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府侍衛趕到的時候,抱琴已經被滅口了。動手的人以為只要人死了,誰都不會知道真相。只不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抱琴這個吃裏扒外的賤婢也留下了線索。沈韻佩,這支金釵,是我去年年節的時候,賞你的吧?”老太君冷聲說道。
沈韻佩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滿臉不可置信和惶恐,“老太君,這支金釵兒媳已經丟了數月,一直沒找到,真不知道怎麽會落在那個賤婢手上。”
“這麽多金銀珠寶,你還真是花重金買李靜淳的命。”老太君根本不信她的話,猛地一拍桌子,厲聲說道,“我已經反復交代你們,她們是要進朝凰書院的,是我們葉府的希望,你就這麽恨她,非要把她置之死地!”
沈韻佩完全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好端端的就被拖下水了,連忙磕頭說道,“老太君明察啊!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這支金釵肯定是這個賤婢偷的,跟我沒關系。”
“不是你賞的?跟你沒關系?那她留在這個首飾盒的紙條,你又作何解釋?”老太君憤怒的拿起首飾盒,連盒子帶金釵砸在了沈韻佩的臉上。
沈韻佩顫抖著手打開首飾盒,普通的雕花木盒,盒底墊著一層紅色的緞子,而緞子下面藏著一張二指寬的紙條,只寫了一句話。
“沈韻佩指使我燒死李靜淳。”
沈韻佩不敢置信,手中的盒子啪的一聲落地,如遭雷擊,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老太君,我……我不知道,我不認識這個賤婢,我真不認識,老太君這是有人陷害,我是無辜的,我真的是無辜的!”
趙夢蘭看見這一幕,也沒想到怎麽好端端的跟沈韻佩有什麽關系,突然聯想到之前葉婉柔曾經說過,沈韻佩是一個絕佳的黑鍋。難道……?
不錯,這一切都是葉婉柔的安排。
火燒東閣,李靜淳一死,老太君一定會追查,所以嫁禍必須鐵證如山。
葉婉柔故意給抱琴一大堆金銀珠寶,將這支裝在首飾盒的金釵一並賞給抱琴,抱琴也不知道這支金釵的來歷。還以為自己幹完這一票,就可以帶著金銀珠寶離開葉府,隱姓埋名生活。
其實葉婉柔根本沒打算留她的活口。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這個首飾盒裏暗藏玄機,藏著一張嫁禍沈韻佩的紙條。沈韻佩的金釵和滅口,都是葉婉柔的安排。
滅口的人也是故意等到老太君的人來了才跑,這樣才能讓抱琴的屍體和這些“證物”順利落在老太君手中。
只要一看見這支金釵,老太君就會明白是二房的指使,再加上那個紙條,更讓人覺得抱琴為了防止被滅口,故意留一手。
葉婉柔的善後嫁禍處理堪稱完美。
只不過李靜淳早就發現抱琴是內奸,也早就註意到了金釵和首飾盒,知道了她要嫁禍二房,不過李靜淳樂見其成,這個計劃才得以順利進行。
葉婉柔如果知道,她這一番安排,反而讓她失去了最後一絲拉李靜淳下水的希望,不知道會不會後悔的上吊。
本來抱琴放火,還是可以說李靜淳安排。但是這支金釵和紙條的出現,真是一場及時雨,順利的把黑鍋扔給了沈韻佩。
葉婉柔這漂亮的一局,恰恰為李靜淳保駕護航了。
“鐵證如山,沈韻佩,你還不老實交代。說,是不是你收買了雨柔苑的丫鬟,在熏香裏加了調料,抱琴帶了這麽多松脂進來,是不是你買通的人打的掩護!”老太君盯著沈韻佩,眼神仿佛要把她殺了一樣,“你的目的是燒死慕兮,給葉婉雪報仇,對不對?”
