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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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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婵等他们走远之后,这才回到了马车里。

叶秋生面无表情地躺着,丧里丧气,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手搭在膝盖上,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任由血液一滴滴的往下流,不一会儿就积了一滩血水洼。

季婵坐到他旁边,执起他的手打量,叶秋生只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还是了无生气的模样。

此时的他,哪还有刚才雄赳赳气昂昂的精气神,像是一颗蔫儿了吧唧的花椰菜。

“他怎么了?”

【不知道,但我能检测出来他现在心如死灰,宿主,他若是一直这样,想不开自/杀了,你渡劫很可能会失败的。】

毕竟只有叶秋生满怀爱意,心甘情愿的为她去死,她才能渡劫成功。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死气沉沉,只是单纯的不想活了。

这其中差的太多了。

季婵听明白了,这是要哄他呀。

但这更让她犯了难,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哄,索性什么都不说,先给他上药。

血肉模糊,已经痛到麻木的手被另一双温热执起,叶秋生能感到皮肤被指尖划过,轻柔珍视,小心翼翼。

他内心微微一颤,眼睫毛眨个不停,只盯着季婵看。

等到伤都被包扎好后,马车里到处都是血,旁边随意散落着被血染红的手帕,季婵身上也一块一块的,都是血迹。

她恍若不觉有多么脏乱,见他情绪已经稳定下来,苦思冥想,才找到了一个话题:“能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救命,到底怎么哄人啊?

她颇感头疼,叶秋生也把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她,似乎写满了“烂泥扶不上墙”这六个大字。

唔,烂泥好像是她……

季婵敏锐的察觉到自己好像被鄙视了,她还一句话没说,叶秋生就直接扑了过来,脊背撞到了马车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她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手臂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腰,心里却忍着把他踹出去的冲动。

叶秋生发霉一般的鬼气又浮现出来,探手探脚的,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知道只能在马车里活动,不会露出去。

凉风一样的雾气顺着手臂向上,盘旋在她的颈窝处,那里的皮肤脆弱,不一会儿就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季婵又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看他:“松开。”

叶秋生没动,反而越发猖狂,黑雾凝聚成了手指般粗细的圆钝触角,从脖颈移到了耳尖,软软弹弹的冰凉触角揉捏着软肉,不一会儿,她的耳朵就热了起来。

季婵整个人都被黑雾笼罩着,她眯着眼,看到叶秋生通红的脸,和意乱情迷的眼睛。

与此同时,触角蠢蠢欲动,似乎想继续深入。

季婵冷呵一声,直接把他掀了过去。

叶秋生右手本来就伤着,一点力气都没有,被她这么用力一推,直接砸到了另一边马车壁上。

他闷哼着,也没有再死皮赖脸的黏上来,就那么缩成一团,旁边刚包扎好的手也隐隐出现了血迹,从背后看,他轻轻颤抖着,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季婵额角直跳,这才冷着脸又把他翻了过来。

叶秋生眼泪流了一脸,正咬着嘴无声的哭泣,发现自己被她翻过来后,咬得更狠了,一团团血珠从齿缝间流下来,顺着下巴流到了她的指尖上。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可是他这副模样,总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他还在哭着,小声的抽泣,整个人像是水做的一般,流不完的眼泪。

季婵还是没能躲掉:“怎么哄?”

问心:【简单,亲一口百试百灵,如果好不了,那就两口!】

季婵犹豫了一下,但叶秋生越哭越凶,像是和她较劲了似的,不哄不罢休。

亲一口?

亲哪里……

季婵看向他红艳的嘴唇,上面血珠还在流着,如碾碎的玫瑰花一般,流下花汁。

喉咙有些干涩,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别开了视线,然后在他泪眼朦胧的注视下,慢慢低下头,吻上了他的眼睛。

有泪水顺着唇缝,被舌尖捕捉到。

咸咸的,是苦涩的味道,叶秋生好像真的很难过。

身上人双手撑在他肩侧,半边身子都压了上来,因为马车空间逼/仄,她左腿半跪着,和他紧挨在一起。

叶秋生震惊到忘了哭,呆呆地注视着身上人,狐狸眼里雾气弥漫,如一汪冷水,清澈又冰凌凌的。

季婵指尖抹去他眼角的泪珠:“哭什么?”

叶秋生回神,眼泪又有落下来的趋势:“我委屈。”

“委屈什么?”

他都伤成这样了,还看不出来委屈什么吗?

叶秋生恨她是根木头,别开脸气哄哄的:“早都说了讨厌他,讨厌他,你还让我忍着,今天要不是我聪明,早都被他陷害死了。”

其实他委屈的并不是这个,他委屈的是沐复说的那些话。

叶秋生真的很害怕,这辈子会不会和上辈子一样,哪怕季婵现在对他再好,还是会杀了他。

他不想这样,他想和她长长久久的,越想越难过,眼泪又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季婵叹口气,任劳任怨的给他擦拭:“你怎么那么爱哭啊,比小姑娘都娇气。”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火/药桶,叶秋生气炸了:“你嫌弃我?我都受伤了,你连哭都不让我哭了吗?”

