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顿时尴尬。
坏了,刚才太高兴,有点得意忘形,竟然直接用移物术把蘸料拿进来了。
她应该怎么解释本该在客厅的蘸料是如何出现在厨房的呢?
“我,我刚才回来直播的时候,顺便拿进来的。”
对,就是这样,要不蘸料怎么会出现在厨房呢?
孟婆不断的心理暗示,她自己都快信了。
白兰地摇摇头,一副‘真相只有一个’的表情,“不可能,你进来直播的时候,蘸料还在客厅的桌子上。”
“肯定是你记错了,我走的时候拿着蘸料。”
撒了谎的孟婆有点心虚,但这种时候不能怂,不然阴差身份很有可能会暴露。
白兰地还想说点什么,突然注意到她直播还没关,觉得自己刚才大意了。
他顺势找补,“啊……是吗?不过你怎么拿进来的?我怎么一点都没注意?”
“蘸料盒很小。”
孟婆伸手比了个鸡蛋那么大的圆,就差直说‘你看不见很正常,你看见了才奇怪’。
白兰地没再追问,毕竟直播间那么多粉丝盯着,这种灵异事件再问下去要出事,不过可以私下观察,毕竟大家都是邻居,日久天长,有的是时间观察。
孟婆却狠松了口气,觉得蒙混过关。
刚才,她的心都快吊到嗓子眼了,就怕他再追问她是不是有什么法术。
这个插曲过后,孟婆在邻居家坐立难安,借口家里花还没浇就逃回了对面,生怕在他面前露馅。
到家后,孟婆摸着砰砰狂跳的胸口,还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
“吓死我了。”
“去对面了?”
孟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七魂丢了六魄。
抬头见家里多出来的人是谢必安,五脏六腑才归位。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招呼他坐下后,她又拿了一瓶农夫山泉,默默的放在他面前。
还是上次那瓶,只不过他之前没喝,这次依然可以拿出来招待。
“没来多久,知道你在对面我就等了一会。”谢必安低头看了一眼这瓶红色标签的水,没有要动的意思,不过他更关心另一件事,“你刚才在那个凡人面前动了法术?”
孟婆明面上虽然法力全失,但阎王只说让她来阳间修功德,并没想真的让她留下当凡人,难保她身上没有什么封印,关键时刻能救她一命之类的。
不过刚才那阵法术波动十分微弱,明显不是有性命之忧,不然他也不可能淡定等她回来。
可如此一来,刚才的法术波动就太耐人寻味了。
阴差不得在凡人面前暴露身份,就算他们是旧相识,想包庇起来也难。
“刚才在对面出了点事,我一时激动大意了,拿东西的时候就用了移物术,差点被发现,不过我都圆过去了,没什么大碍。”提起这事孟婆就紧张,但在谢必安面前,她还是实话实说。
如果真触犯什么地府律令,她也不会让他难做,就是有点可惜阳间的美食,还没吃几样。
圆过去了?谢必安不太相信。
对面那个叫白兰地的,怎么看都比孟婆精明,孟婆的性子实在是……太一言难尽了,
不过那人家世清白,为人也正直良善,倒是没什么害人的心思,孟婆随机分配在这跟他做邻居,也算是她的造化。
“你法术什么时候恢复的?日后不会再消失了吧?”
谢必安也是绝世暖男,都不问问她是怎么圆过去的,也不问大金翅膀的反应,而是优先关心她,这让独在异乡的她心里十分熨帖。
“你还记得我说的那个系统吗?”
孟婆长话短说,隐去了绑定系统那段黑历史,只把她的现状、任务,以及做了一道葱油面就获得了移物术的事告诉谢必安。
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阴差,后者相当淡然,“你是说,你现在只能用移物术?”
“对啊,以后完成任务还会有其他法术奖励,只是不能选择奖励内容,也无法确定下次奖励的是法术还是厨艺,又或者是什么别的。”
她现在已经看明白了,只要顺着系统的要求来,系统也不会太阴间。
放平心态说不定还有意外之喜。
“起码不是个死局,你也别想太多,我只知道阎王此举必有深意。”谢必安宽慰,随即把话题引入今天的来意,“一别两三天,你怎么也不问问我忘川河上的事?”
