薛拙无法瞧见她的脸色,“许是方才与他争执,有些疲累,并无大碍。阿拙,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薛拙压下心上的不适,将她扶在椅子上坐好休息,轻声道?:“我?已打听清楚了,阿姊不必担心,好好休息,等入夜我?们就入魔都。”

“魔都?”

“是,此城位处壬州极南之地,城郊外是还未开发的火狱熔浆,少有魔修踏足,也几?乎无人知道,那片火狱正是魔都结界的入口,魔族就生活在魔都内。阿姊要去的魔宫,也在魔都城中。”

薛拙作为冥王,不可能没有在壬州安插眼线,这也是姜雾为何?愿意与他同行,她自然不必担心薛拙得来的消息是否可靠属实。

“好。”

她垂着眼,想起了昆仑镜之前提及的菩提珠,思?索几息后,问着薛拙:“魔宫里的菩提珠,你可知晓?”

薛拙讶然,显然很是惊讶姜雾居然会问出这个问题。

“阿姊原是要去拿菩提珠吗?”

看他这回答,想必是知道了。姜雾没有再犹疑,打算将此行目的尽数告知,毕竟入了魔都,谁也不会保证还能不能再获取这种情报。

“是,我?此行正是要混进魔宫,盗取菩提珠。阿拙可知道它如今藏在何处?”

薛拙摇摇头,他虽然作为阿吾冥王,传承了许多代久远的记忆,但魔宫之内的秘事,还是有些不清楚。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的部下许是知道一些消息,阿姊莫急,今夜进入魔都之前,我?必会询问清楚。”

姜雾听到他这番回答,自陆归龄进来后就跳动厉害的心头安稳了些,她抿了抿唇,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直到黄昏暮色,红月悬空,她裹着厚重披风,立在城郊外的榕树下,等到了姗姗而来的薛拙,也等到了一个不请自来的人。

姜雾眯起眼,平静的心头又咚咚直响,她接过薛拙手上的骨牌,不曾多看青年一眼,一言不发的错身相过。

作者有话要说:啊……

我笔名改没有,看不到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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