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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病弱娇夫·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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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瑥安还是把一双手腕都?伸了出来。

他的脸已经毫无血色,憔悴不堪,一双手更像是两?条干枯的树枝,把袖子都?反衬得过?于宽大了,空荡荡的袖子随风摇摆,整个人弱不禁风。

连早就?掏出了麻绳的衙役大哥,都?不忍下重手去绑住这么瘦弱的双手。衙役举着麻绳,用咨询的目光看着秦誉。

秦誉冷声道:“绑,被麻粉控制的人,再瘦弱也不容小觑,你忘了前天的刺杀了吗?”

衙役被吓得一个激灵,这边卢瑥安举起手腕,微笑着安抚道:“没事的,绑吧,麻绳有?点粗糙,可以隔着袖子绑吗?”

于是,空荡的袖子被包拢起来,粗糙的麻绳捆了好几圈,把卢瑥安的双手结实地绑在了一起。而绳子的另一头,则在秋实的手上。

秦誉还特意对秋实吩咐道:“凡是我见过?的麻粉受害人,没有?一个不哭闹发狂求着复吸的。如?果?你家少爷有?异常,你马上把他带走!”

“少爷不是这样的人,上回有?个闯进少爷房里送麻粉的,不也送到官府里了吗?”秋实说罢,便轻巧地把瘦弱不堪的卢瑥安背在身上,秋实从小锻炼,背一个人半点都?不累。他背着卢瑥安,跟着衙役们走了进去。

一边走,秋实还一边念叨道:“那?个秦大人对少爷你有?偏见!之前秦大人来房里探望少爷的时候,他好像觉得少爷有?毒似的,会把病气传给他,刚刚秦大人也离少爷远远的,还怀疑少爷你。可少爷你还真让他们绑了手!疼吗?要不要我给松一点。”

卢瑥安被秋实背着,就?算摇头了,秋实也看不见,只微笑道:“不疼,表兄也是为我着想,跟着他们进去吧。”

这里,是一家镖局。

镖局大门打开,货物箱子来往运送,看起来正大光明?得很。老镖头见到官差们又来,他赶紧出来迎接,挡在门口阻止道:“哎,官爷,怎么又来了,上次不是检查过?了吗?我们正规镖局,什么违禁品都?没藏!”

说着,他又见到了卢瑥安,疑惑道:“这是谁,怎么绑着过?来了,是小偷?”

卢瑥安:“……”

好呀!他被识别成小偷了!

秦誉冷声道:“接到举报,你们窝藏麻粉。进去,搜。”

“封条已经黏上了啊!官爷,我们还赶着送货出门呀!镖师们都?等着!每天都?来开箱搜查,大家都?不敢托我们镖局运货了,怕检查得厉害弄伤货物,这样老是搜我们不成的啊!兄弟们等着吃饭——”

衙役们只听秦誉的,把老镖头钳在一边,一个相貌最凶狠的直接说道:“别废话?,开锁,配合官府行动。”

衙役们这么强横,镖局外的百姓们都?禁不住指指点点,镖局甚至有?的镖师走到门口,和百姓哭诉大声官府强行办事,阻碍他们挣银子养一家老小。衙役瞪了他们好几眼,他们才?噤声了,配合着开锁,让货物接受检验。

连背着卢瑥安的秋实都?皱眉道:“秦大人这样办事,也太坏了吧?”

卢瑥安没回答,眼中的红色警示,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扯了扯秋实的衣领,轻声道:“背我去秦大人身边。”

秋实依然做了,秦誉警惕地退后了半步,身子后仰,接着才?发现反应太过?,秦誉站直了身体?,冷静地问道:“你不看货物,不跟着衙役进去搜查,是发现了什么?”

