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花厅宋碧荷就?兴高采烈道:“爹,娘,你们看?到没,太子哥哥回?头了,太子哥哥肯定是?想多看?我几眼。”
“这才?哪跟哪儿啊,你就?不叫殿下,改叫哥哥了。”
李碧莲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
宋丞相一下子想起方才?的事,怒斥道:“莲儿,你母亲是?怎么教的你,如此没规矩。”
孟氏也埋怨道:“莲儿,今天是?你妹妹的好日子,你这是?想做什么?”
“做什么?”李碧莲瞪着?眼睛反问:“爹娘不帮我争取,凭什么我自己靠本?事争取都不可以?。”
宋碧荷终于听出李碧莲想做什么了,尖刻反击道:“凭你也配!”
李碧莲瞬间蹦了起来,指着?妹妹的鼻子道:“我怎么不配,我要不是?为了爹,我能受这委屈,我不受这委屈,你能有今天。”
李碧莲年岁大些,她知道爹娘的事,宋碧荷却不知道,当下不依不饶地跟大姐闹了起来:“反正谁也不能跟我抢太子殿下,我才?是?太子妃!”
两人当着?一屋子仆人的面撕打了起来,拽头发,撕衣裳,千金小姐的风范全抛到爪哇国去了。
孟氏拼命想把两个女?儿拽开:“别打脸,不能打脸啊,打破相了,两个小祖宗哎。”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花厅乱成一团糟,宋丞相气得?发抖,指着?黄婆子一干人,把花厅里的仆人赶了出去,他?怕李碧莲口不择言把事情漏出去,那?可就?全完了。
这丫头就?像个炮仗,她跟孟氏不同,她将来是?要嫁出去的,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恐怕对宋家是?个祸害。
宋丞相心头一冷,眯眼看?向李碧莲,脑海中?慢慢浮现一个念头,他?得?解决这件事,他?得?彻底解决这个后患。
拿定了主意事情反而?好办了,为了稳住李碧莲,宋丞相一把拽过小女?儿宋碧荷,啪啪两巴掌扇在她脸上:“没大没小,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大姐说话!”
宋碧荷难以?置信地捧着?被打的脸,不敢相信道:“爹爹居然打我?”她“嗷呜”一嗓子,尖叫着?捂着?脸冲了出去,孟氏只好追了上去。
李碧莲也震惊极了,她没想到爹爹竟然会为了帮她,出手打妹妹。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宋丞相挤出一个慈祥的笑:“莲儿,爹爹知道你这些年受委屈了,尤其?是?亲事被耽搁了,爹爹都知道。”
李碧莲“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宋丞相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爹爹一直在为你想办法,一直在留意朝中?的青年才?俊,太子殿下虽然不成,但还有很多别的世?家子弟也都是?出类拔萃的人中?龙凤,比如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
他?一时?卡住了,其?实他?刚才?这番话都是?瞎扯,不过是?为了稳定李碧莲的情绪而?已。
李碧莲却不明就?里,以?为爹爹真心实意为她着?想,抽泣着?道:“爹爹说的可是?英武侯世?子邵浩广。”
宋丞相一怔,很快反应了过来,顺着?道:“啊?对!就?是?他?!你先别急,爹爹会想办法。”
*
谢初静兴致缺缺地回?宫了,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两扇浓密的睫毛在眼下均匀铺开,随着?光在鼻梁上映出大片阴影。
