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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宫闱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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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手里正把玩着一只古旧的银钗,眼睑低垂着,脸上的神情也是淡淡的,瞧不出喜怒。

那银钗并不是什么精致绝伦美轮美奂的饰物,也并非价值连城,瞧起来也只是多年前民?间的老旧式样?罢了,没什么稀奇的也值不了几个钱,寻常百姓家都能找出来好几只呢。

再者?,照它的身价,寻常哪怕便是掉在地上,就连宫里头稍稍有些脸面的宫人?想必一眼都不会看。

可此时皇帝正握着它翻来覆去的打量着,似乎这上头藏着一张藏宝图,需要赶快看出门道来一般。

大总管隆德垂首侍立在一侧,一言不发。

他是跟了皇帝多年的人?了,真正的皇帝心腹,对于皇帝的神情心思都十分了解,心思也是个通透的,只看皇帝此状便知他此刻只怕是心思深沉诡谲,便默默地退至一侧,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要惹上无妄之灾。

皇帝的声音低低的,在夜色中格外深沉,他的视线落在常凛身上,带着无形的审视:“你方才说,这是在哪里得来的?”

锦衣卫副指挥使?常凛跪在案前,并没有什么畏惧之态,只沉稳的叩首道:“在……在二皇子府上书房的暗格里。”

皇帝缓缓地扬起一侧嘴角,似乎不以为?意,问道:“那字条呢?又在何处?”

常凛道:“此钗中空,正位于其银柄之内,陛下打开便知。”

皇帝微微一笑,眼睛里却染上了几分凝重,他缓缓地将那银钗旋开,果然见其中空泛,一张纸条折的细细的,紧紧地塞在里头,他缓缓地将那纸条抽出,轻轻地展开,看了看上头的两?行字,脸色像是雷雨前的阴翳一般,瞬间坏了起来。

隆德站在他的身后,不易察觉的将视线投了过去,眸中闪过惊骇之色,无声的抿了抿嘴唇,低下头更加恭谨的侍立,只恨不能挂个牌子说“我其实?不存在”,瞧起来似乎是避之不及。

纸条上写的,既不是这次闹得沸沸扬扬牵涉到二皇子以及陇西李氏的西北贪墨案,也不是准备起兵谋反的大逆不道之言,更不是什么军国大事的机密——只是辛弃疾的一句旧词罢了。

宝钗分,桃叶渡,烟柳暗南浦。

哦,很多文?盲狗可能完全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因为?这是很多文?艺青年的一个城里人?玩法,很小众。

一对鸳鸯分别时,将钗子分成两?半,两?人?各执一半,直到两?个人?相聚时再合在一起,大体?上同破镜重圆是一个意思,很有些缠绵悱恻的味道。

本?来这也没什么的,撑死了也就是二皇子的一点风流韵事罢了,虽说上不得台面,却也无甚大碍,只轻飘飘就过去了。

可是事情坏就坏在,隆德曾经在宣贵妃那里见过此钗的另外一只,这可就相当?的耐人?寻味了。

宣贵妃出身平平,又是年幼丧父,孤儿寡母苦巴巴的过日子,年幼时很是受了些人?间疾苦。

她手里头没什么好东西,入宫时身边也没什么金玉之物,素朴的很,为?此还很是遭了宫妃们的一通讥讽嘲笑,苦不堪言。

为?了安抚她,皇帝倒是着意赏了许多下去,也是给她做脸面的意思,皇帝就是后宫里的风向标,态度摆出来,也就没什么人?主动去触皇帝的霉头了,这些事也就渐渐地没人?敢再提起了。

那日也是赶得巧了,皇帝无意间在宣贵妃的梳妆台上见到了那枚钗子,素朴至极的老旧银饰在一众珠玉金银玛瑙翡翠首饰之间格外显目,心生好奇之下,皇帝便顺口问了一句。

宣贵妃当?即眼泪就下来了,开始向皇帝哭诉“那些年我与?母亲妹妹相依为?命的日子”,讲了自己年幼时候的奋斗史乃至于自己与?母亲之间那些辛苦不易的岁月,生生的塑造了一颗自强不息的小白菜的形象,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好不动人?,很得了皇帝一番怜惜,挣了好几日的侍寝。

以至于如?今看着这枚钗子,隆德只在旁边站着,都替皇帝觉得脸疼,如?此,便更不敢去看皇帝脸色了。

#八一八那个欺骗皇帝感情的女人?#

#有一种生物叫绿毛龟#

#陛下不哭干巴爹,你还有后宫三千呢#

皇帝阴着脸,手里捻着那只钗子,缓缓地转了几下,这才冷笑起来,叫人?不寒而栗:“好,好,好,这两?个人?,真是好得很呐。”

常凛感觉得出皇帝此刻的心情,也很能够理解,所以也就默默地不做声,乖乖地在一边当?壁画。

平常男子遇见这档子事尚且都容忍不了,何况是万人?之上的皇帝呢,还是被?自己下属告知的,只怕更是生恨不已,他已经被?迫趟了这次的浑水,却也不打算叫自己深陷在这个坑里,远大的前途还等着他呢,哪里能折在这上头,所以此刻他还是不要去触这个霉头,老老实?实?的为?好。

皇帝并不是不知道二皇子同宣贵妃向来都暗搓搓的有联系,也知道宣贵妃入宫前同二皇子有关联,乃至于宣贵妃似有似无的帮二皇子拍戏说话?,也会给其他皇子上眼药,他也统统看的明明白白,想着二人?之间的联系,他对此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但是这绝不代表,他可以容忍一枚绿帽子在自己头顶上发光这种奇耻大辱,不仅仅是他,世间又有哪个男人?能容忍得了呢。

皇帝面色阴晴不定,许久才轻轻地哼了一声,向常凛摆手道:“朕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常凛知晓皇帝此刻心情必定是不佳的,对此也是很能理解的,如?果可以也不想再次留下做皇帝的出气筒,所以在皇帝示意他退下之后,便顺从的起身,恭谨的退出去了。

“等等。”皇帝突如?其来的叫住了他。

常凛的心提了起来,回身重新跪下:“是。”

“顾如?钦,”皇帝沉吟道:“走了这些日子,似乎一直都没有消息?”

