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崔氏祖宅前门?。
几个过路人带着瞻仰的目光望了过去,面色小心而谨慎,心里是克制不住的欣羡,最终还是忍不住议论道:“真不愧是百年世?家啊,瞧瞧人家家祭这?气派,这?几日往来的客人就没?停过,都是各大世?家的来使以及联姻的亲族,真是了不得。”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人听了,附和了一声。
“咦?那是哪一位,看起来好生不凡!”望向门?口处之人,有?人吃惊的问道。
对方?似乎有?些看不起此人的孤陋寡闻,嗤笑道:“他?你都不晓得,是崔氏嫡支长房的崔博弦呀。”
恍然?大悟的声音响了起来:“呀呀呀,原来是他?呢,怪不得怪不得!”
崔博弦身?着月白色的宽袍大袖,腰上挂羊脂玉环佩,姿态闲雅,悠然?若鹤。
清朗如月,皎皎似雪。
他?在此等了整整两个时辰,日头从?初升到高悬,对方?却迟迟未到,然?而他?却没?有?流露出半分的不耐来,神色依旧平和温煦。
一边的侍从?看了看日头,上前劝道:“少爷已等了两个时辰,想必也是累了,还是暂且入府,休息片刻吧。
前头还有?许多客人要您去一一相见呢。表小姐那头说是今日抵达,具体的时辰却不知晓,不如您先进?去,叫奴才在此地等着,待表小姐到了,再使人去通知您,如何?”
崔博弦低头看了看一侧俯首的小厮,蝶翼般的眼睫轻轻垂下,随即又抬起:“前头的客人怎么同?表妹相比?莫说是两个时辰,两天也是等得的。”
——怎么能回府里等?
——难不成叫表妹第一眼瞧见你这?个俗物?吗?!
——我要表妹来此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我,谁也不准跟我抢!”
“公子,”崔博弦心里正想着,侍从?却望向前方?,突然?出声道:“好像……好像来了呢。”
两队护卫骑马井然?有?序的分走两边,护卫着中间的马车,阮承瑞同?一个不知名的男子,正骑马走在当前。
阮承瑞远远望见崔博弦等候在门?口,面上便挂上了几分笑意,心里头也是熨帖的很。
他?是真的觉得这?个表哥像是诗经里的谦谦君子,也像他?的大哥阮承清一般,都属于是【别人家的孩子】系列产品。
虽然?与人交往时,身?上难免会带着一点傲气,嘴巴又毒一点,不过对于天才来说,这?都是难免的嘛。
比如现在,远远的看见表哥迎在了门?口,阮承瑞心里就觉得之前那些说表哥纵意肆为,有?失严谨气度的人根本就是胡言乱语嘛。
自己一行人只说了今日到此,具体什么时辰却无?法?确定,但表哥却一直等在这?里,待人明明友善的很啊。
可见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谣言这?种东西,在哪里都是有?的。
这?么想着,阮承瑞下了马,便见崔博弦离了门?口,心里更是感慨几分,也迎了上去,然?后……
就见崔博弦直直的走到了自己面前……的马车旁,对自己视若无?睹对着马车里的人却是轻声细语:“是阿宁吗,一路上可还顺当,府里已经收拾了院子,要不要先去看看?罢了,累了一路,我们还是先去用些东西,好吗?”
阮承瑞():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爱与关怀呢?!