卢瑥安举起了捆得无比结实的双手,用勉强的能?动手指,对着秦誉招了招。

秦誉瞥了卢瑥安的双手一眼,有?看了眼两?手托着卢瑥安的秋实,终于迈前半步。

距离还有?一个身位,卢瑥安又招了招手,嘴唇张合了好几下,却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秦誉:“……”

秦誉只得又上前一步,附耳过?去。

“不用开箱,货物都?是备着检查的,不会有?麻粉,”卢瑥安说道:“库房亦如?是,但是有?一物,明?明?摆在眼前,你们却没检查过?。”

“是什么我们没发现的?”秦誉侧耳倾听。

卢瑥安提议道:“用来挑货物的竹杠,竹子中空,里面可能?塞了东西,你们检查过?了吗?”

此时,老镖头还在絮絮叨叨的,嘱咐衙役们检查箱子时可别损坏了货物,又表明?自己的清白,不会有?害人的麻粉。可秦誉派人把镖局里的人都?集中了,派衙役们把他们都?看管起来,接着秦誉抽刀一下,直接劈开竹杠。

竹子之内,果?然藏有?一包包不明?物!

秦誉高声道:“这是哪来的,将要运送给谁!”

这下老镖头都?马上没声了,镖师们愣了一下,开始尝试四散而逃,场面一度十分混乱。秋实背着卢瑥安,迅速躲到一棵大树的后面。

卢瑥安靠在树上,偷偷露`出了眼睛,暗中观察。

在官府严令明?禁之下,还能?做违法之事的,都?是胆大妄为之徒。而且他们都?是高大雄壮、孔武有?力的镖师,奋起反抗起来,实力不容小觑。但见秦誉带领衙役们提刀杀敌,那?挺拔而英伟的身姿,穿着官袍都?毫不累赘,动作行云流水。

手起,刀落,解决掉一个;提脚,刀落,又解决掉一个,就?像斩瓜切菜似的,甚至有?上辈子戎彧杀敌时那?种利落感。连衙役训练有?素,英勇无比,卢瑥安和秋实只躲了一小会儿,那?些人都?被解决了,老镖头他们实在敌不过?,只得跪下投降。

衙役们把他们绑了,马上刑讯,追寻剩下麻粉的下落。秦誉则提着长`刀,一步一步向卢瑥安他们的藏身之处走来,高大的影子甚至笼罩了树干,冷峻的脸却隐在阴影之下,而在他的刀柄之下,血滴顺着银白色的刀锋淌落在地,宛如?当世杀神。

“谢你了,火眼金睛,这都?能?被你发现。其他麻粉匿藏之地,你也了如?指掌?”虽然说这谢谢的话?语,然而秦誉的眼神冷冽而凶恶,仿佛卢瑥安曾是他们的同伙。

秋实刚刚围观一场无情的屠宰场面,他吞了吞口沫,坚决地挡在卢瑥安身前。

卢瑥安则倚在树上,黑毛貂帽之下,右眉挑起。

这人竟然打算恐吓自己弱不禁风的亲表弟吗?

卢瑥安面不改色地扣锅:“言家言韬你知道不,广城皇商,受到海城麻粉盛行,一本万利的引诱,于是他带着我,在广城结交外国商人,又用大量白银购入麻粉,准备转销全?城。当时,他曾经想要娶我,后来以为能?用麻粉控制我,对我毫无防备,我当然什么都?知道。”

关于表弟的情史,秦誉倒是不好深问了。秦誉低头擦刀,只道:“回头是岸,你别再被控制就?好,表叔知道这事吗?”

卢瑥安靠在树上,叹道:“他说会来提亲,结果?却没有?,我爹从未见过?他。想来他只是以我当做潜在的买家利用而已,又怎会向我提亲?不过?,多亏那?段经历,我对他们家的库存知道得非常清楚,也曾圈在地图上。这里镖局是运送之地,容易掩人耳目,麻粉数目是不少。可这比起言家的库存来,十分之一都?不到。”

秦誉十分直男,只关心他最想得知的消息:“你说的藏有?最多库存的地方,在哪里。”

卢瑥安也没隐藏,直接回答道:“西门之外,西南八里,那?里靠近码头,又有?密林,非常隐蔽,运送方便。地图上我圈过?,你们去过?了吗?”