他?心里有点?担心,怕宋疏桐真的病了,怕宋家人不管她死活,没人给她请郎中?。
虽然他?明知道宋丞相说宋疏桐病了大半是?托词,却禁不住关心则乱。
谢初静掀开车帘,看?了下天色。
此时?马车正好路过大皇子府,谢初静想了想,叫停了马车,顺路进去看?了看?谢谦正,他?记得?兄长喜爱甜食。
“你这点?心在哪里买的,甚是?不错。”
谢谦正果?然对此赞不绝口,又略带遗憾道:“这几种点?心要在店里直接吃刚出锅的才?好吃,久了糖心都凝固了。
”
谢初静想了一下:“仿佛在城西,大约是?叫范记。”
“范记,我记住了,日后有机会,一定去店里亲自尝一尝。”
谢初静笑道:“虽然我今日过得?十分不愉快,但是?看?见皇兄这满面春风的模样,又觉得?浪费的一个时?辰还算没有白费。”
谢谦正吃完了意犹未尽:“是?何人惹得?太子不快了,告诉皇兄。你今日不要回?宫用膳了,走吧,皇兄请你喝酒去。”
谢初静笑着?拒绝了:“不了,我还得?回?宫给父皇复命。”
主要是?他?晚上还有事想出去,要早些回?宫,才?能早些做出已经就?寝的样子。
谢谦正目送太子的马车远去,抬头看?看?时?辰还早,想想城西离他?的府邸不远,索性带着?侍从换了便装,一路打听着?找到了范记点?心铺。
隔着?一条马路,范记点?心铺排队排了老?长,柜台后那?位笑意盈盈的姑娘,容颜如画,一双眼睛里水光潋滟,像是?花蕊中?的晨露,又像今夜的头顶的星河,说不尽的淡雅脱俗、恬静贤淑。
谢谦正只看?了一眼,便再也转不开眼睛,他?对她一见钟情。
*
宋疏桐指挥着?岑子昂买宅子开铺子置田产,每每出奇招,钱赚的像天上下雨端着?盆出去接雨水一样容易,时?间仅仅过了三个月,他?们已经攒下了将近十万两白银。
这是?一笔十分可观的财富,在这个时?代,京城中?心地段,一套三进的四合院,六百两银子就?可以?买到,沿街四大间敞亮的铺面,还带二楼的,也只要一千两银子。
这个房价对现在的宋疏桐来和岑子昂来说,完全没问题了,但是?对这个时?代一般的百姓来说,依然是?想都不要想的价格。
宋疏桐每日躲在房里悄悄捧着?账本?算自己兜里到底有多少钱,一遍两遍无数遍都不腻歪,她带着?美好的憧憬规划着?自己未来的辉煌人生。
“我果?然没有看?错岑子昂,我点?拨一,他?能做到十!照这么下去,再等几年,百万富翁不是?梦啊,躺赢的感觉太太太爽了。”
妙菱看?不懂账本?上的那?些字码儿什么意思,但是?听说已经攒了十万两白银,她惊讶极了。
低头看?看?自己手里正在给小姐缝补的衣裳,她又有些难过:“小姐,你已经那?么有钱了,可是?却还要待在宋家受罪,过不上好日子。若是?能想法子立个女?户出去过就?好了,可惜老?爷尚在,官府肯定不会准许的,唉。”
宋疏桐合上账本?,笑眼弯弯:“妙菱你的想法很激进哦,都想到立女?户了,不愧是?我亲自培养出来的小丫头。其?实想立女?户很容易,宋丞相固然厉害,天下却有的是?比他?厉害的人。”
“谁?”
“说出来你也认识,就?是?刘姑娘,她将来贵不可言,现在只是?暂时?蒙尘而?已,我们要先帮她,她日后才?会帮我们。所以?我现在还不能离开宋家,丞相千金这个身份对我来说还有些用。”
宋疏桐想帮刘溪诗早日认回?爹娘,她需要进一趟刘太傅府,见到郭夫人,给她一点?暗示。
其?实京中?的上层贵妇之间多有交流,郭夫人也常常会邀请诸位夫人到家中?喝茶、叙话,但是?自从上次去英武候府上,孟氏把宋疏桐打扮成那?个鬼样子,宋疏桐就?知道,她绝不可能心甘情愿带自己出门交际的。
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
宋疏桐拍拍手:“走,我请你去三秋醉大酒楼。”
妙菱高兴地丢下手里的针线活:“小姐要请奴婢去三秋醉吃酒么?”