莫恒&一众护卫:默默怜爱三?公子一秒钟……
马车的帘子缓缓分开一个优雅的弧度,两个穿着青烟色罗裙的侍女率先下了车,一人侍立一侧,另一人则虚虚的伸出一只素手,预备扶住自家小姐。
马车里徐徐的探出了一只极美的手,手腕以上被描了玉兰花纹的水蓝色衣袖拢住了,十指如春葱,皓腕凝霜雪,戴了帝王绿的镯子,可那肤色较镯子更加通透,一截小臂隔了苏云锦缎的衣袖,竟觉有?玉色光亮隐隐透出。
一道袅袅如柳的身?影就着侍女的手缓缓地走了下来,水蓝色的衣裙如垂莲清丽,宽大的腰封更衬得腰如细柳,风姿灼人,曼妙无?边。
许是日头太烈,所以覆了白缎的帷帽,只隐隐露出了玫瑰色的唇与精致的下颌。
就阮琨宁本人来说,其实是可以身?手矫健的直接跳下来再来三?十个后空翻的,然?而崔氏再三?叮嘱她千万不要忘了名门?闺女的逼格(划掉)风范(√),所以她最终还是在顺英的搀扶下,弱柳扶风的下来了。
至于帷帽嘛,见惯了金陵一众迷弟迷妹的阮琨宁表示,此物?实乃出门?必备产物?……
阮承瑞&莫恒&一众护卫:虽然?这?幅姿态很美,但是对于见过了真面目的我们来说,还是有?点辣眼睛……
直到在顺英顺华陪同?下莲步轻移到了崔博弦身?前,阮琨宁才轻轻抬手掀起帷帽。
美人倾城。
这?句话原来是真的。
崔博弦年幼的时候读史书,知晓了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搏褒姒一笑,那时候他?觉得不可思议,世?间竟会有?君主荒淫至此,而此刻看着自己的小表妹,他?又反而觉得,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的的。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表妹相貌绝美,自幼就显出了征兆,却不曾想长大后如此绝色,宛如冰玉雕成的一般,直叫人担心日头太烈,她会不会叫太阳晒化了。
顿了顿,他?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一口气将眼前的美人儿吹走了:“我方?才说的,阿宁可有?意见?“
阮琨宁感觉得到他?的真挚关怀,心里也柔和了起来,这?才是真正表亲的正确打开方?式嘛,如果?遇见文家表妹那种……
呵呵,真是惨不忍睹。
阮琨宁道:“路上好得很,没?什么累的,还是按照表哥的意思,先去用点东西吧,诸位护从?也是一路辛劳,还请表哥安排,有?劳了。”
一向清冷不羁的崔博弦脸上带着痴汉的笑容:“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麻烦的。阿宁在这?里有?什么不习惯的,只管去找我……我妹妹叫我,我自会帮忙的。”
一侧的路人阮承瑞<(`^′)>:你都说是一家人了,能不能不要忽视我!
路人阮承瑞以及一众人被晾在一边,简直尴尬症都要犯了,忍了又忍,他?们的代表阮承瑞终于对着沉于美色的崔博弦爆发了:“表哥我好饿!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去吃饭!”
崔博弦吃惊道:“啊!原来承瑞表弟也来了吗!”
阮承瑞(っ°Д°;)っ:原来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存在感吗!莫统领快快帮我打醒他?!
莫恒:真是太丢脸了!都别看我,其实我不存在!
阮琨宁在进?院子的时候,遇见了她最不喜欢的一种生物?。
——别人家的表妹。
这?个新上场的表妹,是崔氏长兄也就是崔博弦父亲崔启荥的美貌妾室赵氏的侄女——赵明芳。
好吧拐了好多个弯简直要叫人晕头转向,但总算是捋清了。
本来以她的身?份是没?有?资格进?崔家的,但是架不住赵氏的千磨万磨,美□□惑之下,崔启荥还是勉强答应了,只叫赵氏素日里好好约束她,老?老?实实呆在赵氏院子里,不要出来冲撞了贵人,跌了清河崔氏的脸面。
但是怀有?一颗上进?心想要傍大款的赵明芳,很早就看中了崔博弦这?棵大树,很有?些投怀送抱的远大志向。
崔博弦的生母,也就是崔启荥的正妻王氏出身?琅琊王氏,见多了这?种货色,自然?看出了赵明芳的意思,也不轻不重的敲打过她几次,却没?有?排上什么用场。
目前崔氏一族一等一的大事?就是家祭,王氏作为宗妇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再者,依照王氏的手段,收拾一颗小白花简直同?吃大白菜一样容易,她就索性先去顾正事?,只等着此间事?了,再腾出手来收拾这?个小婊砸。
却不想赵明芳还是趁机想要搭上崔博弦这?根线,还遇见了阮琨宁一行人。
赵明芳能被赵家送进?来去勾搭贵人,相貌自然?也是不俗的,
月白色碧烟衫,下身?是如意纹云形千水裙,百合髻上插了绿松石的坠子,面容清媚如月,腰肢柔若春风,瞧起来勾人极了。
为了同?崔博弦搭上话,她甚至事?先打听了崔博弦的衣着,以求能来一个缘分的撞衫,所以今日同?崔博弦穿了同?色的衫子,却在一瞬间就被阮琨宁的脸给秒杀了,这?叫她如何甘心?
