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似乎冷的?格外早。
阮琨宁紧了紧自?己的?衣服,又忍不?住将双手往手炉那边探了探,在心里?头感叹道。
桌案上头的?琉璃盏里?摆了一串紫凌凌的?葡萄,似乎是刚刚摘下来的?,上头还?坠着几只绿叶,瞧起来新鲜异常,分?外的?鲜嫩可人。
紫色的?果儿上的?水珠儿衬着青翠色的?琉璃端的?是相得益彰,十?分?的?勾人心肠,阮琨宁盯着这盘小可爱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伸出了罪恶的?双手扯了一个送进?嘴里?。
啧,好甜!
她?忍不?住一脸享受的?眯起了眼睛,一脸抽了大烟一样的?满足态。
她?一面又吃了一个,一边在心里?头思量,这应该是外头皇家温泉庄子?里?头出来的?东西,在这个天气里?头,这一盘葡萄,真是比黄金还?要珍贵,估计也是只有帝后以及极少数几个功臣宗室那里?特供的?,至少阮琨宁与熙和公主那里?是没有的?。
对阮琨宁来说,所有甜的?东西都是好东西,一个两个的?接连进?了口,她?就有点刹不?住车了,将捧在手里?的?手炉放到桌子?上,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撕着吃,惹得侍立一侧的?两名内侍一直在盯着她?看。
阮琨宁╭(╯^╰)╮:看就看呗,反正我也不?会少一快肉。
内侍甲&内侍乙(*/w\*):女神做什么都好看!吃东西什么的?真是萌死啦!
不?过了一会儿,阮琨宁才有点脸红的?发?现,这一串葡萄露出来的?部分?,几乎全被自?己吃掉了,露出来的?那一半光秃秃的?摆在琉璃盏上,说不?出的?刺眼。
她?轻轻地咳了一声,默默地将自?己的?手收回衣袖当?中,伪装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那名内侍上前一步,走到了阮琨宁的?面前,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可能?要受到一场斥责了,却不?想他轻轻地帮她?把那串葡萄翻了个身,把阮琨宁没有吃到的?那一面露了出来。
阮琨宁两眼放光:(☆_☆!)你是好人!
那名内侍有点羞涩的?朝她?笑了笑:“殿下觉得开心,奴才也跟着开心。”
阮琨宁\\\\(^o^)/~:“好开心!”
内侍甲(づ ̄3 ̄)づ╭?~:我的?女神真是又美腻又萌萌哒呢!
内侍乙┗|`O′|┛:小婊砸居然?抢了我在女神面前表现的?机会简直是不?能?忍!
在一个毫无自?觉的?人与两个监守自?盗(?)的?人的?共同配合下,琉璃盏里?头的?那串葡萄终于变得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阮琨宁抹了抹嘴,这才觉得有些?尴尬,另一个内侍眼明手快的?把仅剩的?梗拿出去毁尸灭迹了。
阮琨宁\\\\(^o^)/~:你们都是好人!
宫里?头除去帝后那里?外,别处也见不?到这样好的?葡萄,她?也不?能?巴巴的?跑到皇后那里?去,所以事实就是,阮琨宁此刻正带着皇帝的?书房里?。
她?倒不?是想着来沟通一下关系,或者说是来找撩的?,而是来辞别的?。
阮琨宁在宫里?头呆的?太久了,虽然?还?不?到系统任务的?一个月时间,可是在她?的?心里?面,简直是度过了好多年一样的?漫长,以至于她?不?念书好多年,可还?是深深地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痛苦。
至于任务什么的?,完不?成就完不?成吧,反正她?也不?是很?缺这一点积分?。
只是应该怎么跟皇帝说这个问题,还?真是要好好的?考虑一二呢。
前几日她?便?来说过一次了,只可惜被皇帝给拒绝了,皇帝问她?“这里?不?如你家里?好吗?”,阮琨宁哪里?敢说“这里?这么垃圾当?然?不?如我家里?”,只好客气着说“比自?己家好多了”,哪里?知道皇帝这么不?上道,随即就道“既然?如此,那你还?走什么”,就这么直接把阮琨宁打发?了。
这一次,可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退缩了。
