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溪又和伏黑甚尔产生了意见上的分歧。
“你这样会让我掉价的。”
孔时雨去前台交完一系列的费用:开房费、香槟费、水果费、电器损坏费,刚回来就听到伏黑甚尔沉着一张脸说:“我拒绝。”
“你们又怎么了?”他边问边把欠条交给了芙溪,他本人和伏黑甚尔一样爱财,绝对不会替她还清。
欠条上是个天文数字,孔时雨瞄了瞄芙溪,她的反应和看到三百日元的数字没区别。
……倒真挺有首富的气度。
但无从判断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
这姑娘年纪虽小,一肚子诡计,不仅利用话术的漏洞诓了伏黑甚尔,先前也诓了他。
难道这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她叫我停业两个月不来这里。”伏黑甚尔翻了个白眼,“专门伺候她一个人。”
“不是伺候。”芙溪纠正道,“是保护。”
这两者有本质的区别。
孔时雨思索道:“按照伏黑的价格,两个月不营业,会损失惨重。”
伏黑甚尔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就是就是。”
“牛郎这个行业本来更新就快,他岁数大了,又生养过,两个月后还不一定有他的立足之地——”
“闭嘴,这些诅咒人的话就不用说了。”
芙溪竖起一根食指:“那就再加一亿美金。”
测谎仪的警报器没响。
三秒之后。
伏黑甚尔:“OK!”
孔时雨刚才检查也测验过,测谎仪周围没有水渍且完好无损,确定这次芙溪说的是真话。
“孔先生如果积极帮忙,那么事成之后,我也给你一亿美金。”
“!!!”
这钱不要太好挣。
以“亿”作为计量单位的打赏,孔时雨觉得首富小姐再疯几次,自己很快就能开起中介连锁店了。
但也担心芙溪只是口头承诺,于是伏黑甚尔和孔时雨又分别押着她订下了束缚。
*
“什么?甚尔被人三百日元娶走了?”
“靠,注意措辞,什么叫娶走了?甚尔只是暂时离开!”
“据说连房费都是甚尔自己掏的钱,天呐,真吓人!”
当伏黑甚尔提出辞职时,横滨海狼瞬间炸开了锅。
原本在和其他牛郎喝酒的富婆们纷纷抛下身边的佳人,来到码头边送别伏黑甚尔。
“各位,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我要走了。”
伏黑甚尔点燃了一支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心还是痛的。
七亿美金的诱惑巨大,现在却只是个大饼。
在吃到大饼之前,他还得先白干两个月——等于投资,这个资是他自己。
富婆团为首的三菱痛不欲生:“甚尔君,区区三百日元就能令你上岸吗?我可以给你一亿日元!现在就给!你不要离开俱乐部!”
一亿日元也不是小数目,伏黑甚尔当场就心动了。
刚踏出一步,一只鞋子就踩在了他的脚上。
他垂下眼眸,对上芙溪幽深的视线。
少女一字不说,但他看得懂她眼里的警告。
——你是要日元,还是要美金?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苍蓝色的路灯照在俱乐部的旗子上,在被夜风吹起时,拖成一道斑斓的光线。
一亿日元无法和七亿美金相比,但它看得到摸得到,只要他回头,马上拥有。
七亿美金是巨款,却充满变数,两个月里,要是芙溪死了,他什么都捞不到。
芙溪也不是三菱那样的傻白甜,没准付了钱转头又把他给阴了。
这笔交易想想就不那么划算了。
少女的脚踩在他的鞋子上轻轻碾压,他在心中反复权衡利弊。
“我身上很疼。”
没有由来的,芙溪冒出了一句像是卖惨又不像是卖惨的话。
“?”
伏黑甚尔想起把她肋骨打断的事,低声问:“不会跟我要医药费吧。”
“疼痛是生来就有的。”芙溪顿了顿,“天与咒缚,你听说过吧。”
天与咒缚。
他微微敛眸,这个词他再熟悉不过了。
拜这玩意所赐,他生来就没有咒力和术式,才在禅院家一直受到恶劣的对待。
无论实力多强,他都没有得到过承认。
芙溪是有咒力和术式的,应该和他持有的是相反的天与咒缚。
无论是她摔倒就断开的肋骨,还是掐住脖子就咯血的体质,从裙子口袋里掉出来的药瓶,毫无血色的面颊和唇瓣,都说明这个小鬼虚弱的令人难以置信。
她忧伤地歪了歪头:“帮帮我吧。”
还没等伏黑甚尔说话,对面传来了一声惨叫。
他和芙溪一同看了过去。
惨叫声是三菱发出的,她被人砸昏倒在了地上,砸她的人是伊万。
伊万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朝他们挥了挥手,手上还拿着沾血的高尔夫球棒。
伏黑甚尔掐掉了香烟,看样子不用选了,一亿日元泡汤了。
“走吧。”
孔时雨已经划着小木船到码头边上了,正准备系绳子。
伏黑甚尔猛得往下一跳,溅了他一脸水。
孔时雨骂了一句,卷起袖子擦脸。他本来想租一辆船,但是另外两人都没有出钱的打算,让他先垫。
他已经为了他们赔偿俱乐部垫了很多钱,再这样下去,估计他都活不到芙溪继承遗产的那天。
于是咬了咬牙,用仅剩的零钱,租了一条最便宜的木船,手动划。
“换你划了。”他把划船的桨塞给了伏黑甚尔,“我抽根烟。”
芙溪站在岸上和伊万告别。
故意伤人的伊万肯定要被送去警察局,但她不必担心,他的破坏力巨大,没人能抓住他。
她不懂的是,伊万为什么会不遗余力地帮她。
好像就是在她按着疼痛的肺腔,感慨这世上要是没有术式和咒力,大家都是普通人该有多好的时候,伊万就完全站在了她这边。
“下次,我会带我的主人来见你。”
伊万优雅地鞠了一躬,下一刻,她站立的地方连通到小船的直线距离,出现了一道由石头铺成的小路——这是他的能力。
芙溪踏上小石路,欣然答应:“好啊,我很期待。”
小船在两岸富婆恋恋不舍的目光中,无情地驶向了大海,开启了它的征程。
……
十分钟后。
“靠,伏黑你是划桨还是挖坟?”孔时雨一边骂一边脱了外套去堵木板上的洞,“船都被你搞漏水了。”
果然,除了工作,就不能和伏黑甚尔沾边,准没好事。
“你还敢说?租这种船是看不起我们的首富小姐吗?”伏黑甚尔用力一划,船桨发出咔擦一声,断成了两截。
木板上的洞已经堵不完了,水涌了进来,整条船都在下沉。
芙溪坐在船头,闭目养神。
伏黑甚尔看她一眼,回过头对孔时雨说:“效率太低了,今天就先在这里分开吧,有工作时记得联系我。”
“诶?等等!”
下一秒,孔时雨眼睁睁地看着伏黑甚尔直接抱起芙溪,跳进了大海。
这个男人是疯子,他打算直接用游的,游过这片海域。
孔时雨来不及阻止,又被溅了一脸水。
“艹,伏黑你这个混球,我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