秦誉皱眉道:“那?边是寿材铺子的作坊,派人去过?,毫无所?获,莫非他们把麻粉藏在寿材里?我再仔细询问。”

“藏在哪里都?好,城门必须戒严,我看你们就?漏了不少,”卢瑥安展开千里眼,仔细查看距离最近的城门,见到一串深红警告的长条慢慢移动,卢瑥安便主张道:“麻绳可以不绑了吧?先去西门,我看看你们城门的搜查怎样。”

城门。

在卢瑥安的示意之下,把软轿抬到西门,挡在一个运送瓮棺的队伍前面。此处恶臭熏天,分明?就?是尸体?的腐烂味道,守在城门的官差用鼻子捂着口鼻,也不检查瓮棺,不打扰逝者,只催着他们赶紧快走。

秦誉见到,脸色更沉。

都?不用卢瑥安指点,他就?命城门守卫拦住队伍,开棺检查。运棺的人一边哭诉,一边死命盖住棺木,不让守卫们打开:“不许开!里面是是城东富康街二巷王员外家的爷爷!你们打扰逝者安息,居心何在!?”

秦誉沉声道:“所?有?进`出城门者,都?要配合检查,谁也不能?例外!开棺!”

身后的衙役们听令开棺,棺材之内,果?然是一位老人家的尸身。这位老者甚至脸上化妆了,衣着完好,不知道恶臭从何而来。衙役们搜查过?棺木内外,还有?老者尸首的身侧,都?没有?暗藏麻粉。

这会儿,运送棺木的家属都?不干了,一个个坐下嚎哭,哭这些官差打扰他们爷爷的安宁,会遭到报应的。

也不知是谁带头的,有?的城门守卫听了,竟连连向着尸身下拜道歉,官威全?无。

那?边连秦誉都?觉得打扰逝者不好,但他没有?道歉,只是冷淡地说道:“检查过?了,你们可以继续运送出去。”

家属们却不依,他们嚎哭着跺脚道:“不活了!在需要入土为安的时候,爷爷死后被这样检查,颜面何在?!除非你秦大人和你的衙役们跪下来向我们爷爷道歉!不然,我们爷爷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路过?的百姓们开始指指点点,甚至过?来抚慰家属。秦誉与他的衙役们骑虎难下,但下跪道歉,是不可能?的。正在犹豫之际,此时,软轿上,一只瘦弱手搭着窗棂伸出,向秦誉招了招手。

秦誉眼前一亮,抬步便向轿子这边走来。

卢瑥安撩起窗帘,凝视着他的双眼,见他意志坚定,略带希冀,一如?上辈子一般信任。卢瑥安轻轻晃了晃脑袋,开口问道:“你敢不敢,做那?更加打扰死者安宁的事。”

“做什么。”秦誉毫不躲闪地直视回来。

卢瑥安说了四个字:“开膛破肚。”

秦誉没回答,把腰间?长`刀抽`出。

嚎哭的家属们惊叫着跑开,却被秦誉的手下们控制住。

只见秦誉手起刀落,棺木里传开一声划破衣裳与肌肤的撕裂声——

在百姓们的口惊目呆之下,秦誉冷笑道:“抓起来!什么家属,什么入土为安,什么打扰死者安宁,什么要我们跪地道歉,你们才?是死者做鬼都?不愿放过?的人!你们竟然在死者肚子里藏烟`膏红土,五脏六腑都?给挖空了,为了运送害人的麻粉烟`土,你们竟然残忍至此,呵,你们真的是死者的家属吗?!”

两?旁百姓听到秦誉这么说,终于恍然大悟,尽管不忍去看,但求知真`相的好奇心,让他们都?踮起脚尖,瞄了棺木内的老者一眼。

秦誉所?言分毫不差。

刚刚迫于压力,向死者下拜的城门守卫们愣住了,而装成家属的那?些人们,这时候真的嚎哭了。

那?轿子里的是什么人?!轿子里的人一招手,把秦誉召过?去吩咐,秦誉马上开刀破膛,不留情面。

要知道秦誉能?发现,他们就?不坐地哭泣,硬要夺财仇人秦誉跪下认错了!早离开不更好?