阮琨宁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便?见着皇帝带着隆德从外头进?来了,身上还?穿着大朝时的?衮服,面上的?神情是她?不?曾见过的?端肃。
她?之前一直很?□□丝的?认为,做皇帝应该是很?爽的?事情,手握世间最大的?权柄,美人啊金钱啊全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应该是世间最为令人歆羡的?事情了。
可等她?真的?到了宫里?,见了皇帝的?生活模式之后才知道,原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的?。
大齐是三日一小朝,十?日一大朝的?,除去大朝小朝之外的?上午,皇帝上午都要在宣室殿召见臣子?,商议或者加赋或者减税或者官员升迁贬谪,以及地方滑坡泥石流天灾人祸之类的?事情,下午则要对着一人高的?折子?死磨,晚上的?活动视下午工作的?完成程度而定,不?过总的?来说,空闲的?时间极少。
像是后世那些?某某皇帝深入民间或者装逼或者查案或者英雄救美之类的?事情,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发?生的?几率简直是小的?吓人。
甚至于,她?进?宫这些?日子?以来,见着皇帝的?次数掰着指头都可以数的?出来。
皇帝见阮琨宁来了,倒是有些?奇怪,毕竟平日里?她?对自?己都是避之不?及的?,他知道阮琨宁有时候简直是耿直的?可怕,却也想不?到她?会没隔几天就又吵着出宫,也就没有往那方面想。
尽管心里?头疑虑,却也没有急着发?问,而是先去内侍除去了繁复的?外袍,换了常服出来,才对着她?奇怪道:“这几日,你似乎很?喜欢到我这里?来。”
阮琨宁没有再直接说自?己想要回家,那简直是太过于开门见山了,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委婉一些?,所以先转了个弯说了点别的?:“因为你这里?的?葡萄最好吃呀。”
阮琨宁觉得,总不?好自?己把葡萄吃掉了,回头叫别人看见少了东西叫两个内侍在这里?吃瓜落儿,在这些?地方她?还?是很?有义气的?,所以还?是现在就说清楚比较好。
“葡萄?”皇帝眉头微微一动,扫了一眼已经空掉了的?琉璃盏,瞬间明白了过来,面上止不?住微微一笑,慢慢的?走到一侧的?书架边,抽了本书出来翻看,这才漫不?经心的?道:“原来你喜欢这个吗?那以后叫他们把我的?那份送到你那里?去。其实我不?喜欢吃甜的?。”
阮琨宁的?双眼都亮了起来(☆_☆!):“你是说真的?吗?谢谢,谢谢!”
皇帝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又转过身来,意味深长的?笑道:“呀,不?太妙。如此一来,你以后只怕都不?会来看我了。”
阮琨宁瞬间心虚脸,尴尬的?笑了笑才抬眼望天,一嘴的?正直:“怎么会呢,把我当?成什么人啦。”
皇帝将自?己手里?头的?那本书轻轻地合上,重?新塞回了书架,这才朝她?微微笑了笑,左侧脸颊的?酒窝看起来又和善又善解人意:“不?过也没关系,我去看你也是一样的?。”
阮琨宁看见他笑的?时候总是觉得心里?发?虚,进?宫的?这些?日子?下来,她?觉得自?己对于酒窝的?喜欢至少被砍掉了一多半,咳了一声,含蓄的?拒绝道:“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喜欢吃水果。”
皇帝走到了椅子?前坐下,在半人高的?折子?上头随意的?拿起一本打开,头也没抬:“可是那里?有别的?我喜欢的?呀。”
这里?头的?意味委实是有点叫人尴尬,阮琨宁别过脸去又咳了一声,只当?做没有听见。
皇帝这一次却不?打算叫她?敷衍过去了,抬起头来看她?,眼睛里?有几分?认真,笑着问道:“你怎么老是这样,好好的?,说到一半便?不?肯说了?”
阮琨宁本来想说的?话瞬间咽了下去,想要回家的?念头也被打消了,默默地站起身来:“时间太晚,我该回去了。”说完,也不?等皇帝再说话,便?自?顾自?急匆匆的?离去了。
皇帝看了看外头高挂的?太阳,再瞧了瞧她?远去的?窈窕身影,禁不?住摇头失笑,慢慢的?道:“你躲什么呢,我若是真的?想……你躲得了吗?”
