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疏桐替谢初静小心翼翼地包扎好伤口,又从包袱里拿了点心果子出来,就着酒喂他吃了些。
在外面流落了两三天,谢初静已经饿到失去饥饿的感觉,现在看着宋疏桐白净的手指捏着点心送到他嘴边,整个人都暖暖地活了过来,狼吞虎咽地开始吃。
有时候他的嘴唇会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便觉得咽下去的点心异常香甜。
其实他的伤并不像宋疏桐像的那么严重,箭头没有伤到经脉,这点皮肉伤他受得住,身体里的毒好像也慢慢地在自我消除。
谢初静一直在思索这件事,最?终觉得可能是宋疏桐之前说的,他身体里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春蛊帮了忙。
首先,雄虫不想死,想下半辈子跟雌虫如胶似漆,当然就不能让他这个宿主死。
其次,宿主娶不上老婆,它就见不到老婆,所以他们两现在算是同气连枝的兄弟,牢不可破的军事同盟。
谢初静由衷地觉得,这个春蛊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做出来的,实在是妙不可言啊。
宋疏桐等谢初静吃饱喝足,把?床上的被子横着拽开:“只有一床被子,你将就一下,铺一半盖一半吧。”
收拾好了床,她拍了拍枕头对他道:“睡觉吧,明天就会好的。”
谢初静听话地躺下,目光追随着去收拾包袱的宋疏桐,温声道:“我果然不太疼了,你真好。”
宋疏桐随口道:“你应该说谢谢你,然后我会说不用谢,像你现在这样说,我连客气都没法客气,难道我还能说自己不好。”
谢初静顿时笑起来,浓密的睫毛也跟着微颤:“我以为我们之间是不必互相客气的关系。”
宋疏桐收拾好了包袱,拉了凳子在桌边坐下,捧着腮帮子叹道:“你是太子啊,天下都是你们家的,你确实不需要跟我客气,我救你也是应该的。”
谢初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疏桐打了个呵欠:“睡吧。”
谢初静还未及答话,她就已经歪着脑袋打出了一串细碎的小呼噜。
在山里折腾了大半天,宋疏桐已经累得快神志不清了,事情做完了,精神松懈下来,眼皮一碰就睡着了。
他躺在床上,她趴在桌上。
外面寒风呼啸,小屋里却烛光温暖。
谢初静转脸看向烛光下的宋疏桐,她趴在桌上,圆溜溜的小脑袋枕着胳膊,睡得正香甜。
宋疏桐睡得太快了,甚至没有来得及吹蜡烛,亦或许,她是故意不吹的,在这样黑黝黝的山林里,她缺乏安全感。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应该是他保护她才对,可偏偏成了被她照顾的那一个。
那么她是怎样艰难地找到自己的呢?
这一路上她该多害怕啊,可能会遇到猛兽,也可能会在山里迷路,再也走不出去。
可她还是不顾一切地来了。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对他也是有情的吧。
她未出生便丧父,母亲又早早亡故,一生孤苦伶仃,关于男女之情的事情,肯定从来没有人告诉她,所以她才会懵懂无知。
既然她不开窍,他身为男子,只能主动一些了。
谢初静闭上眼睛,安静地想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叫醒了宋疏桐,强忍着羞赧对她道:“我太冷了,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什么?”宋疏桐迷迷瞪瞪地坐起来。
“我是说,”谢初静脸皮发烫,他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你能到床上来抱着我吗,我冷得受不住。”
宋疏桐彻底清醒了,她有点奇怪地看向谢初静。
谢初静被宋疏桐打量的心虚极了,他知道自己刚刚对她提了个很猥琐的要求,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坦然一点,只能极力面无表情地撑住场面。
宋疏桐挠挠头,她记得她写的剧情是下面这样的。
女主看见?男主冻的脸发青,担忧地问:“你冷吗?”
男主牙齿打着颤道:“我冷得受不住。”
然后女主心疼极了,一头扎进男主怀里:“别担心,你还有我,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虽然具体的台词有点不一样,但是剧情的走向好像是一样的,听说经验丰富的老演员情绪上来了都会即兴改台词的。
宋疏桐看着谢初静身上那床薄薄的被子,心里无比后悔。
她当初为了让男女主在这里有一场暧昧戏,故意写这座小屋里只有一床被子,然后男主因为失血过多身体虚弱,难以维持体温,跟女主拥抱在一起睡了一夜。
结果现在女主没来,她来了,这大概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宋疏桐只好站起来被迫走剧情线,她磨磨蹭蹭地走到床边,看了一下。
谢初静的脸腾的红透了,他以为自己那点龌龊的小心思?被她识破了,他不敢再看她,连忙把?眼睛闭上了,紧张地身体都在微微地抖。
宋疏桐皱着眉头观察情况,发现谢初静的脸蛋红红的,浑身打着颤儿,这模样一看就是发烧烧的,怪不得他说冷,发烧的人都怕冷。
正直、善良、热情并且貌美如花的宋疏桐当然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她二话不说踢掉鞋子上了床,两腿一蹬,胳膊摆在身体两侧,直挺挺地在谢初静身边躺好,然后目不斜视地盯着房顶,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坚毅。
谢初静惊着了,欠身起来看她:“你这是……”
宋疏桐视死如归道:“给?你抱。”
我友情客串一下好了,就假装自己个道具,人形热水袋,爱啥啥,都行,网文作者就是这么拼。
谢初静:“……”
他迟疑了半天,不敢伸手。
宋疏桐像个机器人一样,倏地把头转过来,粗声粗气地问:“你不需要抱我了吗?”
