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尔:“略懂。”
例如索取小费、劝客人点酒、询问要不要出去过夜……这些话,不仅是英语,连韩语和法语他也会说。
毕竟俱乐部也会有国际友人光顾。
芙溪还沉浸在伏黑甚尔居然会说英语的惊讶中,她以为禅院家都是禅院直哉那种连鸡兔同笼都只能靠手指头数出来的草包。
而伏黑甚尔的这声“弟妹”,引得旁边卖酒的美少年身躯一震。
牛郎的弟妹来牛郎店里找牛郎,事情变得有些不可描述。
“很好。”芙溪点头,“只有不断学习,才会有进步。”
“有进步才有钱赚。”伏黑甚尔笑笑,“你光顾这里,是对直哉不满意吗?”
芙溪拿掉了脖子上的Choker,换了一根粉色的宝石项链,露出了纤细的脖颈。
没有喉结,不是女装大佬。
伏黑甚尔在心里开始鄙视自家弟弟。
早晨他离开禅院家时,看到禅院直哉双腿直抖,一脸羞愤,再观察芙溪的身材,还脑洞大开以为弟弟遇上了女装大佬,好心问了直哉昨晚过得怎么样,却被对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既然她不是女装大佬,那到底对禅院直哉做了什么,让他反应那么大?
“我来找你。”芙溪按住伏黑甚尔想从她肩上移开的手,“晚上有空吗?”
“没有。”伏黑甚尔拒绝的很干脆,“我很忙。”
“我找你有急事。”
“急事也不行,改天吧。我的客人优先。”伏黑甚尔将手里的酒杯交给了在一旁吃瓜的美少年,“伊万,好好陪我弟妹,给她打个九折。”
“是,伏黑前辈!”伊万得到前辈的鼓励,立刻变得信心满满,“我一定会让您弟妹开心的。”
“等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
伏黑甚尔没再理会芙溪,径直离开了。
他看上去对芙溪所说的事丝毫不感兴趣,让后辈给她打九折已是最大的慈悲。
“伏黑前辈是真的忙。”
伊万被拒绝了点酒,也没沮丧,反而拿来了免费的果汁,给芙溪倒了一杯。
“已经有好几位客人为他吵了起来,还办了一个竞价会。”
作为横滨海狼的头牌,伏黑甚尔的业绩是行业第一。
只要钱到位,他可以满足客人的任何要求。
一般来说,顶级的男公关要提前预定,伏黑甚尔今晚本来已经有了客人,但是半路杀出来一个超级富婆,不想排队,重金插队。
店长不允许这种事的发生,极力劝阻,但富婆开的价实在太高了,伏黑甚尔同意了。
然后便产生了竞价会。
原本排队等他的富婆们一听说可以氪金插队,纷纷氪金,于是伏黑甚尔的价格,目前已经炒到了一千万。
“一千万,我要卖一千五百杯威士忌酸酒才能赚到。”业绩平平的伊万十分羡慕伏黑甚尔,毫不掩饰对他的崇拜,“伏黑前辈真厉害。”
“伊万君,请教你一个问题。”芙溪在伊万善意的眼神中,缓缓开口道,“这里有没有白嫖成功的案例?”
话音刚落,投向她的善意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我就是随便问问。”
“以前有过,然后被打断了腿,灌了水泥扔进海里了。”伊万轻描淡写道,“任何企图白嫖的家伙,都是人类的公敌。”
“……”
“而且自从那件事之后,店长就买了世界先进的测谎仪。但凡出不了钱还说谎的客人,就会被测谎仪查出。”
简而言之,在这里任何人都不敢说谎。一旦说了,就会触发测谎警报。
芙溪低头沉思,套近乎在伏黑甚尔这里行不通,他只认钱。
想要带走他,只能在竞价会上被他看中。
“伊万君,我该怎么参加那个竞价会呢?”
“还是不死心吗。”伊万无奈地说道,“去领号码牌就可以,但今晚有三菱小姐和薇薇莎小姐,大部分人都不会想要参加。”
这两位是当地财力雄厚的富婆,在日本所有的俱乐部都很有名。
芙溪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三个硬币,惆怅道:“帮我领一个号码牌吧。”
要做不要脸的事,还得再找个优秀的搭档。
她想到了不久前借她入场费的孔时雨。
分开时孔时雨给她留了电话号码,中介所晚上没什么生意,听她在电话里说了事情的经过,立刻匆匆赶来了俱乐部。
“别闹了。”孔时雨扶额,“你拿什么跟那帮富婆拼?别人起跳就是几百万。”
芙溪绷着脸,不肯放弃。
他叹气:“我不介意店里多个打杂的,我那里伙食还不错,你考虑一下我吧。”
“你会死。”
她抬起眼眸,“如果我失败,孔时雨先生会死。”
咔擦。
美少年伊万叼着的苹果咬下一口,发出清脆的声响。
除此之外,整个包间里安静极了,没有响起任何警报声。
几周前孔时雨来这里找过伏黑甚尔,他记得自己当时开玩笑说有美女追他,然后就听到了警报声。
横滨海狼是一切谎言的坟墓。
“到底怎么回事?”
