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府街位于市中心的商业区,作为友谊市的牌面街,在这下午三四点时就早早亮起街灯,灯光黄亮耀眼,照得走动的人群都带上了点点光辉。
华府街二楼,一个安安静静的包厢内。
“好吃吗?”说话人语气略激动,他大半个身子撑在桌子上,软座一边还放着他刚换下来的衣服。
被问话的是一个约莫二十岁的男子,上半身穿着黑色长袖T恤,头上戴的帽子遮住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个白皙精致的下巴,他正偏头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眼眸深黑无光。
从张小卫这方向看去,就是张愠生又在思考人生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到底好不好吃?”
张愠生收起搭在椅子上的腿,给了个中肯的回答,“还行。”
张小卫得到答案,喜不胜收,要知道能从他小叔这里得到个还行的回答那就是非常不错了,“那就是很好吃!要不然你也不会再来这里。”
他开张的时候摸不准自己做的合不合淮城人的口味,就特意把在这土生土长口味刁钻的小叔请来。现在得到这么一个肯定的回答,他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大的安心。
要知道,他这次失败了就得回去继承他爸妈的家业了。
“小叔,你不在这多呆一会?”张小卫见张愠生把腿收回就知道他要走了。
张愠生微不可察地点头,同时将帽子压得更低一点。
张小卫心中遗憾,原本还想着能带他去见一下爷爷奶奶的……张愠生起身拎起钥匙就走,张小卫跟在后面打算送他一程。
餐厅这会还未营业,诺大的空间静悄悄的。张小卫走在他小叔后面,有点想打破这寂静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半天只憋出一句话来。
“小叔你这次过来是还有什么事啊?”
前面的人没有回答但步子却停了。
张小卫走上前去看,原来是来了一批去隔壁饭店吃饭的大学生。
陆桐树跟着老大老二两人走在大部队的后面,背上背着一个全黑的双肩包,里面放着充电宝还有一些小零食。
他正侧头专心的听老大说话。
“真搞不懂为什么出来吃餐饭还要跟随大部队一起走,又不是小学生了!”老大正在起头上,说话有的口无遮拦。
“还有,这么大的太阳,他倒好,让我们等了个把小时,最后才施施然的到来,搞得好像我们有多稀罕他请客一样!”
老二在一旁也是气得不行。
陆桐树夹在两人中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不气不气,我们吃饭的时候多吃一点就好了。”陆桐树退出战场,走到一边说。
老大正在气头上,听着陆桐树的话就气笑了,“不愧是陆崽!我们要多吃一点,吃穷他!万恶的有钱人!”
陆桐树:我可真是个小机灵.JPG
他一边走一边歪头看自己的胳膊,胳膊外侧已经被晒得微红,摸一摸还觉得痒痒的。他一边抓一边上楼梯,全然没注意进门时身后有个戴帽子的人一直盯着自己。
“小叔,你在看谁啊?”张小卫从来没有见过小叔这么认真的盯着一个人看。
直到望不见人影后张愠生才收回视线,他松了松帽子,转身往张小卫的餐厅走,“给我安排一间离门近安静点的包厢。”
张小卫跟在后面完全莫不懂他小叔在想什么,满脸莫名其妙,只觉小叔说话的样子好像他爸爸巡逻公司一样。
又要靠门又要安静的包厢可有点难找,张小卫寻了会最后只好把小叔恭恭敬敬的安排到一个能看见与门隔着一扇屏风的包厢,他退出去后还在包厢外面特意挂了个贵宾专用。
待进了赵千安排好的餐厅,老大已经愣得说不出话来,许久才艰难吐出个“我艹”,心里已经被这气派的装修给惊到了。
其实自打他们下车踏入华府街后,几人就如同刚进城的土包子,对各事各物都表现得极为震惊。
老大的怨气一消而净,他兴奋的坐在位子上环顾四周。
老二:“擦擦嘴巴,口水要出来了。”
老大傻愣愣的去擦,一摸就知道自己被骗了当即叫嚣着要绕过陆桐树去打老二。
这时赵千与班长两个人一起走来,在陆桐树的眼里就是男俊女俏,还不错,他之前隐隐听见有人说班长在和赵千交往。
“这次是我的成年生日,谢谢大家能来参加!”赵千穿着小西装站在中央说话。
老大:“这一说话就有那味了。”
陆桐树默然,他可记得老大刚刚那兴奋的表情。
赵千在上面看样子是要说很久,老大一琢磨就约起陆桐树和老二打游戏。
这次他们怕在外面不方便,打游戏容易出各种意外,于是开了把王者。
陆桐树其实已经很久被没有打王者了,他的新宠是吃鸡,但他王者打的也还行,想着划水就选了个瑶。
娱乐赛大家都不怎么看重输赢,对面一开始就在说瑶下把跟他。
老大:瑶是我们的,别想着勾搭。
对面不死心,再被老大一个二技能放倒后还在说,小姐姐,下把我们愉快双排。
老大:微笑。我们三排,勿三,谢谢。
娱乐赛节奏比较松散,打了五六分钟餐厅就开始上菜了。
于是游戏里就经常出现这样一副场景,瑶与后裔走着走着就进了别人塔里,打野打着打着就被龙拍死了。
被坑的队友也只是说了句演员就继续和对面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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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桐树来之前可没想到这里的菜都是辣的,还是那种你看不出辣的那种辣。陆桐树就因着这样,被辣得呛气了。
“喝水喝水。”老大递了杯水给陆桐树。
陆桐树弯腰咳嗽,脸都咳得泛红,最后好歹缓过来了。
老大老二是知道陆桐树吃不得辣的,因此各个拿着公筷帮陆桐树试菜,吃到最后,两人都辣出了一身汗。
菜是好吃,可辣也是真辣。
陆桐树看着就有的害怕,可这一桌上他一个人在在这不吃也有点尴尬的,于是和老大老二打了个招呼到餐厅靠门的沙发上坐着。
张愠生透过木雕屏风看去,就是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坐在沙发上。
他眸光微深,心里有些意动,最后还是忍不住压低帽子走出去。
他觉得他这人太随性了,心里总有着一股毁灭欲,做事没有任何理由,连他的父母都害怕着他。可当他听着好听的身音后,内心的躁动就会渐渐平息下来。
好听的声音,比如多年前遇到的那个小孩,上次打游戏遇见的那人,现在在他旁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