沈韻佩連忙搖頭,眼淚嚇的刷刷落下,“不是我,真不是我……”
“柔兒可能是不小心誤入了你的陰謀,也有可能是你打算將柔兒和慕兮一網打盡。要不是清瑤在陪我,那這場火燒的就是她們三個。”老太君憤恨的從太師椅上起來,走到沈韻佩面前,憤怒質問,“一旦她們三個都死了,葉府裏就剩下葉婉雪能夠競爭朝凰書院的資格。沈韻佩,你這個歹毒的婦人,是不是打著這樣的算計,想害死她們,給你的葉婉雪鋪路?”
沈韻佩渾身顫抖,“不,不是的……我怎麽會做這種事……”
“你這個混賬東西!”老太君擡起一腳踹在沈韻佩胸口,氣的臉色鐵青,“你為了葉婉雪,為了親生女兒,沒有什麽做不出來的。呵呵,你這個慈母的心,我懂。你該死,你這個混賬東西,該死!”
“祖母!”葉清瑤連忙上前扶住老太君,老太君這一番氣憤之下,差點昏厥過去了。
李靜淳也連忙從凳子上起身扶住老太君,“祖母,您別氣壞了身子。消消氣。”
趙夢蘭之下也不說話了,證據確鑿,她就是想拖李靜淳下水都沒辦法。
非要說抱琴是李靜淳指使本來就站不住腳,誰都知道李靜淳兩次責罰抱琴,一次要了她半條命,一次讓她毀容,抱琴對李靜淳懷恨在心,所以吃裏扒外聯合二房火燒東閣,實在是太合情合理了。
二房這個黑鍋,不背也得背。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一個通報聲,葉婉柔醒了,現在被人扶著過來了。
她是當事人,受害者,她說的話最可信。
老太君立即讓葉婉柔快快進來。她蒙著面紗,披散著頭發,只露出了一雙依舊漂亮的眼睛。
看見葉婉柔這幅慘樣,老太君就嘆息一聲。這可是葉府全力栽培的千金,現在卻變成這樣。
朝凰書院最基本的兩個條件,第一就是容顏,必須是中上之姿。一般的還能渾水摸魚,但是毀容,那就是徹底沒了機會。第二則是家世身份,必須是未婚的官宦嫡女。
平民女子和商女娼妓之流,都是沒有資格的。
像葉婉柔這樣毀容的,也是沒資格。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葉婉柔再也不可能進入朝凰書院。失去這張臉,她這輩子都完了。
“柔兒給祖母請安。”葉婉柔盈盈一拜。
老太君嘆息,“柔兒起來吧。你怎麽來了?才剛醒,多多休息。”
“柔兒聽聞祖母正在審問東閣失火一案,這是在我雨柔苑發生的事情,我又是當事人,當然要說一句。”葉婉柔望著老太君,聲音沙啞,“我和四妹都差點被燒死,只要推斷一下我們死了之後,誰能獲得最大的利益,就能知道是誰主使。”
沈韻佩一聽這話,氣的恨不得沖上去咬死她,“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哪有這麽大的本事,在你的地盤上弄出這種人命關天的事。”
連李靜淳都沒本事在葉婉柔的雨柔苑做什麽,更不要說她了。
“是嗎?雨柔苑是我的地盤,所以只能我動手?二娘認為我要害死我自己和四妹,還差點拉上清瑤七妹,給葉婉雪鋪路?我還真是和葉婉雪姐妹情深,為她寧肯害的自己被燒死。”葉婉柔淡淡說道。
沈韻佩啞口無言。
李靜淳望向葉婉柔,淺笑,“大姐,祖母一定會還我們一個公道,不會讓姐姐白白遭罪。大姐就放心吧,祖母截獲了抱琴,雖然她被滅口了,但是從她隨身的包袱裏找到了一支二娘的金釵和抱琴留下來的紙條,證據確鑿。要不是這一份鐵證,這起案子還難下定論呢。多虧了這份證據。”
李靜淳最後一句話咬重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