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生揉揉鼻子,打了个喷嚏:“师父,我好冷,我想沐浴,但是我怕一个人去烧水会遇到厉鬼,你陪我一起好吗?”
季婵虽然不解风情,但这种无伤大雅的请求还是会答应的。
于是,两人刚进门,连口水都没喝就又下了楼,而钟茂刚好喝完茶水。
当再次在楼梯上相遇时,他笑容很暧昧,奇怪的视线在他们两个身上打转。
钟茂闪身让他们俩先下去:“季府主,您这是去干什么?”
季婵指着叶秋生:“他要沐浴,去烧水。”
然而这么冷冰冰,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到了钟茂耳朵里,就自动转化成了——他们要去洗鸳鸯浴!!
这、这进展也太快了吧,已经尝过鱼水之欢的钟茂脑海中闪过许多不可描述的画面,他难掩心中激动,微微地颤抖着,憋得脸色通红。
季婵莫名其妙的,被他看得起鸡皮疙瘩。
她一头雾水,就拉着叶秋生下楼,本能想远离今晚有些不太正常的钟茂。
而她这个举动,放在钟茂眼里,就是迫不及待。
哇。
季府主看着高冷禁欲,原来那么急呀。
钟茂一步三回头,躲在二楼墙角那儿,见他们两个手拉着手,进了厨房。他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们两个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之后,立刻兴致勃勃地在地上画了个迷阵。
上清派主修卜算和阵法,而他作为掌门的关门弟子,最擅长的就是阵法,今天晚上,他可是使出了他的拿手绝活。
一个时辰内,谁都不可能从这迷阵里出去打扰到季府主!
话说一个时辰,够吗?
厨房里,被钟茂意/淫着正在不可描述的两人此时无比纯洁。
季婵看着面前的土灶,如临大敌:“我不会。”
她自小养尊处优,从来没做过这些。
叶秋生往陶盆里盛水,抿嘴笑了笑:“我知道,我会。”
他本来也没打算让她动手,把她叫过来,私心还是想和她待在一起。
盛满水后,他坐到土灶旁边,季婵看他无比娴熟,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刷的一声,火就烧了起来。
叶秋生拉住她的手腕,让她坐到旁边:“一路上夜风吹的很冷吧,我们一起来烤火啊。”
土灶里火焰慢悠悠地晃着,叶秋生时不时往里面扔些柴火,火舌/舔/舐着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安静温暖的小屋里,两人紧紧挨在一起。
-
翌日,下起了雾蒙蒙的细雨,天刚露出一丝光亮,外面就敲锣打鼓的,好生热闹。
客栈里睡着的弟子们都被吵醒,迷迷瞪瞪地去开窗,差点把魂儿都给吓飞。
只见客栈下面的长街里,蜿蜒着一条长长的人海,每个人都打着白色的伞,他们面无表情,僵硬地站在街道两侧,中间留下空旷的道路,像是在迎接着什么。
后方突然一声唢呐响起,百鸟朝凤热闹的旋律在这幅场景下,犹如催魂的哀乐。
这幅诡异的场景,着实吓人,他们咽了咽口水,神情惊恐。
钟茂披上外衣,连脸都没洗,就去敲季婵的门。
门被打开,他急匆匆的刚想说话,结果看到的是叶秋生的脸,他一愣:“不好意思,我敲错门了,叶师弟,你知道季府主的房间是哪一个吗?”
叶秋生睡眼惺忪,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没有敲错,这就是师父的房间。”
他让开身子,钟茂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床边正在系腰带的季婵。
已、已经开始同床共枕了吗?!
钟茂一脸恍恍惚惚,磕到爱情的手微微颤抖。
于是,当季婵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他红光满面,眸子里的亮光像见到肉骨头的狼。
又来了,季婵微微一顿,怀疑钟茂是不是被厉鬼给附身了,她在手心里藏了张符纸,轻轻往钟茂肩头上一拍,然而无事发生。
钟茂被她这一拍,也清醒了过来,他不解地看向季婵:“季府主,怎么了?”
