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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重塑三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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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是个?好天气?。

许是因为?昨夜睡得晚,同阿浣说过?话之后又放下了许多心事?,又或许是阿浣给她的那几片叶子作用十分大,阮琨宁这一觉睡得异常好,直到外头的窗子被人?拍的咚咚作响,她这才一个?激灵,猛地醒了过?来。

这么粗鲁的声音,死人?都能被拍醒,可不像是阿浣那种明月清风一般的人?能干出来的,阮琨宁闷闷打开窗的时候在心里这样想。

外面果然是舒明子。

他皱着眉,眼底带着一种“万万没想到你是这么懒的人?”的眼神,谴责的看了看她,看完了才道:“阿浣已经做好饭了,过?来吃吧。”

阮琨宁抬头看了看升的不低的太阳,也知道世间的确是不早了,难得的老脸一红,挣扎着辩解道:“我有伤在身嘛。”

舒明子满脸怀疑的呵呵了两声,自?顾自?的走开了。

阮琨宁尴尬的一拍额头,起身开始收拾自?己。

她的衣服早就被荆棘划得不成样子,自?然是没法穿的,如今阮琨宁身上的衣服还是阿浣的,到底是身高差距在,衣袖裤腿都长着一截,穿在身上像是偷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她屋子里头的东西?一眼就能看完,不像是有针线的样子,至于阮琨宁在侯府梳妆的脂粉首饰就更加不必说了,自?然都是没有的。

好在她不是那种吃不得苦的千金小姐,也不是那种要靠衣衫首饰妆容的庸脂俗粉,将裤腿衣袖长出来的那一截挽起来,就素面朝天的去?了。

到底是脸好颜值高,阿浣有些宽大的衣服放在她身上,反而更有一种宽袍大袖,婉约如仙的味道。

饶是舒明子自?持见过?无数美人?,也是看呆了一瞬。

阿浣的衣袖挽起,露出一截小臂,正?端了新熬的米粥过?来,见了阮琨宁如此装扮也是眼前一亮,微笑道:“阿宁很好看。”

阮琨宁自?得道:“那是自?然了,师兄可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她吸了吸鼻子,看阿浣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活生?生?的田螺姑娘,瞪大眼睛问道:“好香啊,明明只是白粥,师兄你怎么做的这么香!”

阿浣递给她一只汤匙,道:“前头有一条河,我每日都会去?钓几条鱼,切碎了加在粥里会格外鲜香一些。”

阮琨宁惊喜道:“果真?吗?我还不曾捉过?鱼呢,可以?同你一道去?吗?”

阿浣向着舒明子问道:“师父,可以?吗?”

舒明子捧着粥碗,毫无仪态的吸了几口,嘴里嘟囔道:“去?吧去?吧,阿宁教?教?你师兄怎么为?人?处世,不要一颗木头脑袋到死,别人?骗了都不知道,阿浣也好生?教?教?你师妹身手,能把自?己挂在悬崖荆棘上的人?我还没有见过?呢。”

阮琨宁:“……”

好不爽,可是我打不过?他,所以?更不爽!

不同于阮琨宁的愤愤,阿浣毫不在意被人?说了“木头脑袋”,他向着阮琨宁一笑,道:“那我们饭后便去?好不好?那里的石头上遍布青苔,会有些滑,阿宁可会游泳吗?”

阮琨宁前世在末世里各种摸爬滚打,游泳也是会的,所以?还是点了点头,道:“会的,师兄且放心吧。”

阿浣更欢喜了,道:“那我们待会就过?去?,那边还有螃蟹呢,可以?捉几只晚上吃。”

舒明子见他们相处的很好,也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望着阿浣的目光里带着浓浓的慈爱与关怀,又隐隐的有几分暗含的担忧,难以?描述。