如?今要被抓住审问盘查了!

至于首次见到这样惨痛场面的秋实,他捂着眼睛,努力转移注意力,向卢瑥安叨念说道:“少爷,秦大人虽然看着不好说话?,可你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啊?”

卢瑥安挨在软轿里,摇头道:“他不是信我,更不是听我的话?。”

“对,别误会了,我这么做,不是因为相信你家少爷,”秦誉在嘱咐城门守卫戒严后,回到软轿旁边,他十分坦然地说道:“宁杀错,不放过?。”

卢瑥安懂他的意思。

本来搜查、收缴、销毁麻粉,尽管能?救很多人,却也是得罪人的差事。已经要得罪人,何不更加彻底一些。

秦誉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继续说道:“除恶务尽,任何有?可疑的地方,我都?不会放过?。表弟,圈过?的地图还记得吗?继续去下一处。”

“好。”卢瑥安没有?异议。

来到这历史里,他也想除恶务尽!

秋实却暗暗腹诽了。

要是不信他家少爷,为嘛刚刚少爷一招手他就?来了?为嘛还要请少爷到处搜查?

卢瑥安可没想这些事,他带着秦誉,用今天剩下的时间?,突击全?广城私藏麻粉的书坊。

书坊里要藏麻粉的人也很鸡贼,把书挖空一部分,装上麻粉,整理成一套丛书,再套入纸盒之内。文人学士的书,正常衙役很少把纸盒拆开,把书一本本取出来验证检查。

防不胜防!

还不止一间?这么干,言家开的书坊,好几家都?这么干,有?的甚至把套装书要运送到各家各户去。要是卢瑥安今天不来,那?些暗藏麻粉的书籍,将会沾染到这些文人学子、未来官爷的身上,让他们戒断失败。

今天捣掉了这么多窝点,卢瑥安实在顶不住困倦,中途在轿子里睡着了。

秦誉叫人没有?回应,便撩开帘子,亲自察看一番。

轿子之内,绵长的呼吸细细弱弱的,卢瑥安软趴趴地躺在松软的被铺里,睡姿极度不好,完全?没有?他醒时的身姿。连头上的貂皮黑帽歪在一边,现出他头上稀疏而枯黄的头发。

看到这头发,秦誉总算知道,为何卢瑥安在室内也要戴帽子了。

年少秃顶,惨。

明?明?表叔不秃,表叔祖上不秃,表婶家里也不秃,还很茂盛。卢瑥安却秃了,可见麻粉之危害!

而秋实也见了,细心地扶正卢瑥安,又帮卢瑥安戴好帽子,心疼地说道:“之前戒断麻粉,少爷痛得夜夜不能?安寝,熬到天明?才?入睡。昨日终于戒断,难得不疼,见了大夫,大夫交代过?要好生?休养的。今日少爷却拖着病体?,忙了一整天,秦大人就?让我家少爷睡一睡吧?”

“我知道,这就?送他回去休息。”秦誉说罢,最后看了这位今日助他不少的哥儿。

这稀疏的头发,和卢瑥安睡着时,那?长长的睫毛,完全?不同。眼睫毛像是小梳子似的,又长又翘,不受麻粉的影响。

就?是太瘦了。

之前未曾细看这位表弟哥儿病成什么样,现在撩开门帘,卢瑥安也沉睡了,他才?看到,卢瑥安脸上颧骨都?瘦得现了出来,皮肤不仅仅是苍白,还泛黄,不过?五官端正秀气,如?果?能?休养好,应该长得不差。

想着想着,秦誉亲自领队,把睡着了的卢瑥安亲自护送回卢府去。

人是他带出来的,亲自护送回去,理所?应当。

半路上,秦誉还买了一大袋芝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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