常凛的心放下了一半,随即又高高的提了起来,道:“回陛下,指挥使?并无消息传回,锦衣卫内部行走也是严谨守度,不会四下联系,或许指挥使?另有要事发现,以防泄密暂时断绝联系,也是有可能的。”

皇帝端起案上已经凉掉的茶,缓缓地喝了一口,似乎是压下了心里头的火气,这才喃喃道:“是吗……罢了,你且退下吧。”

短短的几瞬,常凛后背的内衬衣服都湿了,他缓缓地走出了内殿,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想了想今日知道的,决定把那些都忘到天边去,恨不得此生都想不起才好,他整了整衣冠,随手抹了把额头,往宫外去了。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雪琅缓缓地进了昭仁殿,向着皇后与?韦明玄施礼,面上有几分不易察觉的为?难,声音也压得很低:“娘娘,陛下已下了圣旨与?凝翠宫。”

皇后嘴角无声的扬起,优雅的端起了手畔的描凤琉璃杯盏,掩盖住眼底的胜利颜色,悠然道:“如?何,可赐死了?”

皇后素日里人?前都是温婉和善的样?子,端的是一国之母的尊贵仪度,对于一众宫妃也是言笑晏晏,诸皇子更是一视同仁,无论实?际上是如?何,至少表面上是绝对不会叫人?挑出错来,趁机攻讦她的。

连韦明玄都不得不承认,比起元后李氏来,或许她天生就是适合这个凤位的。

只可惜,女人?在感情上永远都是无法真正的冷静的,尤其是当?她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

虽然皇后并没有宣之于口,但韦明玄却真真正正的感觉到了皇后对皇帝所有女人?的不喜,无论是得宠的,还是不得宠的。

而在后宫三千佳丽当?中,占据了皇帝多年宠爱的宣贵妃,无疑是最显眼的。

宣贵妃素日里很豁的出去,也不在乎得罪人?,屡屡依仗着皇帝的宠爱在六宫里给皇后难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都被?她三言两?语信手打发了,却也是结下了深仇大恨。

再加上彼此之间在皇位争夺战上的对立局面,以至于皇帝对待宣贵妃时,那一点若有若无的特殊,宣贵妃无疑在皇后的仇恨榜上排在第一了。

皇后容忍了她这么多年,今日终于得见她的下场,怎能叫她心里不痛快?只恨不能额手称庆。

雪琅面露难色,见了皇后期待的目光,终于还是强笑着,期期艾艾的道:“陛下……陛下保留了宣贵妃封号、位分、乃至于印玺之宝……幽居凝翠宫,非死不得出。”

皇后面上全是不可置信,哆嗦着手指捏紧,面容扭曲了一瞬,终于“砰”的一声,将杯盏摔到了雪琅面前,恨声道:“混账,你当?本?宫好戏弄吗?你到底是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没有打听?清楚便敢来回禀吗?!”

怎么可能呢!

卢氏那个贱人?可是给他戴了绿帽子呢,如?此奇耻大辱,他竟也能忍得了吗?!

难不成、难不成,在他心里头,这个卢氏竟如?此重要吗?!

殿内,皇帝正站在屏风一侧的窗边,斜斜的靠着墙,原本?阴沉的面容已经恢复了素日里的平和端肃,似乎方才的阴郁怒气都只是幻觉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伸手往窗外去,似乎要触摸外头的清风,过了一会儿,才唤道:“隆德啊。”

隆德微微一凛,心里加了小心,面上含笑上前了一步,道:“奴才在。”

皇帝并没有回头去看他,自顾自的瞧着窗外的景致,只轻声问道:“朕都已经记不清,卢氏在朕身边多少年了。”

隆德到底头脑清明,不假思索便小心的道:“自庆裕九年入宫,至如?今已经是十一年了。”

皇帝嘴角悄悄的抿了起来,眼睛轻轻地眯起,手指一轻一重的敲着窗棂,自语一般叹道:“啊,整整十一年了,居然这么久了。”

隆德不明白皇帝想说什么,索性?便装作没有听?懂,谨慎的没有回话?。

皇帝也不在意,只轻轻将窗合上,回过身子来,面上笑意全无,话?里头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味道继续道:“也是难为?他,忍了这些年。”

隆德知道少说少错的道理,只继续低着头,当?没听?见皇帝的话?。

皇帝凝眉想了想,才问道:“近日,永空大师可在寒山寺吗?”

隆德回道:“是呢,大师自安东讲学归来,已是有些日子了。”

皇帝轻轻一笑,眼睛里飞快的闪过一丝自得之色:“既如?此,过些日子,提醒朕去瞧瞧他。”

隆德应了声是。

皇帝声音轻的若有若无,带着浅浅的嘲讽,落在空气中便很快消逝了,道:“也叫他知道,他说的,果然是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这群磨人的小妖精!没有收藏也就算了,怎么连评论都要没有了!你们要是再这样,我就要二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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