阮琨宁自?从?知道了舒明子喂给自?己的安魂丸并非□□,再看他也就顺眼了许多,加之自?己的玉佩还要着落在他身上,也就衬着喝粥的功夫,安慰性的朝他一笑。

舒明子显然是看出了她的意思,目光随之一暖。

阮琨宁的耳力并没有出错,谷前不远处果然有一条溪流,自?东侧悬崖上的瀑布分流而下,然后到了地势平缓的河谷,水流才渐渐地变得缓慢,在竹屋不远处,形成了一片浅滩。

许是古代并不曾有各种在污染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此处少有人?烟,那溪水清澈见底,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波澜,连底下细小的沙石都能瞧得清清楚楚,叫人?见了之后心里头也觉得清净了几分。

在浅滩深一些的地方有几块不规则形状的巨石,浸在溪水里头的地方遍布青苔,大概是年岁已久的关系,甚至于透着一种乌青的色泽。

阮琨宁眼睛尖,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那乌青色的巨石低端,时不时便会有近乎透明的虾游过?,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

浅滩在往里便是深水区,瞧着最浅的地方也得有一人?高,阮琨宁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才会注意到摆动着尾巴倏然一现的游鱼。

阿浣拿蚯蚓做饵料,打算钓两条鱼出来。

阮琨宁今天还是刚刚来,还没有打算开始祸害深水区的鱼和巨石下的虾,玩一玩的意思居多,可是不一会儿,她就有了新的玩具,也就不单纯只是玩一玩了。

浅滩的水深最多也就是能淹过?阮琨宁膝盖罢了,正?是初夏,溪水也不算凉。

再者,她也发现了,此地只他们三人?,另外二人?都不像是计较世俗规矩眼光,那自?己也不必在意什么异性不同席之类的规矩,索性看开一点,大大方方的将裤腿挽了起来。

不出她所料,阿浣的目光也并没有落在她光洁的小腿上,便是偶尔扫到了,目光也是无波无澜的纯澈,不带丝毫的猥亵感。

浅滩岸边错落着许多或大或小奇形怪态的石头,许是夏季正?当其?时的缘故,随意掀开一块就会有大大小小的螃蟹张牙舞爪惊慌失措的跑出来。

阮琨宁提着木桶一只只拎着盖着扔了进去?,看起来比那些螃蟹还要张牙舞爪。

阿浣端坐在一块石头上,骨节分明的玉白手指捏着吊杆,仿佛不是在野外垂钓,而是在歌舞女乐满堂的宫殿一般。

对于仪态,阮琨宁也是从?小就练着的,却不似阿浣这般浑然天成的尊贵气?度,她摇了摇头,或许真?的是有一种气?质是天生?的吗?

不多时,阮琨宁便将附近岸边的石头掀了个?底朝天,终于轮到了阿浣身下的这块,她施施然走过?去?,道:“师兄让一下,我瞧瞧这下头有没有。”

阿浣侧首看了看她已经半满的木桶,问道:“已经这般多了,我们也是用不尽,为?何不将小的放走,暂且留一线,以?备来日,反而要继续捉呢?”

阮琨宁:“……”

因为?我是小市民心态,看见不要钱的东西?就想要,再加上很久没有这么玩过?了啊,可是这么low的话,我不能直接说出来。

她想了想,开口胡扯道:“师兄这就不懂了吧,当然是要先把他们全捉起来,然后再挑出小的来放走啊,怎么能独独绕过?了这块石头呢,只有全都捉一遍再挑拣,这才是真?的公平嘛。”

阿浣对于她的话半信半疑:“是吗?”

阮琨宁见他神情,便将自?己手头上的木桶放下,道:“师兄哎,你就是人?太好了,这个?样子等你离开这里之后,是一定会被欺负的。”

阿浣疑问的看着她,道:“谦和退让一些,叫大家皆大欢喜,不是很好吗?”

