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瑜朦胧地睁开眼时,见白晃晃的影子出现在面前,随即口中发苦,似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嘴里,他本能地要吐,却被死死地按住了。
尚未看清眼前人,他已被强迫咽下了不明物,于是高声道:“大胆!你给本公子吃了什么东西!”
蔺宇阳见状十分不快的嗤了一声,正欲开口,却被起身的白景轩抬臂拦住了。
白衫人伸手在温子瑜面前晃了晃,“看得清吗?”
温子瑜勉力眨了眨,视线中的人影逐渐清晰,赫然是害得他屡次遭殃的白景轩。他吃了一吓,腾地一下跳将起来,却被身后一个坚实的力道扯住了。
“瑜儿!”
温诚眼眶发红,紧紧地捏着温子瑜的肩膀,声音都有些颤抖地道:“你没事了!”说着便搂过儿子,“太好了!太好了!”
温子瑜被搂得喘不过气,拍了拍温诚的肩膀道:“爹,我快......被你掐死了......”
双臂上的力道猛然松开,他连喘了好几口气。
这舐犊之情还真是深厚,白景轩轻笑了一下。世人都说温诚爱子如命,果然没有虚言。
他之前便是拿准了这一点,才故意拖了半个月,待温诚心焦气躁之时再来交易。
方才温诚耍心眼,所谓交易要过明路,而他只不过刚要离开就立刻被喊住了,足以说明他对此人焦急的心态拿捏得恰到好处。
“是爹太激动了,瑜儿,没事吧?”温诚关心地道。
温子瑜一把拉过父亲的手臂,往其身后缩了缩,指着白景轩道:“他......他怎么在这!”
他现在对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白宗主简直产生了心理阴影,只要有此人在场,必定没什么好事!
蔺宇阳对此人的忍耐力十分有限,冷哼了一声,手握剑柄,目光凌厉地道:“我师尊以德报怨,救了你一命,你不道谢也就罢了,这是什么态度?”
“救我?”温子瑜不明所以,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秘境的那个噩梦里,须臾后回过神来,胆战心惊地再次缩进了温诚的身后,紧张地四望着,“对了!那鬼影呢?”
“瑜儿不怕,咱们到家了。”温诚安抚着儿子,又不放心地冲白景轩道:“我儿......这就全好了吧?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白景轩自顾俯身端详着灵草,头也不抬地道:“失智的时间不算久,无碍。”
随后确定了东西没有问题,微微点了点头,转身拍了拍徒弟的肩膀道:“走吧。”
“是,师尊。”蔺宇阳说着,正欲取过灵草,却感到一阵阻力。
他微一蹙眉,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光环,眨眼将他的双腕套住了。
是缚灵环。
“师尊!”蔺宇阳惊呼,使劲挣扎着,却完全挣脱不开,灵力也被锁死了。转身却见师尊的手腕上也被套住了同样的缚灵环。
白景轩发出一声啧,轻轻按住徒弟的手腕,抛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手指冰凉的触感从手腕皮肤瞬间传导至心头,蔺宇阳心跳漏了半拍。
但见白景轩面不改色,便很快镇定下来。
师尊神情自若,必有应对之策。
晖阳境大晚期的灵压释放,二人都被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温宗主,这是何意?”白景轩语气依旧冷静地道。
温诚发出大笑,笑声如有回音一般在飘荡偌大的客堂内,“落入了华微宗手里,还想走?”
*
虽然眼见白景轩仍能使用法器,但温诚还是笃定其必是灵脉已毁,否则堂堂北冥仙尊,实在没有必要屈尊降贵亲自前来交易六阳续结草。
此草能活死人肉白骨,连灵脉也可以重塑,甚至洗髓。
若非灵脉被毁急切需要此草,白景轩又怎会愿意救他温诚的儿子?
一想到十二年前受到的羞辱,温诚就怒火中烧。
被北冥仙尊钦点为“资质欠佳,不堪大用”的温子瑜,不知背后受到了多少仙门耻笑。
而他多年来为证明白景轩的错误,对儿子悉心栽培,在各种仙门宝物灵植灵草的堆彻下,如今未过及冠的儿子已经半步腾云境了,这境界在全修真界的青年才俊中也是屈指可数。
想到这里他眼底掠过一丝得意,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又有对玄冰泉的志在必得,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走白景轩。
客堂外已经被众多玄衫人重重包围。
蔺宇阳环顾四周,神色紧张,低声道:“师尊,门外有数十人,似乎......还有晖阳境真人。”
白景轩语气平静地安抚他道:“不必担心。”
蔺宇阳蹙紧的眉头渐渐舒展,郑重地点了点头。想起之前师尊说过的修行人应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最近几月他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每一次危机关头,面前的仙人都能化险为夷。
此时温诚拍手大笑,“不愧是白宗主,定力非常。”
“可即便如此,你也逃不出这天罗地网了,不若乖乖束手就擒,把玄冰泉交出来吧,可以少受些苦头。”
白景轩不答话,反倒是蔺宇阳十分不齿地道:“华微宗作为仙门三宗之一,竟做出这等出尔反尔之事,不觉羞愧吗?”
“出尔反尔?”温诚不以为然,“本座只答应与你们交易,可没说过会放你们走。”
他身后的温子瑜见此情形立即从父亲身后钻了出来,志得意满地大喝道:“正是,今日本公子就要新仇旧恨一起算!”
“无耻!”蔺宇阳从齿缝间蹦出二字。
温诚并不理会这句辱骂,而是掏出了一只手柄,形状是匕首的样子,却没有刀锋,只见他掌心拂过,柄上竟赫然出现一道光团,化作了刀锋的形状。
“白宗主,我知那玄冰泉已与你结契,非你身死不得取出,本座念你曾为仙门之首,愿给你个痛快,否则,生撕元神的痛苦,你怕是承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