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众人的恶意晏卿倒是很明白，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小孩儿的耳朵，不让他听这些话。
小孩儿似乎觉得晏卿这个动作有些奇怪，大大的眼睛还眨了眨，明明看见了晏卿脸上狰狞的伤口，却没一点害怕，反而很是亲热地抓紧了晏卿的衣角。
一边的陆九云见状却是愣了一下。
“师弟，你怎么说？”坐在殿上最上方的掌门林渊开了口。
晏卿闻言淡定开口道：“先听听你们怎么说。”
“晏师兄这是无话可说的意思？”最开始过来和他招呼的闻天笑眯眯地开口问道。
这次还不等晏卿说话，一直沉默的陆九云却是先开了口：“掌门召师尊来此，从进殿到现在一直未曾说明情况，师尊自然无话可说。”
晏卿没有想到陆九云会忽然为自己说话，便是林渊他们都有些吃惊。
谁都看得出来这些年来，陆九云对晏卿都只是尊敬有余，亲近不足，最近更是除却该有的师徒礼数外，几乎处得跟陌生人一般。
怎么今天忽然就为晏卿说话了呢？
林渊虽然感觉到奇怪，也不过是心念一转之间，面上依旧淡定：“是我考虑不周，确实应该先对师弟说明情况。”
“我来我来。”闻天听到这里，连忙积极地抢过话头，请求发言。
林渊看着闻天这模样，很是无奈地点了下头。
“是有弟子在山门外发现这只小虎妖的，本来门下弟子是想把他驱逐出天青派境内的，结果他说他是来找爹爹的，手里还拿着你的信物，弟子这才把他送了进来。”
闻天说完，还把一颗闪耀着莹润银色光辉的珠子拿了出来：“这个师兄应该认识吧？这是你那颗天下独一无二的定水珠。”
晏卿看了眼那颗珠子，在他的印象里确实是原身的东西，只是在之前被妖兽所伤那次以后，便不见踪迹。
现在想来，只怕不管是妖兽袭击也好，突破被反噬也好，包括今日认亲也好，一环接一环的，可能并不是巧合。
究竟是谁在针对他呢？想了想原身那万人嫌的样子，真是谁都可能。
“确实是我的东西。”
“所以你这是承认了？居然与妖类有所纠缠，真是有伤风化、恬不知耻、道德败坏、岂有此理……”
听着一位年纪看起来比较大，长着山羊胡的峰主在那吹胡子瞪眼地骂他，晏卿居然还笑了笑。
“你笑什么？”
“有我的信物就算是我儿子了？如果我没记错，你手里那柄拂尘似乎也是我炼制的吧？”晏卿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就差没有直接开口让这人跪下叫爸爸了。
“你！”
“不止拂尘，因为师尊您精通炼器，殿上所有人都有师尊炼制的东西。”陆九云适时开口道。
如果按照对方的逻辑，有晏卿的东西就是纠缠不清的话，那在场所有人都得叫爸爸。
凭什么有些人用着别人的东西，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强词夺理！”那个山羊胡峰主气得脸涨得通红。
“可他叫你爹爹，这你怎么解释？”那个女峰主立马开口辩驳道。
晏卿闻言低头看向自己还扯着自己衣角团子似的小孩儿，他因为被捂着耳朵听不到声音，感觉有点傻兮兮的，见晏卿往来，脑袋还微微歪了歪，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似乎在询问“干嘛”，怪可爱的。
晏卿蹲下身来，和小团子平视，然后松开了捂着他耳朵的手，尝试着学原主那般，用心念和小团子说了两句话。
小团子刚开始的时候似乎在好奇声音是从哪里出现的，转着自己的小脑袋四处张望了一阵，到最后才一脸懵懵地眨了眨眼睛。
众人都不知道这两人是在干什么，下一秒，他们就看见那个白白胖胖的团子忽然脆生生地对着掌门林渊喊了一声：“爹爹！”
纵然是始终淡定从容的林渊，这个时候的唇角都没忍住抽了抽。
大殿之上忽然变得好安静，闻天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了，当即就跟疯了一样笑出了鹅叫：“哈哈哈，掌门师兄，小家伙叫你爹呢。”
“爹爹。”结果闻天这边正笑得开心，就看见小团子把眼神落在了他的身上，似乎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叫爹爹就自然顺口了许多。
“呃……”闻天这下是笑不出来了。
团子却是不管别人的想法，挨着把殿上所有人都叫了一遍“爹爹”，包括那位女峰主。
女峰主：“……”日哦！
这下好了，都是爹爹了，谁也别叫谁解释了。
女峰主依旧不愿死心：“可他只和你亲近。”
女峰主话音刚落下，然后她就看见陆九云忽然望向团子，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后，小团子忽然松开了晏卿的衣角，短短的胳膊向着陆九云一伸。