“没什么,找我有什么事情?”季婵不动声色地把符纸扔了,转移话题。
一谈及正事,钟茂表情立刻就正经严肃了起来,他凝重道:“季府主,今日一大早,城中就奏起了喜乐,应该就是那守门小鬼说的厉鬼娶亲了。”
众所周知,厉鬼娶亲、鬼母怀子、中元送棺,是玄门中公认的三大凶,而鬼将娶亲,更是凶上加凶,故而钟茂才十分担忧。
唢呐声穿透力很强,季婵推开窗户,刚好看到一队车马过去,街道正中是大红的喜轿,两侧是行人的白纸伞,红白对比,说不出的诡异。
正前方有一人骑着马,穿着喜服,季婵只能看到他一个背影,正看得入神,那人回头了,斯文儒雅的面庞十分熟悉,他温和地对季婵笑了笑。
季婵面无表情地对他点了一下头,看着他渐渐消失在长街里。
叶秋生对那什么厉鬼娶亲不感兴趣,正站在床边穿衣服,故而季婵旁边的位置就让了出来,钟茂站在她旁边,自然也看到了那人突然回头一笑。
但他并没有季婵那么平静,一瞬间瞳孔骤缩,犹如看到了老虎狮子的小白兔,让人有一种下一刻他就要炸毛的错觉。
“那、那人是谁,他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季婵风轻云淡,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让人惊恐的话:“哦,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鬼将。”
说完也没管钟茂一瞬间苍白的脸,对他说道:“他主动出来,也不用我们去找了。通知其他弟子,换好杂耍班子的衣服,带上东西,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门派里的弟子比起散道,最让人满意的就是他们听从命令,且行动迅速。
季婵洗漱好下到大堂里时,所有人都已经收拾整齐,桌子上那些发臭腐烂的饭菜被撤了下去,换上了还热气腾腾的早饭。
吃饭期间,叶秋生食欲不强,没怎么吃几口,全给季婵夹菜了,和他们坐一桌的钟茂面无表情,原本还对鬼将胆战心惊,现在只觉得他们丧心病狂。
季婵来者不拒,凡是他夹的,都吃完了,见他只撑着脸,碗里的粥都没动几口,皱了皱眉。
为什么她的情劫如此的不听话,不好好吃饭怎么能长命百岁啊。
她记得叶秋生最喜欢吃鱼虾,就给他夹了一只虾子:“吃。”
叶秋生听话地吃完,又不再动了,他蔫蔫的,眼下还挂着乌黑,状态特别的差。
季婵放下碗筷,目光犹如那些看到孩子不好好吃饭的严厉家长:“好好吃饭。”
叶秋生鼓了鼓腮帮子,趴在桌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她,像是在闹脾气:“昨天晚上太累了,也没怎么睡好,我现在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难受得我没有一点食欲。师父,我真的不饿,不想吃饭。”
昨天他死缠烂打,说自己怕一个人睡会遇到厉鬼,非要和她一起睡。
季婵也没怎么反对,最重要的是反对也没用,叶秋生犹如二皮脸,怎么拒绝都不听。
但她昨夜确实是困乏,沾着枕头没一会儿就睡了,自然也就没看到叶秋生翻来覆去,面色痛苦,一直到凌晨才艰难睡着。
叶秋生打了个哈欠,眼角流出几滴泪花,看来确实是困得不轻。
旁边钟茂死死低着头,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但他实在忍不住啊。
他们两个昨天也太能折腾了吧,看叶师弟困成这样,一个时辰肯定不够!脑海里不可描述的画面越来越多,越来越丰富,钟茂憋不住了,不小心发出了几声呜呜呜。
爱情,这就是爱情啊!
师父和徒弟的禁/忌之恋,也太香了吧!
-
吃完饭后,他们也没有出去,只是站在客栈门口,等着那厉鬼接完新娘子回来。
临近中午时,唢呐声由远及近,他们本来都等得昏昏欲睡了,听到声音全都亢奋了起来。
因着伪装的是杂耍班子,故而也装模作样了一番,有几位天师府的弟子耍了套剑法。天宫主要修行体术,就在那儿表演胸口碎大石,几个脱了上衣,八块腹肌的猛男一字排开,别的先不说,看着倒是挺养眼的。
眼睛却被捂住了,叶秋生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师父,好看吗?”
“……不好看。”季婵发誓她只是怀着欣赏的目光瞥了一眼,真的没多看。
叶秋生哼了一声,表情臭臭的,钟茂在他们两个侧后方,全程捂着嘴无声尖叫。
喜乐渐渐近了,恰好一阵风吹过,轿帘被吹了起来,模模糊糊的能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盖着盖头,看不清脸。
季婵若有所思地转头,与那厉鬼又对视了一眼,好奇与试探一闪而逝,一人一鬼同时错开视线。
等车队远去后,一只小鬼跑了过来,全白的眼球阴森森的,僵硬道:“我们家老爷看你们班子耍得热闹,想请你们一起去参加昏礼,添点喜气。”
厉鬼的昏礼,却主动来邀请天师。
旁边有小弟子哭丧着脸,哆哆嗦嗦的:“谁、谁会在清明娶亲啊。”
清明,那不是扫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