事实证明,皇帝说话还?是很?算数的?,从这一日开始,内务府就开始把他的?那一份水果送到了阮琨宁那里?去,倒也不?一定就是葡萄,有时也会有别的?水果,反正全都是这个时节里?头吃不?到的?就是了。
为着这个,阮琨宁终于没出息的?有了乐不?思蜀的?想法,也没有再去找皇帝吵着要回家。
大概是她?的?日子?过得太好了,叫人看不?过眼去了,隔了几日,终于有麻烦上门了。
这一日午后,还?是云舒照例端了瓷盘入内,水汪汪的?葡萄,鲜灵灵的?格外的?吸引人。
阮琨宁的?眼珠子?正盯在书上头呢,也没有细看,便?随手撕了一个扔进?嘴里?,刚刚才入口一嚼,唇齿之间的?动作便?是一滞。
云舒敏感的?察觉到了她?的?变化,生怕那一碟子?葡萄有什么不?妥,急忙道:“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这葡萄有什么问题?”
阮琨宁将手头的?那本书扔到一边去,慢条斯理?的?把嘴里?头的?那一颗葡萄咽了下去,轻轻地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了外头请安的?声音——是皇帝来了。
她?扫了一眼放在一边的?那盘葡萄,再看了看自?己一侧的?棋局,眉梢忍不?住动了动,心头又忍不?住汩汩的?往外冒坏水了,皇帝今日来的?……可真是好极了。
皇帝进?了门,便?看见她?面前摆了棋盘,神情一本正经的?似乎在思量什么,十?分?的?动人,禁不?住笑道:“你涉猎的?倒是很?广,连这个都感兴趣吗?”
阮琨宁的?手里?头还?捏着一只黑子?,轻轻地在棋盘上磕了磕,自?得挑起一边眉毛道:“不?敢说是所向无敌,也还?是有几分?水平的?。”
皇帝见她?面上的?飞扬笑意,日光透过窗照到她?脸上,仿佛春水一般的?荡漾,真的?是美极了。他禁不?住心里?头痒痒的?,在一侧坐下,笑吟吟的?指了指棋盘:“这般自?信呀,可敢同我下一局吗?”
“有何?不?敢?”阮琨宁傲娇的?看了看他,面上神采飞扬,眼睛眨了眨又道:“光只是下棋有什么意思,咱们不?妨赌一场好了,不?过嘛,既然?是赌,总得有点彩头吧?”
“你倒是忘不?了从我这里?掏东西,”皇帝失笑道:“好吧,你想要什么?”
阮琨宁眼睛闪了闪,一脸纯良的?道:“只是论棋罢了,倒是也不?必搞得太庸俗,”她?指了指自?己手边的?那盘葡萄,面上的?笑意狡黠又灵动:“谁要是赢了,就可以在另一个人面前把它吃完,如何??”
“哦?”皇帝是知道她?喜好的?,也知道这葡萄是她?的?心头好,便?知晓她?这下子?真是下了血本,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头倒是暗自?加了几分?小心,笑微微的?问道:“你可舍得吗?”
阮琨宁一抬头,眉宇之间带着几分?傲然?:“愿赌服输,有什么舍不?得的?。”
皇帝手里?头捏了几颗棋子?摆弄,又抬头斜了她?一眼,随即凑过去低声笑道:“你若是觉得我舍不?得赢你,那可就错了。”
“……”阮琨宁最怕的?就是他不?分?时间地点的?开始撩妹,当?即怒道:“你到底要不?要下,不?敢便?算了!”
皇帝大笑了起来,眼底的?神色很?纵容,慢悠悠的?道:“好吧,都依你就是。”
坦白的?讲,阮琨宁的?棋艺很?不?错,她?毕竟是接受过贵女精英教育的?,她?的?师傅谢宜舫于此道也是精通,只随意点拨几句便?够她?受用的?。
可是她?的?棋艺跟皇帝比起来,到底还?是要差一些?的?,毕竟彼此的?年纪差距在这里?,眼界心机都差的?远呢。
皇帝也没有假惺惺的?压低自?己水平去放水,那这场比试也就没什么意思了,他顶多也就是善解人意的?稍稍松了几分?,叫阮琨宁输的?不?要那么难看。
阮琨宁拧着眉挣扎了许久,到底还?是输了,仔细的?看了半天发?现是真的?没有回转之地了,这才讪讪的?那棋子?放下。
皇帝随手把棋盘抹了,手里?头剩的?棋子?也扔回了棋盒,笑吟吟的?看着她?,左脸上的?那个酒窝格外的?嚣张,他伸手指了指那盘葡萄,道:“你既输了,这可就是我的?了。”
阮琨宁头一次看人脸上的?酒窝不?顺眼,一脸气鼓鼓的?神情,抬手把那只盘子?推到他面前去:“又不?是输不?起。”
皇帝是真的?不?喜欢吃甜的?,却觉得她?这幅娇蛮神情十?分?的?难得,加之又是自?己的?胜利果实,便?伸手撕了一个放到嘴里?,刚一入口,面上的?笑容便?止不?住僵了一瞬。
那葡萄外表瞧起来好看,可味道尝起来,委实是称得上一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口咬下去,那汁子?出来,酸的?人心里?头发?麻,直教人觉得一口牙都要坏掉了。
皇帝咬着牙,一只手捂着嘴,这才明白小姑娘的?打算——原来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呢。
阮琨宁笑盈盈的?看着他,面上的?得意笑意叫人心神俱乱,像一只偷到鸡的?小狐狸一般狡猾,她?盯着皇帝,慢慢地、不?怀好意的?道:“吃呀,这可是你自?己赢过来的?赌注,怎么能?赖账?”