“爹爹，抱抱。”
陆九云淡定伸手，将团子抱了起来。
然后团子还亲亲热热地搂住了陆九云的脖子。
女峰主：“……”行叭，告辞了！
倒是晏卿如有所思地看了陆九云和团子一眼，如果他没猜错，刚刚是陆九云用心念让团子这么做的？
所以陆九云这是要给他解围？
从上线后就说过一句话的系统这个时候开始哔哔了：【她在看你，眼里带着三分欣喜，三分狂热，四分不可言说。】
“谁？”
【那个女峰主，乐音。】
晏卿抬起头来，就看见那个乐音瞪了自己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系统那个“眼里带着三分欣喜、三分狂热和四分不可言说”的影响，晏卿看着乐音的眼睛，总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两个扇形统计图。
有点想笑，于是晏卿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你不看她，她伤心了。】
晏卿望了眼乐音，只见她依旧面无表情。
“你确定自己不是个妄想系统、编剧系统之类的？”
【请不要胡说八道，我是正经的辅助系统，精通各种微表情分析、心理分析、情绪分析、动作分析。】
“那我现在在想什么？”晏卿一边故意面无表情地问道，一边在心里开始想火锅米饭大盘鸡。
【……】系统卡了一下，半天说不上来。
“你们这届系统不行啊，动不动就卡机。”
【……自闭了。】
“好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林渊忽然抬了抬手，刚刚还笑嘻嘻的闻天立马收了笑容，然后一脸严肃地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林渊望向被陆九云抱在怀里的小团子，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过他向来温和，即使对方是众多修仙之人眼中的异类，也依旧态度温和，甚至因为对方是小孩声音还放柔了几分。
“你叫什么名字？可以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小团子闻言却是看了晏卿和陆九云点了点头，这才乖乖地应道：“我叫除夕，阿娘说这是爹爹给我起的名字，她让我带着珠珠来这里找爹爹。”
“你娘是谁？”
小团子歪了歪脑袋：“我娘就是我娘呀。”
林渊想了想换了个说法：“你娘叫什么名字？”
小团子闻言还挺了挺胸，特别骄傲地开口回道：“钟离。”
此话一出，殿上所有人都是一震，就连喜怒不形于色的陆九云都没忍住多看了小团子，哦，现在是叫除夕了一眼。
“？？？”就晏卿满头问号，也没人给他解释两句。
晏卿正想着，就听到自己的脑海里响起了陆九云的声音：“钟离是丹灵门的长老，也是我仙门中人，所以除夕是半妖的话，要么是她和虎妖所生，要么就是她捡到的孩子。更重要的是，丹灵门所炼制的丹药，但凡修仙之士皆有所求，自然不敢轻易得罪。”
晏卿这下是听明白了，总之除夕的娘如果是钟离，那他就是清白的，而且这个钟离放现代就相当于一个神医，人哪有不生病的，自然不敢得罪医生。
不过这点晏卿倒是无所谓，他有所谓的是——为什么自己面无表情，陆九云都能猜得到他在想什么？
倒是系统见晏卿这么淡定，不由得有些好奇：【听到这个孩子和你无关，你为什么并不吃惊？就像是你早知道了一样。】
“嗯，我知道啊。”
【你真的早就知道了？什么时候？】
“进殿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的？】
“拜托，修仙世界啊，有的是各种手段验出有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他们几个人早就心知肚明这个孩子和我无关，不过是走个过场，然后有些人想顺便借此看看我笑话罢了。”
要不然这件事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算了。
“你不是微表情分析、心理分析、动作分析、情绪分析的专家吗？怎么就分析不出这些吃瓜群众的心态呢？”
【……哼】
晏卿是看出来了，这个新系统更是像个陪聊的客服，幸好他也没有期待过它的辅助，倒也不会觉得失落。
“你为何唤师弟为爹爹？”林渊看不懂这关系了。
除夕闻言很是认真地点着小脑袋道：“因为娘亲说，她想让爹爹给我当爹爹，让我自己来看看喜不喜欢。”
晏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