宋疏桐神秘一笑:“我请你去三秋醉参观一下那?里的茅厕。”
这个时?代没有冲水马桶,为了怕气味不好闻,三秋醉的茅厕在后院的角落里,东西两道门拐进去,分别是?男厕女?厕,外面各有一段延长出来的围墙。
有点?像宋疏桐以?前回?老?家见过的乡村旱厕,其?实中?国的厕所文化很先进,早在西汉末期的厕所,就?具备了现代雏形。
因为来三秋醉吃饭的都是?达官贵人,所以?它这个茅厕肯定比乡村旱厕高级多了,里面打扫得?很干净,而?且还有隔间,隔间外面挂着?帘子,进去以?后放下来,避免外头的人看?见里面。
宋疏桐和妙菱挑了个茅厕生意最好的时?间,长吸一口气冲了进去,一人占了一个茅坑,不拉屎,捏着?鼻子开始耐心地等。
外面窸窸窣窣,来上厕所的人多起来,一共四个茅坑,她们占了俩,不够用,慢慢开始排队了。
宋疏桐清了清嗓子:“隔壁是?小红吗,咱俩聊聊天呗,你最近可听说那?件新鲜事儿没?”
妙菱接腔道:“原来是?小福妹妹啊,你想说的可是?宋丞相家后宅的事,嘻嘻,我当然听说了,京城都传遍了呢。”
两人假装是?随家中?主人出来赴宴的丫鬟,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
丞相这个官职,在京城里算是?跺跺脚地皮抖三抖的大人物。
八卦是?人类的本?能,外面那?些等待的女?子们本?来有些焦急,听到里面这两个人开始闲聊,而?且说的竟然是?宋丞相家后宅事,瞬间安静下来,竖着?耳朵仔细听。
宋疏桐和妙菱佯装不觉,继续自顾自聊天,反正她俩躲在厕所的隔间里,别人也见不到是?谁,只能听见声音。
妙菱道:“我听说呀,宋相爷家里的孟夫人是?个面甜心苦的黑心后娘,虐待宋相爷原配生的二闺女?呢,怕人看?见了伤痕,整日在家拿绣花针扎那?小姐,扎得?身上到处都是?针眼子,太惨了。”
宋疏桐道:“我也听说了,前几日我跟管家娘子一起去人牙子那?里挑人,亲耳听宋家犯了错被卖出去的下人说那?宋二小姐在宋家连饭都吃不饱,吃穿用度还比不上孟夫人亲闺女?身边的丫鬟们,这事儿真真的,一点?不假。”
妙菱是?发自内心地为小姐抱不平,语气唏嘘道:“宋家这二小姐明明是?相爷原配亲生的,多金贵啊,结果?却被后娘磋磨。街上的商铺都传遍了,平日里做衣裳打首饰,那?孟夫人都只管自己生的两个,仿佛根本?没宋二小姐这个人,竟然连孟夫人带来的那?个拖油瓶姓李的小姐都比不上。”
宋疏桐连忙跟上带节奏:“我还听说这位宋二小姐,自从进了宋家,一直被关在柴房里,几个月了都没出过门,如果?不是?被后娘打死了,肯定就?是?被打残了,不然怎么会不见人。”
来女?厕的当然都是?女?人,年老?的忍不住想起自己女?儿,年轻的忍不住代入了自己,听到这里全都又惊讶又气愤。
眼见着?差不多了,宋疏桐和妙菱弯着?腰,假装腿蹲麻了,低头揉着?膝盖,一瘸一拐地闪身出去了。
刚到门外,隐约听见里面有个年纪稍大的女?子叹息了一句:“唉,有了后娘,亲爹也变成后爹了啊。”
好几个声音附和起来。
“哪有这样当后娘的,简直丧尽天良!”
“这宋家二小姐也太惨了,怪不得?都说没娘的孩子可怜。”
宋疏桐一听,就?高兴地拍了妙菱的肩膀,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妙菱腹诽:小姐啊,再不成我就被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