谢初静:“抱!我需要!”
不抱白不抱。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揽进怀里,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拥着她,让她的头枕在他的肩上。
这突然多出来的沉甸甸的重量感让他的心脏狂跳着,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第一次有人躺在他的怀里,枕在他的肩头。
她好香,好软。
这一切太不真实,像梦。
但是抱在怀里的这个温暖的人,又让他有了切实的拥有感。
蜡烛燃尽了,屋里一下子黑了下来。
宋疏桐咬着牙躺在谢初静的怀里,成年以后就没被人这么抱过了,尤其对方还是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她真是要羞死了。
所以这黑暗来的正好,帮了宋疏桐的大忙,她有点庆幸地想,这样最好,谁也看不见?谁了,我不用害臊了。
她在他怀里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睡得更快活一点,有一说一,坐地上睡真的没有躺床上睡舒服。
谢初静感受到怀里的人身体放松了,他温存地用下巴顶住了她的头顶,结结实实把?她环绕起来,想把她困在自己的世界里。
宋疏桐于是又暗戳戳地想,凭良心讲,被谢初静抱着的感觉真的不错,他的胸膛滚烫,暖和极了,枕着他的胳膊也很舒服,不高?不矮软硬适中,简直像为她量身制作的枕头,媲美泰国乳胶。
躺在这个人的怀里,做出来的梦都是甜甜的吧。
从京城到边境这一路上,每天睡在临时搭建的行军帐篷里,宋疏桐已经很久没睡过好觉了,长期缺觉的痛苦,失眠的人都体会过。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要是能每天晚上都有他这么抱着睡就好了,她就不会失眠了。
这个想法冒出来之后,把?她自己吓了一跳,为了赎罪,她连忙嘟囔了一句表忠心:“我是受人之托,替她抱着你的。”
“谁?又是刘溪诗吗?”谢初静低声道:“傻瓜,她托付你,是因为她是太傅的女儿啊。可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呢?”
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嫉妒一个女人,但是宋疏桐对刘溪诗随口转答的一句话看得这么重,不免让谢初静心里泛酸。
宋疏桐小声道:“我这叫姐妹情深。”
谢初静突然起了些玩心,想逗逗她:“那你听过姐妹共侍一夫吗?”
这话把?宋疏桐吓了一跳,这家伙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这是晋江啊,你是晋江男主,不是起点男主,赶快把?脑子里开后宫的念头收起来,不然男二分分钟就要上位!
她猛地坐起来,虽然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依然对着谢初静的方向厉声道:“你少给?我胡说八道,我绝对不允许你这样做,你这辈子只可以喜欢一个人。”
老母亲真是操碎了心。
谢初静没想到他一句玩笑,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原来在她心里,自己的位置这么重。
他的鼻子一酸,几欲落泪,在千万人中,找到挚爱,她又恰好也心悦于你,这是多么难得的一种缘分,承蒙老天爷垂怜,他有幸实现了,那么今生还需要期待什么别的幸福呢?
谢初静把?宋疏桐拽回来,重又抱在怀里:“我发誓,我发誓,今生只喜欢一个人,绝不负她。”
他说的那么诚恳真挚,宋疏桐消气了:“这还差不多。”
她气糊涂了,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抱着一个自己,向刘溪诗表忠心是件多么奇怪的事。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发现谢初静浑身发烫,还伴随着阵阵颤抖。
“我的天,你怎么身体这么烫,你不会是要死了吧。”
宋疏桐料到他受伤之后可能会伴随高烧,但是真不能怪她不带退烧药,主要是这个年代好像就没有特别有效的退烧药,她出来的又太急了,所以岑子昂只来得及找军医要了点金创药。
谢初静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夹住双腿,满头冒汗,压不住的渴望像烈火焚身。
虽然知道谢初静有男主光环附体,后面还有几十万字的戏份要蹦跶呢,但看他现在这么痛苦,宋疏桐还是担忧地转过身,面对面紧紧地拥抱着他:“坚持一下下,你行的,我保证你一定死不了。”
她的柔软的双手环在他腰上。
谢初静又是一阵战栗,实在忍不住了,他艰难道:“我的春蛊好像又发作了。”
宋疏桐:“……”
这不科学,他都快死了,他身体里的雄虫为什么还这么精神。
谢初静目光炯炯地看着宋疏桐,明明屋里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宋疏桐却觉得,她好像隐隐约约看见?谢初静眼里冒着绿光。
她恼火道:“那怎么办呢?你这也太不是时候了。”
谢初静舔了舔嘴唇,非常勉为其难道:“那我们将就一下,先亲一亲吧,我胳膊不方便,你来亲我。”
宋疏桐:“……”
怪不得都说脑残是一时的痛,弱智是一生的苦。
当初那个一时脑残的设定,难道要折磨她一辈子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宋持续在线崩溃中: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