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二话不说往花园里跑,刚靠近后花园,听见前面传来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是两个小丫鬟趁着午后主子们睡午觉的功夫,躲在在花园的树荫里聊天。
一个略带着稚气的声音得意道:“青梅,你知道吗,皇上召见了老爷,说让咱家三小姐进宫做太子妃。我姐姐在三小姐身边当大丫鬟,将来肯定要跟着陪嫁的,我娘说,做太子的陪房丫鬟跟做别家公子的通房不一样,说不定我姐姐还有机缘做贵妃娘娘呢,到时候我就是贵妃娘娘的妹妹了。”
被唤做青梅的小姑娘细声细语道:“实在太让人羡慕了啊,能做贵妃娘娘肯定很厉害吧。紫玉你为什么不叫你姐姐求求三小姐,把你也带去宫里,我听说太子长得可俊了。”
紫玉似乎有些郁闷,叹息了一声:“唉,都怪我太小了,我才九岁。”
青梅道:“可三小姐也才十四岁呀,她起码要十五岁及笄后才能出嫁的,你还有时间长大的。”
紫玉更惆怅了:“那时候我也才十岁而已,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会不会喜欢十岁的小姑娘?”
宋疏桐:“……”
大概不会吧。
被两个爱胡思乱想的小姑娘挡住了去路,这镜子是照不成了,宋疏桐只好转身回来,她问妙菱:“你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事吗?”
妙菱摇头:“奴婢不知道。不过这几日去前院拿东西的时候,听说最近夫人和两位小姐频频去各府赴宴,把家里的车夫累的够呛。”
宋疏桐坐下思索了片刻道:“她们出门交际倒是不奇怪,李碧莲已经十九岁了,还未定亲,孟氏当然着急想把她推销出去,但是刚才那俩丫鬟说的太子要娶宋碧荷做太子妃是怎么回事?”
宋疏桐皱眉思考的模样,让妙菱抿嘴一笑,她挤眉弄眼靠过来:“小姐,你这么关心谁做太子妃的事情,该不会,你也对太子殿下他……”
宋疏桐把妙菱轻轻拍开:“别打岔,我想正事呢。”
看来邵灵慧已经被皇帝pass了,这说明离太子谢初静和女主刘溪诗第一次相遇的时间已经很近了,在这种节骨眼儿上,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宋碧荷。
难道,太子后来没有遇上刘溪诗?或者,这世上根本没有刘溪诗?
这个想法吓的宋疏桐蹦了起来,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妙菱,我们得想想办法,我白天需要出去一趟,我要去找一个人。”
“白天出去很危险的。”妙菱看着小姐焦急的脸色:“小姐,出了什么事吗?”
“是的,可能遇到一些很棘手的麻烦。”
宋疏桐担心这个世界出变故,比如说,她来了,导致了蝴蝶效应,于是女主刘溪诗消失了,那就很可怕了。
因为这个世界是基于男女主的爱情构建的,如果女主都不见了,就说明这个世界和她原本预计的那个并不相同,她脑海中已知的事情就可能全部靠不住,她在这个世界的生存,势必变得很艰难。
宋疏桐想了想,吩咐妙菱道:“你盯着前院,只要孟氏带着她的女儿们出去交际,咱们就偷偷摸摸出去一会儿。”
除了孟氏母女想要折磨宋疏桐的时候会派人把她叫去打骂一顿,其他的人,都当宋疏桐不存在一样。
宋丞相更是一直当宋疏桐是个死人,他不愿意见她,也许他怕她,不能面对她,谁知道呢。
两日后,孟氏携女儿去英武侯府上做客,据说是受侯爵府罗夫人的邀请,去品鉴她的宝贝闺女邵灵慧最近新作的丹青墨宝,宋疏桐终于找到机会大白天翻出了宋府。
这一次,宋疏桐吸取了教训,不敢抄小道了,她的大脑像一台导航仪,给她规划出一条最优路线。
宋疏桐熟门熟路地到了刘溪诗的家,一家不大的小店——范记糕饼铺。
宋疏桐一眼看见了站在柜台后包点心的刘溪诗,她面容极为美丽,身材纤瘦有致,说起话来细声慢语的,令宋疏桐脑海中浮出四个字,人淡如菊。
不愧是她亲自捏脸的女主啊。
女主果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身为同性,宋疏桐看着刘溪诗都觉得深深被吸引,目光粘在她身上,根本挣脱不开。
宋疏桐没急着进去,就这样站在铺子外,一脸慈爱地看了刘溪诗一会儿。
妙菱看看宋疏桐,又看看里面忙活着的姑娘,纳闷地问道:“小姐,她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么,你为什么看着她,露出了慈祥的姐姐一样的笑容。”
宋疏桐尴尬地清清嗓子,深沉道:“你这丫头,别胡说,只不过是美人看到美人,会不由自主地产生认同感罢了。”说罢走进了店里。
“美人见到美人,什么呀?”妙菱挠挠头,莫名其妙地跟上。
柜台前排着队,一路排到了门口,宋疏桐只能和妙菱站在门外,好在队伍里还有几个像他们这样穿着仆人服侍的,倒也不显眼。
范记糕饼铺已经开了十多年,在京城小有名气,他们家的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粉糕、如意糕被许多闺中小姐喜爱,常常会派仆人买来吃。
范老三夫妻俩负责制作,闺女负责售卖。
刘溪诗长得貌美,干活也利落,点心一斤为一包,上称称好之后倒入牛皮纸,包上之后拿细麻线绕个几圈绑好。
基本上刘溪诗一勺子下去,上称就是一斤,这手上的准头,看得宋疏桐都想为她鼓掌喝彩了。
她满心欣赏,看的正入迷,外面忽然进来一个人,嘴里骂骂咧咧地,他粗鲁地把排队的人拨开,走进店堂翘着二郎腿大喇喇地坐下。
“徐千户老爷来了,给您问好。”
正在干活的范老三和范大娘一看这个人来了,立刻放下手里的面团,点头哈腰地出来,顺便还给刘溪诗使了个眼色让她躲到后面去。
“一点也不好!”