季婵这辈子叹气的次数都没有在叶秋生身边一天来的多,太阳穴阵阵发疼,她脑瓜子嗡嗡的,试图和他讲道理:“叶秋生,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你哪里看出来我嫌弃你了。”

她拧了一下叶秋生的脸肉,咬着牙道:“你就是得寸进尺,仗着我宠你。”

这句话一出,两人都是一愣。

季婵没想到自己会那么自然的说出来这句话,哪怕是做戏,都过于暧昧了,她抿直唇角,准备从他身上起来。

然而刚一动,就被叶秋生揽住腰,翻了个身。

季婵刚准备把他掀开,叶秋生委委屈屈的声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师父,你不要乱动好不好,我手疼。”

她说得没错,叶秋生就是仗着她宠他,才敢那么肆无忌惮的撒娇,比如此时,季婵听到他的话后,伸出去的手就悬在半空中,没再动了。

叶秋生偷偷地笑了一下,侧过脸看向近在咫尺的白嫩耳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男子劲瘦的腰极细,暗藏着力量,她攥着他腰侧的衣服,感受着圆钝可爱的鬼气触角在她皮肤上游离。

季婵断断续续在脑海里说话,声音冷得像结了冰:“如果我现在把他踢出去,是他先死还是我先死?”

问心:【……】

它难掩激动道:【宿主,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冲?反压他啊!不吃白不吃,送上门哪还有拒绝的道理。】

季婵没理它,只闭上眼,她呼吸渐渐沉重,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很平静。

明明他们那么亲密,可她依旧那么清醒,依旧不会产生欲念。

叶秋生咬牙,眼睛变作了全黑,他身上的鬼气越发汹涌,张牙舞爪地缠绕着她。

肩侧突然一凉,季婵这才猛地回神,把鬼气打散。

“够了。”

肩膀处的衣服被鬼气扯开,没有脱掉,只是挂在那儿,露出整个肩膀和半个锁骨。

季婵眉目冷淡地推开他:“够了,再大的委屈都该没了。”

上辈子,她从来都没有和叶秋生如此亲密过,两人连拥吻都没有,他一直都克制守礼,从来不会逾矩。

可这辈子他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突然对此事乐此不疲。

一次次的退让,一次次的得寸进尺。

叶秋生见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见好就收,眼里闪过可惜,他直起身子,把她的衣服拉上去,刚才动作激烈间,他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流出了血。

季婵坐在那缓了一会儿,这才把他的手拉过来,解开白布,准备重新包扎一下。

叶秋生唇上水光涟漪,眼里满是甜蜜,真不知道这档子事有什么可开心的,可他就是如同刚浇过水的花朵一样,整个人焕发新生,光彩照人。

问心突然插/嘴:【像是被狠狠滋润过了。】

正给他上药的季婵:“……”

她咳了一声:“现在也开心了,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来按照沐复的猜测,怎么可能会有大男人去告状呢?

然而叶秋生不是普通人,他从头到尾,不仅一个字不落的全说了,甚至还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季婵看他气呼呼的说完,这才反应过来陈掌门当时在火堆旁和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沐复有些话说的确实是真的,她这个身份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她不可能为了叶秋生抛下天师府。

保护叶秋生,和保护天下百姓,本来就是一个悖论。

叶秋生许是自己也明白,一语带过,并未多言,语气轻轻松松的听不出阴霾,像是根本不在意的模样。

现在唯一让他们有些安慰的是,陈掌门还顾忌着她,没有直接把叶秋生的身份说出去,而是私底下解决,给她留了最大的情面。

可就算他什么都不说,这件事也犹如一柄达摩克里斯之剑,时刻悬在头顶上。

季婵按了按眉头,十分头疼,但现在想这些也为时过早。

她现在要做的,其实还是要让叶秋生对她感情更深一些,这样的话,哪怕到时候他的身份被爆出来,也没有了太大的关系。

季婵想通之后,接着问他:“沐复并不像是会轻易上当的人,你做了什么?”

她执起他的右手臂,把袖子捋了上去,上面刚画不久的符咒又没了用,显然已经被破开了。

但他现在就如普通人一般,看不出鬼气的存在。

说来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叶秋生被沐复刺激的太狠,竟然出乎意料的掌控了鬼气。

现在就算没有符咒,他也不会再轻易失控,鬼气彻彻底底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收放自如,甚至可以和他感官共享。

它们触/摸过的地方,就像他也用皮肤触摸过一样。

叶秋生想到这儿,内心一阵激荡,圆钝的鬼气又探出头来,蠢蠢欲动。

季婵面无表情地把那几缕刚冒出头的鬼气打散,警告地看他一眼。

叶秋生刚才还激荡的心瞬间平静,狐狸眼瞪圆,要多无辜有多无辜:“我只是将计就计罢了,放出鬼气让沐复以为我真的失控了,等他放下戒心时,就用天雷子炸他。”

这样既摆脱了自己的嫌疑,还能解气,顺便陷害了沐复一把。

一颗天雷子,巧妙的发挥了三个作用。

季婵抓住了重点:“那颗天雷子是苏宣给你的?”

叶秋生点点头。

她颇有些意外:“苏宣对你挺好。”

叶秋生笑了笑:“不是对我好,只是因为爱屋及乌吧。”

若不是因为浣娘,他想苏宣并不会给他算卦,还把那么珍贵的天雷子给了他。

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的惊叹于苏宣强大的卜算能力,为他们避免掉一个大麻烦。

却不知,苏宣也通过卜算,为他们设了多大的一个局。

与此同时,庆城。

苏宣站在一家青楼前,扭头对旁边的浣娘说道:“季府主生辰快到了,我们给她送件大礼吧。”

浣娘不解地看他,他并未多说,只是轻浅一笑:“希望她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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