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阮琨宁懒懒的?躺在床上,面上无波无澜,脑子里却是一片混沌,连她自己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了。
如素夫人同她说了许多,她也?是触动?非常,那扇门,若是没有打开也?就罢了,若是开了,便是无论如何也?躲不了了。
韦明?玄那边,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如素夫人杂七杂八的?说了许多,她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些不安。
谢宜昉那边的?态度玄妙的?很?,似乎是牵扯到许多年前的?旧事,她却全然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许是今日经?的?事情太多,想的?事情也?太杂,阮琨宁总觉得?心里头惶惶然,很?是不安,甚至于隐隐的?有几分担忧。
【宿主菌尚有一次抽奖机会?,现在要使用吗?】
阮琨宁感觉自己有些心浮气躁,她缓缓地出?了一口气,使自己尽量的?心平气和:“抽吧。”
【叮咚!恭喜宿主抽取万人迷属性标签‘一笑倾城’,距离征服世界又迈出?了一个台阶呢,这是宿主菌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社会?的?一大步(ω`)】
阮琨宁有点不太好的?感觉:“……什么?意思?”
【唔,就是当你一笑的?时候,会?对对方造成清空血条的?效果,谁也?无法避免,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利器呢。”
阮琨宁:“…………表这样,你说的?我有点怕。”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宿主菌日后用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阮琨宁:“……是吗。”
【呵呵。】
阮琨宁:总感觉我一笑,便会?发生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呢……
第二日,许是身心俱疲的?缘故,阮琨宁难得?的?睡了个懒觉,直到日光透过窗棂与?帷帐,隐隐的?投到了床上,她才懒洋洋的?睁开了眼睛。
“顺英,”她轻轻地敲了敲窗边,声?音带着早起的?慵懒,像是春睡方醒的?海棠:“什么?味道呀这是,如此沁人心脾?”
顺英顺华一直候在外室,听她起身了,这才捧着她衣服躬身入内,替她将纱质的?帘子打开,道:“是金桂花的?香气呀,姑娘素来都是喜欢花木的?,这回怎的?竟糊涂了,全然觉察不出?呢。”
阮琨宁微微一惊,挑起眉问道:“不过是六月时分,离八月还远着呢,哪里来的?金桂花呢?”
顺英扶着阮琨宁起身,为她着衣。
顺华端了净面的?水盆过来,抿着唇一笑,声?音带着几分艳羡:“是李家姑娘差人送来的?,李家在金陵外有一处温泉庄子,边上种着金桂,那儿气候适宜,所以年年都是开的?格外早呢。”
阮琨宁站起身张开双臂,方便顺英系腰封,惊奇的?问道:“李家姑娘?哪家的?姑娘?”
李这个姓氏,实在是太多了,后世的?百家姓也?是排的?“赵钱孙李”呢,金陵姓李的?就更?是多了,也?怪不得?阮琨宁有此一问。
顺华道:“还能是哪家,陇西李氏的?李家呀。”
“陇西李氏?!”阮琨宁惊道:“咱们府上怎么?会?同她扯上关系呢?”
为了避讳储位之争,永宁侯与?崔氏素来都是谨小慎微,对丞相?苏家,陇西李氏,陈郡谢氏这几个皇子外家都是避之不及,素日里也?没什么?往来,怎么?会?大喇喇的?迎着这姑娘来自己家呢?
这心也?太大了吧。
能在侯府嫡出?姑娘身边做大丫鬟的?,都不会?是愚不可及之辈,至少顺英顺华绝对不是,只?听此一句,便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意思。
顺英笑了笑,道:“姑娘误会?了,李姑娘并不是夫人请来的?,所以算不上永宁侯府的?客人,而是世子夫人的?客人。”
“大嫂吗?”阮琨宁心中疑虑更?深,问道:“似乎并不曾见过,大嫂与?李家姑娘有什么?交情呀。”
永宁侯府与?定国公府交好,阮琨宁也?算是对于徐云姗知根知底了,再加上阮琨烟的?影响,对于徐云姗那些从小到大的?闺中密友都认了个差不多,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什么?陇西李氏的?姑娘。
定国公府同永宁侯府差不多,素来奉行中庸之道,对于诸皇子的?争端也?是不想搀和进去的?样子,定国公夫人执掌内帷之事,也?是心思谨慎之辈,定然不会?如此失察,在徐云姗的?交友圈子里,是安排进一位陇西李家的?姑娘。
对此,阮琨宁深信不疑。
顺英面露犹豫之色,还是向着阮琨宁道:“奴婢不是替这位李家姑娘说好话,可依照奴婢冷眼瞧着,真真是个极好的?人呢。”
阮琨宁端坐在梳妆台前,对着菱花镜,缓缓地将一支和田玉的?木兰花钗斜斜的?插入发髻,这才问道:“这是从哪儿说的??”