徐千户歪着胖脑袋,拿着耳挖勺眯着眼睛掏耳朵,挖出来一勺之后,用手指将耳屎弹开。
他色眯眯地眼睛直往后面看:“我说,你们二位考虑的怎么样了啊,什么时候让闺女嫁给我,再拖着,我可就要去报官了。”
这个人进来之后,排队的人立刻走了七八个,还剩下四五个和宋疏桐妙菱一样穿着仆人服的没走,这都是买不到不好回家向主人交差的。
范老三陪着笑脸:“千户老爷,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没什么误会,我家奴才看得真真的,我家那看门狗就是吃了你家点心被毒死的,你说这幸亏是狗吃了,若是人吃了,那可就出大事了,你们老两口可就得下大牢了。”
这话一出,屋里剩下那几个客人也站不住了,逃也似的出去了。
妙菱不想惹事,拽了拽宋疏桐,想走,但是宋疏桐站着没动,她只好陪着小姐继续站着。
宋疏桐不是不想走,但是这个找麻烦的家伙不是别人,是她写出来的,她只好对这个龟孙负责到底。
宋疏桐上前一步冷冷道:“徐贵,我有几句话想劝你。”
徐千户不耐烦道:“滚滚滚,哪来的丫头片子。”说完,这个徐千户又弹飞一勺子耳屎,宋疏桐敏捷地闪开了,一阵恶心。
他收起耳挖勺,看清宋疏桐的脸之后,态度立刻急转弯,直起身子色眯眯道:“大妹子有啥想说的,里头那个是我小老婆,你若是没嫁人,不如一起跟了我,做个姐妹。”
刘溪诗哽咽了一声走出来,挡在宋疏桐面前,她虽然害怕,可是不想让无辜的人受害:“徐老爷是来找我的,这位姑娘你还是先走吧。”
宋疏桐心疼地看了刘溪诗一眼,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手:“会没事的。”
宋疏桐在桌边坐下,托腮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猥琐的徐千户。
“徐贵,你家那只大黄狗,是误食了老鼠药死的,我手里有证据,不过这根本不重要,我劝你还是先回家清理门户。自从年前你娘被你活活气死以后,家里的几个姨娘买通了管家,悄悄地把避子汤药停了;就连醉红楼的妈妈,让人伺候你爹的时候,也不用避子汤了,他们全是冲着你爹的家产来的。”
“你算算,到了明年,你爹该给你弄出多少弟弟啊,那你可就不是你爹的独苗喽,弟弟们个个都要分薄你的家产。”
“女人和钱孰轻孰重你得心里有数,我要是你,现在绝对不在这儿找她麻烦,我得赶紧回去解决家里的一堆麻烦,做个孝顺儿子,天天跟在爹屁股后面,免得他四处给你招弟。”
徐贵听完倏地变了脸色:“你骗人,你怎么知道的!你少在大爷面前装神弄鬼。”
宋疏桐胸有成竹地笑笑:“我骗没骗你,你打听打听不就晓得了,反正她这个店又搬不走,我若骗了你,你明天继续变本加厉来收拾刘姑娘不就得了。也不用走远,街对面有个回春大药房,你去问问那掌柜的,万红楼是不是最近去他那儿买过保胎药,若是没有鬼,你何曾见过妓·女保胎。”
“若是你们骗我,看大爷明日不弄死你们。”
徐贵见宋疏桐说的笃定,半信半疑地走了。
见徐贵走了,刘溪诗才垂下美丽的眼睫,对宋疏桐担忧道:“多谢这位姑娘相助,只是姑娘虽然暂时把他骗走了,可他还会回来的,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呢?”
宋疏桐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受伤。
“我骗走了他……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你看看我这浑身上下忠厚老实的气质,还有我这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的长相,我哪一点看起来像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