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坐在沙发上不断在那张纸上写着什么东西。
他的书写速度很快,但那张纸好像永远写不满一样,永远都有空余的地方供他书写。
而那个脸长的和佐藤千夏一样的白色虚影还是如同雕塑一般,站在沙发旁一动不动。
费奥多尔感觉手有些酸了。
从佐藤千夏异能力投影中抽出来的书的残页,可能是异能力没有跟本体彻底分开的原因吧,它的功效比不上真正的「书」。
「书」是只要在上面写下有因果关系的文字,就能变成现实的空白小说。
而由于「书」被封存之前把它的力量分给了佐藤千夏,从佐藤千夏异能中产生的书页也和「书」有差不多的功效。
只可惜可能是不稳定的原因,异能力产生的书页,写在上面的文字会随机消失,需要书写的人不断填写文字,来修补逻辑硬伤。
这也导致被这张剧本影响的人会突然出现奇怪的变化。
因为上次时间循环中费奥多尔使用了「书」,「书」的力量加速了佐藤千夏异能力的变化,让它可以将它身体的投影放到现实中来。
由于异能力因为「书」已经产生了自己的意识,想和佐藤千夏分开的强烈愿望让它把自己的投影放到了上一个曾经使用过「书」的人身边。
只有佐藤千夏死去,她的异能力才会是一个完整的,完美的独立作品。
很快了。
费奥多尔轻轻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疼的手腕,一脸欣慰的看着书页上书写的即将到来的结局。
——————
听到我提出的要求,那些特警并没有立刻答应。他们将我和琴酒从车上拽了下来,戴上了手铐。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那些警察明明搜琴酒的身,就连他的鞋子都没放过,但是却碰都没碰我一下。
子弹满膛的手|枪就放在我的衣兜内,还特别明目张胆地鼓起了一个大包。而那些警察就像眼瞎了一般,选择性的无视掉了。
警察把我和琴酒关押在了一个押送犯人的警车后车厢里,并没有把我们押送到东京警署。
既然没有当场回绝我的要求,看来应该是有戏。
就这样百无聊赖的在这个车厢里待了好久,终于有人过来找我们谈话。
来的人是一个中年大叔,是那种仪表堂堂浑身都散发着正道之光的看上去就值得信赖的警察。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居然单独把我带了出去。
那个警察大叔把我带到旅馆旁边由医务人员搭起的一间医疗帐篷里。帐篷里面有一套简陋的折叠桌椅。
他指了指椅子示意我坐下,然后对我自我介绍道:“在下小田切敏郎,东京警视厅刑事部部长。”
他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整理说辞。“佐藤小姐,其实在最开始有一个人曾经提起过你。不知你是否认识江户川柯南?”
柯南?我愣了一下。这怎么又跟柯南扯上关系了?我还记得不久前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给他打电话,并没有打通……他难道出事了?
小田切敏郎没有在意我是否回复,而是自顾自的往下说道:“我们警方这次之所以能成功破获这个国际犯罪组织,全靠柯南所提供的一个U盘,那里面几乎有黑衣组织成员的全部资料。”
柯南居然已经破解那个U盘,还把它交给了警方?可是他怎么没有联系我?明明当初把U盘给他的时候,曾经拜托他里面如果有黑衣人的线索的话,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柯南他曾经提起过我,他说了什么?”我顺着他的话问道。
“他曾经提过你是横滨武装侦探社的社员,也是你把这个U盘交给他的。”
小田切敏郎停顿了一下,表情有些困惑的继续说道:“但之后柯南否认了他曾经说过……最奇怪的是当时在场的警署高层除了我以外,都忘记了柯南曾经说过这句话。”
“而那个同样出现在U盘资料中的泉镜花和中岛敦这两个异能力者杀手,经过我们的调查,他们出入东京所开的证明也和横滨的武装侦探社有关。”
“虽然只是很小的概率会弄错,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佐藤小姐,你是否有什么证件可以证明你是武装侦探社的人呢?”
看来这个警察大叔也感觉到了那种奇怪的违和感。
我以为琴酒他都已经指认我了,我是他们组织首领的这件事应该实锤了。没想到还有没被影响到的警官能自己思考……
其实我是有一些自暴自弃的想法在,已经懒得跟警方解释什么了。
那个幕后黑手的目的就是把我陷害成这个黑衣人组织的首领吧。那我就顺着他的想法走就好了,看看他接下来还能搞出什么事儿。反正现在事情发展形成的局面,我已经越来越看不懂了。
琴酒,伏特加,泉镜花以及中岛敦这四人太奇怪了,简直就像被迫赶鸭子上架,连台词都没背熟就被撵上舞台演戏的配角一样。
我就是普通人的脑子,做不到像乱步先生那样一下子就能把所有事情都推理出来。
而且现在最主要的不是撇清与黑衣组织的关系,是我要确定一下阿遥的生死。
只有亲眼看到了,我才能确认一件事。
“可能是你听错了吧,我跟武装侦探社并没有关系。”我很平静的说道。“我刚才跟你们提出的要求,你们可以答应我吗?”