皇帝的?整张脸都苦了起来,凑到阮琨宁面前去,试探着慢慢的?道:“我可不?可以赖账?”
阮琨宁眼睛瞪起来,一脸的?不?情愿:“不?可以,我不?依!”
皇帝定定的?看着她?,眼见着是真的?没有转圜了,手指在桌案上轻轻地点了点,这才斜着她?轻叹道:“故意害我,你怎么这么坏。”
“愿赌服输,再说,”阮琨宁是一点情分?都不?打算讲的?,干脆利落的?道:“要不?是因为你,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
要不?是皇帝把自?己的?那份水果给了她?,别人还?不?稀得在这上头给她?下绊子?呢,说到底,还?不?是要怪皇帝自?己?
阮琨宁强制性的?忽略了自?己一脸欢喜接收这项特权的?嘴脸。
“你总是理?直气壮的?,”皇帝摇摇头,无可奈何?的?道:“合着我白给你东西,还?给出错来了?”
阮琨宁才不?要管这些?呢,她?只知道,若不?是因为皇帝,才不?会惹得人专门换了酸葡萄来坑她?呢,便?直截了当?的?道:“我不?管,我只知道事情的?根源在你身上,总归是冤不?了你。”
皇帝摇摇头,轻轻叹一口气,盯着她?看了许久,到底还?是慢慢的?把那一盘子?葡萄慢腾腾的?吃完了。
吃一个,叹一口气,看起来怪可怜的?。
阮琨宁看的?也有些?心软,也觉得自?己好像不?太地道,有点对不?起皇帝。可是想想这件事还?是得叫他去处理?,那就得现在叫他尝尝苦果才是,就把这份心软给放下了。
隆德总管在一边看着都觉得牙疼,皇帝吃一个他在一边哆嗦一下,皇帝吃完了,他也跟着觉得腮帮子?生疼。
可那是皇帝心甘情愿自?己吃下去的?,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头把明沁公主的?位置再度往上提了一个档次。
毕竟,能?叫皇帝心甘情愿的?吃亏,这才是本事呢。
等皇帝吃完了,隆德便?忙不?迭的?递了茶上去,却被皇帝凉凉的?推开了:“现在再递茶有什么用,除非你拿榔头把朕一口牙全敲掉才好呢。”
隆德总管没得挨了皇帝不?阴不?阳一句训,心里?头也是委屈的?紧,陛下你不?能?因为舍不?得训明沁公主,就把火气朝我发?啊,我也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嘛╭(╯^╰)╮。
皇帝连牙带舌头一起发?麻,一只手捂着嘴好半天没说话,眼见着阮琨宁一脸的?欢喜得意,眼底那股子?幸灾乐祸怎么都掩盖不?住,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看我这样难看,你就这般高兴吗?”
阮琨宁才不?要接他这一茬呢,都这样了还?忘不?了撩妹可见就是酸的?轻了,活该!
眼见着自?己已经把危机转嫁了,她?便?端茶送客拔×无情了:“冤有头债有主,反正怪不?到我身上,你自?己找别人讨去。”
皇帝轻轻地笑了起来,倒是真的?起身打算离去了,临走时见她?脸上的?笑意怎么都盖不?住,心里?又气又怜,摇头笑道:“说你没心肝,还?真是半分?也不?委屈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仔细想了想人设,阮阮的水平也只能欺负一下男主了,其他男配面前她都只有被撩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