孟婆苦笑,“既然回不去,问了也是无用,不如不问。”
“没良心,亏那些小鬼都哭着喊着等你回去。”他没卖关子,“不过吵归吵,倒也不敢闹起来,只是没有一个鬼相信你是真来了阳间,都以为你躲懒,这段时间才不出现。”
孟婆在阴界时,就是个随性的女子,一点阳间公务员朝九晚五、定点打卡的觉悟都没有,熬不熬汤看心情,今日熬多少也看心情,只是后来忘川河的小鬼越来越多,她才适当增加了点工作量。
不熬汤时,小鬼们闹上几天,她耳根子一软也就营业了。
眼下孟婆不在,小鬼们也都习以为常,开始常规操作。
谢必安接着说,“不过有些小鬼轮回好几世了,都是鬼精中的鬼精,估计再闹一阵子就琢磨过味儿来了,也能安心投胎,但不排除有漏网之鱼想直接出来找你的,要是有谁摸到了你这里,你就把鬼劝回去,劝不回去的就给我或者无救打电话,我一会把他号码发你。”
孟婆咋舌。
都说人死过了奈何桥,前尘恩怨一笔勾销,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人人都想要一碗孟婆汤,但那都是瞎说的,孟婆汤可没有消除记忆这功能,不过是投胎前有专门的阴差把小鬼的过往锁住,才能干干净净的投胎。
等人轮回一世,再来奈何桥,前世几辈子的事都能想起来,只不过是求一碗孟婆汤抚平这些怨憎会、爱别离和求不得。
孟婆叹了口气,“我会的。”
上千年的光景,都是奈何桥边的小鬼陪她消磨的,对她而言,这些小鬼早就是至亲好友,她也希望小鬼们能早入轮回,投个好胎。
随即,谢必安想起另外一件事。
“对了,这两天我和无救整理生死簿,看见月老的名字了。”
孟婆一愣,她有几百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往事重提,她心里一阵苦涩,终归是她对不起他。
“他不是还在轮回吗?”
他们一个在天庭,位列神职,一个在地府,隶属阴差,终归是殊途,但偏偏……
阎王护短,罚她去十八层地狱当了一百年义工,月老却直接被玉帝贬入阳间,十世轮回,历经人间所有疾苦,而且十世不过奈何桥。
不过生死簿还在地府,归黑白无常管。
她想知道月老的下落就是一句话的事,但知道了又能怎样呢?帮不了,难道眼睁睁的看他受苦吗?
不过,先前谢必安从未在她面前提过,眼下突然说起,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谢必安也感慨,“是啊,如今是第十世了,生死簿上说他寿数还有不到一年。”
孟婆抿着唇没说话。
神仙飞升不比阴差入地府,是要渡劫的,月老本身就是带着十世孽缘轮回的人,眼下寿限也不到一年,如果要飞升……估计凶多吉少。
他知道孟婆想问什么,这次过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知会她一声。
“他还叫霁月,这次投胎到了江家,现在还不到三十岁,生死簿上只说这是个大户人家,具体的再也没有了。”
——
谢必安离开很久,孟婆还在沙发上发呆。
从月老第一世算起,到现在不过五百多年,区区五百年就是十世,可见是没有一世善终。
眼下月老寿数不到一年,她还有任务在身,而且就算找到人,她现在法术全无,能帮他什么呢?
沉寂了数百年的心,在这一刻突然乱了。
中午,孟婆做了个梦,梦见月老恶疾缠身,已经快要一命呜呼了,临死前还惋惜不能跟她长相厮守,月老咽气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却看不见也摸不到他,说的话他也听不见,那种悲恸无助的感觉生生把她吓醒。
胸口又闷又疼,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她猛然睁眼,语气又惊又怕,“是梦啊。”
梦就好,他还有一年。
眼底突如其来的酸胀让她难受,她顺势揉了一把,然后愣住。
她哭了?
人人都靠孟婆汤解忧,她可是熬孟婆汤的人啊,怎么哭了呢?
孟婆起床洗了把脸,又去了对面,不过不是去直播的,她有点事想问大金翅膀。
白兰地开门看见她红着两个兔子眼,还有点不适应。
“怎么了?有起床气?”
“不是,就是……做噩梦了。”孟婆没撒谎,那就是个噩梦啊。
“那你找我干嘛来了?解梦啊?”
白兰地随口开了个玩笑,但孟婆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并不好笑。
她没见外,“大白,我想找个人,你说好找吗?”
“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找人这种事容易,告诉我是谁,干什么的,要是有照片就更好了。”
白兰地说的是实话,他们家虽说没什么家族纷争,但在这个圈子里见得不少,只要资金到位,全城的私家侦探任君挑选。
只要有需求,上到十八代,这些人都能挖出来。
“他叫江霁月,家里特别有钱。”孟婆赶紧把她知道的信息都说出来。
“还有呢?”白兰地已经掏出手机,准备给专业人士发消息了。
“没了。”谢必安就告诉她这么多。
“有照片吗?”
“没有。”
“知道长什么样吧?见了照片能认出来吗?”
孟婆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白兰地:?
干什么?活动颈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