作为一名黑中介,除了敛财之外,他只关心自己的生命。
芙溪神色坦然,毫不避讳地说了自己的来历和港口Mafia的关系。
“首领一向扭曲,我是Mafia的所有物,他不会允许我有别的主人。所以他会杀了你,并拿走中介所收集的所有资料。”
“你——”孔时雨听得想打人了,“真屑啊。”
“我只有三百日元。”芙溪摸出那三个硬币,放在桌上,“所以需要你们的帮助。”
“我可拿不出几百万上千万来借你。”孔时雨冷哼,“我还是躺平等杀好了。”
“我的个人存款只有十万,其他的都给主人了。”伊万挠了挠头,“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用你们出钱,只要你们配合我,按照我说的去做,”芙溪自己都有些良心不安了,“我就能用三百日元……和甚尔交朋友。”
*
伏黑甚尔对芙溪的出现有一点好奇。
但这点好奇和富婆相比,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他分得清工作和私人的主次。
当他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时,看到了令他匪夷所思的一幕。
房间靠近海边,旁边是露天长廊。
夜风让整个长廊都显得很空旷,身着洋裙的少女坐在星空下,静谧的月光柔和地爬了她满身,近乎与她的发色融成一色。
她的指间夹着一根香烟,目光投向天空与大海交界的水平线,旁边有人恭敬地在为她点烟。
见他出来,那人朝他扬了扬眉:“是头牌啊。”
伏黑甚尔认出是自己为数不多可以称之为伙伴的人,孔时雨。
对方有一个特点,毫不掩饰爱财。
他们是最明确的同类,只为金钱折腰。
这个世界的人际关系极为复杂,人心瞬息万变,唯有金钱直观又体面,冰冷又温情。
他不喜欢受道德束缚,孔时雨也不喜欢。
他们搭伙做生意,大部分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对这个社会毫无积极影响。
他们不常见面,孔时雨定了规矩,除非有工作或者下地狱,否则绝不和他扯上关系。
但是此刻,这位友人打破了规则和惯例,站在少女的身侧,倾身为她点燃一根香烟。
……看来他拿了不少钱。
不过真没想到,他这位未成年的弟妹竟然还吸烟?
芙溪拿烟的姿势很娴熟,她将香烟递到唇边,刚要吸,视线与伏黑甚尔对上。
片刻后,她在他幽深的目光中,掐了烟,并将烟头交给了孔时雨:“处理了吧。”
“您还是少抽烟的好。”孔时雨建议道,“如果觉得嘴巴苦,不如吃糖吧。”
伏黑甚尔眼睛亮了。
这还是孔时雨说的话嘛?为了钱连人设都不要了?
“说的也是。”芙溪去口袋里翻糖。
袋子很浅,还没掏出糖,钱包便掉了出来。
由于拉链没拉好,里面挤出来半张黑色卡片。
“芙溪小姐,您钱包掉了。”伊万俯身将它捡起,小心地递了过去。
伏黑甚尔认出那是一款限量的奢侈品钱包,他的前妻买过一只一模一样的。
而露出来的卡片,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根据上面的花纹,基本可以确定是黑卡了。
能够当上禅院家的未婚妻,又全是名牌,还能令孔时雨折腰为她点烟——弟妹绝对是个超级富婆。
于是他朝这位超级富婆走了过去。
……
二十分钟前。
芙溪坐在包间里,用刀裁出了一张黑色的卡片。
她擅长绘画,用金色的笔在上面勾勾抹抹,不一会儿就画出了黑卡的样子。
“他一摸就知道是假的了。”孔时雨觉得太扯了,“你用这种黑卡糊弄他,会被杀掉的。”
“这可不是黑卡。”芙溪认真地解释,“一个小玩意罢了。”
将黑色卡片塞进钱包,确保掉在地上时能掉出半截,这个动作她练了十遍,终于熟练。
“刚才那是什么?”
伏黑甚尔意有所指。
芙溪拍拍钱包上的灰,塞回口袋里:“没什么,一个小玩意。”
“哦。”
“我可以等你结束——”
“弟妹。”
伏黑甚尔打断了她的话,他知道自己足够恶劣,从上到下的每个细胞都不怀好意,他也知道他很得女人青睐。
有些是迷恋他的脸和身体,有些是对浪子回头的救赎戏码上瘾。
“……今晚的竞拍,约吗?”
他用足尖勾了勾芙溪的脚踝。
这是一个暗示意味十足的动作。
假如她明白他的意思,她应该要为他倾家荡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