阮琨宁回答的毫不犹豫:“当然很好,可世间事?总是有两个?方面的,不能只看到好的那些嘛。”

她顿了顿,又道:“师兄啊,你是不知道,这个?世道,只有脸皮厚的人?才能吃上饭的,像你这种讲道理的老实人?,总有一天会被欺负死的。”

在阮琨宁看来,阿浣这样单纯的心性与给人?留一线的行事?风格自?然是很好,可是落实到实处去?却会出现许多各种各样的问题。

首先,这种性格很容易会被人?蒙骗糊弄,虽说他自?己的第六感准确的出奇,却备不住什么时候会失手,摔一个?跟头。

其?次嘛,他这个?所谓的留一线,其?实也是有问题的。

最容易出现的一种结果就是,打蛇不死反被蛇咬,也就是那些将反派留着过?年结果发现反派在八月十五就搞了个?大新闻一样。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末世,阮琨宁习惯性的用最坏的心思去?窥探人?心,虽然有枉做小人?之嫌,可事?实上,这样反倒是能叫人?活的更好一些。

她想着舒明子叫自?己过?来的目的,便开始给阿浣上课了,试着给他洗洗脑,力图扭转他真?善美的世界观,往腹黑狡诈的方向发展。

阮琨宁不打算一开始就下猛料,而是想着徐徐图之,从?一点一滴开始改变,不动声色的影响同化,在阿浣本?身不排斥的情况下完成,那才是真?正?的胜利。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先叫他把脸皮练得厚一点,学会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个?基本?道理。

构思了一下应该怎么开口,阮琨宁迂回的道:“事?情是不能这么想的嘛。嗯,比如说,谦让的确是一种美德,却也要把握在适当的时候,适当的程度才是。师兄既然知晓谦让的道理,怎么会不知道要争做人?先,志当存高远的道理?

师兄不妨试想,历史上,除去?最为?光辉的那几个?人?,当岁月的风尘将一切都掩盖住,谁还能记得那些当时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呢?而世间的许多事?情,其?实也是一个?道理,如果你不去?争先,如果你不是最光彩熠熠的那几个?人?,早晚都是会被遗忘掉的。这就是我要告诉师兄的道理。”

阿浣眼睛轻轻地眨了眨,放下了自?己手头上的钓竿,问道:“比如说?”

阮琨宁想了想,问道:“比如说,夏朝历时,世人?都知道第一任君主是夏启,皆知道第二任君主是太康,可是你仔细想一想,那个?又还记得第八位君主,第九位君主哪一个??”

阿浣道:“第八任君主帝槐,《竹书?纪年》载,后芬即位,三年,九夷来御,所以?他也被称为?后芬;第九任君主帝芒,开后世沉祭之始。”

“……”阮琨宁莫名的被噎了一下,顿了顿,又道:“丞相之职事?关重大,无一不是当世之名臣,可是时移世易,又哪里能真?的被记上一世呢,汉武如此雄才伟略,也是最为?人?所称道,可是伴随他开创一统之世的丞相们,又有几个?人?能数出来呢?”

阿浣道:“卫绾、窦婴、许昌、田蚡、薛泽、公孙弘、李蔡、庄青翟、赵周、石庆、公孙贺、刘屈氂与田千秋,共计十三位。”

“……”阮琨宁磨了磨牙,道:“既然如此,阿浣可知道第十二位丞相刘屈氂的史书?记载出自?何处吗?”

阿浣不假思索的道:“出自?汉书?卷六十六。”

“……”阮琨宁看着他,声音听起来都飘忽起来了:“汉书?六十六初写的是哪一个??”

阿浣道:“公孙贺字子叔,北地义渠人?也。贺祖父昆邪,景帝时为?陇西?守,以?将军击吴、楚有功,封平曲侯,著书?十余篇。贺少为?骑士,从?军数有功。自?武帝为?太子时,贺为?舍人?……”

“……”阮琨宁额头禁不住崩起了一道青筋:“闭嘴!”

阿浣有点奇怪的看着她:“咦?阿宁刚刚不是说要教?我的吗,怎么不说话了?”

周身缠绕着一团黑气?的阮琨宁:“……”

阿浣看看她神情,隐约的有点反应过?来了,眨眨眼,试探着道道:“阿宁,方才……我是不是应该装作不知道?”

阮琨宁:“……师兄真?是博学多才呢。”

“还好吧,”阿浣看了看她神色,小心中带着一点讨好的道:“阿宁,我这句话……没说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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