小田切敏郎看着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嗯,可以,我们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他把一张名单和一叠资料递给了我。
“这是在这次爆炸中死亡的人员名单,和我们整理出来的他们的档案资料。”
我一眼就看到了死亡人员名单上第二行写着‘井上遥’三个字。
“能带我去看看他们的尸体吗?”我此时的心情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冷静。
就好像自己是一个局外人一样。
小田切敏郎同意了。
他带我来到了安放死者残骸的帐篷外。
我面前的是阿遥和西林老师以及他班上其余的十一个同学的尸体。有些人是困在炸|弹爆炸引起的大火中窒息而死,他们身上焦黑一片。甚至还有些人的身体都不完整,有炸|弹爆裂的碎片插在他们的尸体上。
我知道这肯定很疼,因为我体会过被炸|弹炸死的感觉。
现在是现实,阿遥的尸体就在我面前,但是时间并没有回到星期三的下午。
时间循环消失了。
我把手按在了阿遥焦黑的尸体上,【死亡走马灯】没有发动。
我的异能也消失了。
我曾经无数次祈祷过让我这该死的异能消失,但却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偏偏是在现在,我的异能消失了。
其实在那个小巷中被琴酒拉着不放的时候,我有用过异能。当时想过干脆直接用幻觉异能放倒他,自己一个人来米花旅馆。
但是我的异能突然变得毫无作用,琴酒依旧精神奕奕的拽着我不放。
在那时我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直到现在,我来到了旅馆这边,真正的接触到了阿遥的尸体。
这个世界,大概是虚假的吧。
我突然很想笑。
我也真的笑出了声。
一旁荷枪实弹围着我的警察们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似乎是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看着尸体笑的这么开心。可能是在怀疑我精神不正常吧。
我现在好像的确是精神不正常了,因为我能听见有人在我脑子里说话。
我这是终于精神分裂了吗?
那是我自己的声音。
她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我继续活着的话,所有我爱的人都会不得善终。
这种过于强大和离谱的异能是只有救世主才能拥有的,身为救世主牺牲自己拯救世界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会产生羁绊,有你爱的人,也有牵挂你的人。不可避免的,你会为你所爱之人的安危而担忧。
可是人的生命啊……是多么脆弱的东西。
相比于我给我爱的人带来的灾难次数,和他们在一起我所获得的幸福简直不值一提。
所有事情全·都·是·因·为·我。
我觉得她说的很对。
无所谓了,我受够了。
既然我是救世主,那就让这一切都快点回到正轨吧。
只要我不在不就都好了。
我打开了手|枪的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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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色很模糊。
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视线逐渐变得清晰。
一个人正低头看着她。
那是一个十分瘦弱的男人,皮肤是贫血并且久不见阳光的那种苍白。看起来他的身体很不好而且极度畏寒。因为即使是在室内,他也穿着厚厚的斗篷。他头上还戴着一顶毛茸茸的白色毡绒帽,有细碎的乌檀木般的黑色发丝从他脸颊旁垂落。
她刚睁开眼所看到的,就是这个男人正一脸心疼的低头看着她。他酒红色的双瞳中满是关切的神色。
“你醒了啊。”他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对她露出了一抹微笑。
这个男人的容貌极好,尤其是在他笑起来之后。他就像一束光一样,只要看着他,就算是身处于破旧阴暗的地下室内都如同置身神圣的教堂之中。
“你是……谁?”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银色的长发从她的肩膀上滑落下来。
“我是费奥多尔,是你的朋友。你以前都是称呼我为‘费佳’的。”费奥多尔的声音很温柔,像是在哄孩子一样。
“费佳?”她歪了歪头。
“是的,说对了,我是费佳。”像是奖励刚学会说活的小孩,费奥多尔轻轻揉了揉她的银色长发。
“而你叫千夏,佐藤千夏。”
“我叫佐藤千夏?”她的表情很迷惑,“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但费佳说我叫千夏,那我就是佐藤千夏了。”
费奥多尔再次笑了起来,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他转身从身后拿出了一件黑色的小礼服和女士的贴身衣物出来递给了她。
她表情迷茫的结果那一堆东西。
“费佳?这是什么?”
“这是要穿在身上的,你看,我也有穿。”费奥多尔轻轻扯了扯他身上穿着的斗篷。
她低头看向自己。
她身上不着寸缕,只有那长的有些夸张的银色头发能勉强覆盖住一些皮肤。胸骨处好像还有一个长方形的凸起,看模样应该是类似于砖头或者书之类的东西被藏进了她的身体里。
她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羞涩的情绪一般,镇定自若的抬起头并把手中的衣物往费奥多尔那边送了送。
“我不想穿,这样就挺好,活动很方便。”
“听话好吗?”费奥多尔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不要任性啊,千夏。”
“好吧。”她没多说什么拒绝的话,就好像刚才的举动只是在撒娇。
折腾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把那件黑色小礼服套在了身上。
费奥多尔牵着她的手来到了一个梳妆镜前,让她坐下。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脸。
那是一张有些幼齿的脸,还带有些肉肉的婴儿肥,看起来不过十二岁左右的年纪,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
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的脸,又回头看了看费奥多尔。
“我的眼睛和费佳的眼睛一样,都是红色的。”
“是的,坐在这里不要动,我帮你整理一下你的头发。”
听费奥多尔这么说,她乖乖的转过头坐在椅子上,任由费奥多尔梳理她的银色长发。她的手指在有些无聊的用摆弄着裙摆上的白色蕾丝。
“费佳我们一会儿要去做什么呢?”
“我们要去参加一个宴会哦……一个庆祝新世界诞生的宴会。”
“所以要穿这些东西是吗?”
“是的,必须要穿的庄重一些来迎接新世界的诞生。”
作者有话要说:不虐,有银古在,保证HE。在第47章就安排明白了,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