顺英道:“还是世子夫人怀着陵少爷的?时候,往阜平候府里的?婚宴去,不小心动?了胎气,李家姑娘身边的?嬷嬷是懂得?医术的?,这才救了过来,后来府里又请了大夫看,说是凶险的?很?呢。”
阮琨宁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这才道:“原是如此认识的?吗?却是于我们有恩了呢。”
顺英在首饰盒里找了找,取出?一个颜色通透的?镯子轻轻地套在了阮琨宁腕上,笑道:“若只?是如此,那倒是算不上什么?,可奴婢瞧着,这位姑娘真真是个玲珑心肝呢,陇西李氏……您也?是知道的?,许是为了避嫌,当时李姑娘连面都没露,大概便是怕咱们以为她趁此邀恩,还是前些日子里,世子夫人身边的?回巧遇见了那嬷嬷陪在李家姑娘身边,才晓得?当初救下世子夫人的?便是李家姑娘呢,世子夫人这才赶忙请了过来赴宴。”
阮琨宁对着镜子看了看,见镜中人影皎皎,她微微一笑,道:“这位李姑娘……倒是难得?的?有心。”
顺华插了一句,道:“很?是呢,世子夫人禀告夫人的?时候,夫人也?是如此说的?,咱们不知道也?便是算了,知道了却还是视若无睹,那才是失礼至极呢,明?哲保身也?万万没有这么?做的?,岂不是叫人冷了心,这才请了李姑娘过来。”
阮琨宁想了想,也?觉得?是难得?了,她站起身来,淡淡的?道:“有机会?,倒是很?想见一见这位李家姑娘呢,如此金玉其质的?姑娘,实在是很?少有了。”
顺英道:“机会?还多着呢,过些日子,不就是王姑娘的?婚事吗?这位想必也?是会?列席的?,总会?见上一面的?。”
阮琨宁心中一惊:“王家姑娘?哪位姑娘,可是扶婈姐姐吗,嫁去哪家呢?”
王扶婈今年整二十?岁了,虽此时女子出?嫁晚,却也?是称得?上大龄了,王夫人也?曾多次催促过,可她自己不情愿,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却不想此时却突然有了婚讯。
顺英道:“正是呢,奴婢听了一耳朵,似乎是琅琊王氏的?嫡幼子,并没有出?仕,是清谈的?名士,人也?是极出?色的?,琅琊王氏的?本家并不在金陵,两家便商议着,索性就在晋阳王氏的?府里办宴也?就是了,那头倒是大气,竟应允了呢。”
在女方家中办宴这种事都能同意,可见这位嫡幼子倒是极为难得?的?。
阮琨宁低头打量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道:“这个时候,女子往往都是最?不易的?,全看她遇见个什么?人了,扶婈姐姐如此好的?人,但?愿不要被辜负了。”
顺英见她神情低落,连忙道:“我们姑娘如此好,自然会?遇见最?好的?男子了。”
顺华也?道:“那是,不是最?好的?男子,如何能够与?我们姑娘相?配呢。”
阮琨宁知晓她们的?心意,微微一笑,转眸看向她们:“借你们吉言吧。”说完,便往外室去了。
自己往清河去之前,祖母便是染了风寒,病了几日了,而自己自从回来后,还没有好好地拜见祖母,听闻病情已?是大好了,阮琨宁也?很?喜欢这位慈祥的?祖母,很?应该去看看。
她自顾自的?往外头去了,却只?留下顺英顺华二人呆呆的?留在屋内。
明?明?只?是浅浅一笑,可却是如此叫人怦然心动?。
二人木然的?对视了许久,突然不约而同的?红了脸。
“你脸红什么??!”
“胡说!明?明?是你的?脸更?红!”
“讨厌,姑娘怎么?笑的?那么?好看!”
“都要怪姑娘……”
“是啊,真是……讨厌极了!”
“……”
“……”
阮琨宁呆呆的?站在院外的?小路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向着面前的?阑仪惊问道:“你方才说什么?,谁没了?!”
阑仪的?眼眶也?是红着,面容也?有些青白,似乎刚刚才哭过,他见了阮琨宁如此,似乎也?是不忍,终于还是哽咽着道:“如素夫人,昨夜去了。”
阮琨宁脑子里木木的?,几乎做不出?什么?反应,不可置信的?呆立在原地。
一阵风轻轻地吹过,终于把她从呆滞与?难言的?惊惧哀伤之中唤醒了,阮琨宁几乎要跳起来一般:“你在胡说什么?呢,我昨日……昨日还曾经?见过她呢!”
阑仪同如素夫人也?是相?熟的?,面色还带着几分凄惶,木木的?带着几分不确定道:“姑娘还是去问一问先生吧,他知道的?大概会?多些……”
话音刚落,阮琨宁便急匆匆的?转身出?门去了,阑仪望着她的?背影,心里也?是难过,缓缓地叹了口气,向着一边的?侯府护卫一施礼,也?随之拜别了。
谢宜昉独自站在竹林外,背影清癯,莫名叫人觉得?心哀。
阮琨宁慢慢的?走过去,心里头隐隐的?觉得?不好,声?音里也?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师父,阑仪说的?,是真的?吗?”
谢宜昉的?手撑在竹节上,听了她的?话也?没有回身,只?淡淡的?道:“是真的?。”
阮琨宁一手捂口,忍不住泪流满面,过了许久,才哽咽着问道:“师父,且叫我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谢宜昉转过身来,眼底是极深的?哀凉:“不必了,她早有遗言留下,她同你,该说的?,早便已?经?说完了,委实不必再见,徒惹伤心了。”
阮琨宁再也?抑制不住心里头的?酸楚,连仪容都顾不上,蹲下身子泣不成声?。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与?如素夫人多年的?感情,又哪里是三言两语便能够抹掉的?呢。
阮琨宁来的?时候,心里头慌慌的?,她很?想同如素夫人再说几句话,可是到头来,竟真的?连应该说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愣在一边流眼泪。
谢宜昉见她如此,也?随之蹲下身子,递了块帕子给她,口气淡淡的?:“人死不能复生,你如此,也?是徒惹逝者伤心罢了,擦擦眼泪吧。”
阮琨宁一手撑额,眼眶含泪,声?音也?是哀痛不已?:“话都是如此说的?,可是,又有几个人真的?能做到呢。”
谢宜昉没有继续这个话头,道:“她的?丈夫埋骨东南,我应允了她将二人合葬,不日便扶棺南下,怕是要离京一些日子了。”
阮琨宁胡乱的?点点头。
谢宜昉轻轻拍了拍她肩头,眸中流露出?担忧之意:“你,还是且宽心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