再者,作为站在崔博弦身?边的女人,阮琨宁也在第一时间就被赵明芳贴上了一个“敌人”的标签,怨愤的目光愤愤的射了过去。
这?种抢人金主、砸人饭碗的事?情,简直是不能忍!
阮琨宁在第一时间里感应到了这?股恶意,也注意到了这?位娇媚诱人的姑娘。
然?而阮琨宁表示:呵呵。
小婊砸,本座这?盛世?美颜,可是征服过整个金陵的好吗?!
一切胆敢在本座前头刷脸的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能靠脸在本座面前嚣张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你且睁着眼,看本座如何用盛世?美颜把你秒成渣!
毕竟阮琨宁一行人是刚刚进?门?,周围往来的丫鬟仆从?甚多,三?三?两两的客人也聚集在此。
能够被清河崔氏用来待客的丫鬟仆从?自然?都是容貌姣好的,能够被各家派出去做客的也都是相貌堂堂,但是同?阮琨宁一比,完全都不够看。
阮琨宁的脸在一众人里头简直像是黑夜中的聚光灯,美军中的萨达姆一样显眼,以至于她还没?有?出手,刚刚站在她身?边的赵明芳就遭受了无?妄之灾。
在这?个看脸的残酷世?界里,围观群众的想法?都是“天啊好美好美啊!”“啊啊啊我看着她能多吃三?碗饭!”“这?是哪家的姑娘我要去提亲!”“喂喂喂旁边那个萝卜(!)给我滚开挡住我视线了!”“长这?么丑怎么敢站在女神身?边给我闪开让我来!”“站在一边简直破坏了女神的完美无?瑕啊啊啊不可原谅!”……
赵明芳:“……”
作为站在阮琨宁身?边的唯二的男子,阮承瑞与崔博弦显然?遭受了最多的炮火。
阮承瑞表示:我已经习惯了好吗?今天的他?们对我爱答不理,明天的他?们全都得乖乖地管我叫二舅哥!到时候我就傲娇的一个都不理,哼!
崔博弦表示:他?们把我和阿宁当成爱人了吗?啊啊啊好高兴好高兴!阿宁也没?有?制止,难道阿宁对我也有?一点好感吗?啊啊啊我要飞起来啦!!!
阮琨宁:“……”
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干啊,果?然?是走得刷脸流吗?
无?辜被各种各样的眼神戳的遍体鳞伤的赵明芳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了。
她脸上勾出一个灿若春花的笑容,声音也像是浸了蜜糖:“博弦表哥,这?位姑娘是?有?如此风采,你怎么不曾同?我提过呢?”
短短的一句话,既点明了自己同?崔博弦之间的亲戚关系,又暗含了自己同?崔博弦很亲近但是他?从?没?有?同?自己提起阮琨宁的意思,可见阮琨宁只是个炮灰,赵明芳的软刀子修炼,还是很到家的。
可惜,崔博弦并不怎么买账。
他?正在阿宁可能对自己有?一点好感的粉红泡泡里呆的好好的,可赵明芳一口唾沫把他?的粉红泡泡搞没?了,怎么会高兴的起来?
看了看面前这?个女人,他?口气便不怎么高兴:“你是谁?”
赵明芳:“……”
阮琨宁&阮承瑞:“……”干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