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了这里。”
晏卿：“！”
虽然隐约猜到了，但是听到大能这么说，晏卿却还是觉得有些震惊。
要知道大能的境界和修为可高出他很多，就连他也没能从这个如意城安全离开，那么现在的他呢？
“你被同行的人杀害了吗？”晏卿猜测着。
“也算不上，毕竟最后抽到死亡签的人是我自己。”大能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觉得那么不可接受。
一开始他也悲愤过、痛苦过、后悔过，为什么要死的那个人偏偏是自己？
在他死后，那黑猫还会故意在他面前说一些让他更加痛苦和发狂的东西。
它说：“其实你抽到的不是死亡签，只是你的心上人为了你的小师弟，偷偷把你们的签换掉了，你疼爱的小师弟明明察觉到了，可他却选择什么都不说。这种双重背叛的滋味怎么啊？”
他不知道黑猫的话是真是假，他只知道他确实因为这些话而更加痛苦，甚至怨恨。
这大概就是他们想要的，放大他的负面欲望，从而把他变成适合魔降临的容器。
晏卿看着忽然沉默的青灯，不禁有种感觉——这个故事肯定还很长，有着很多不为人道的血雨腥风。
但是现在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他们讲故事了。
晏卿正要打断，结果却是大能自己在说完一句后就不再提起往事：“机缘巧合，我的神魂没有被阵法完全吸收，一部分残魂附在了这盏青灯上沉睡，直到南皇那小子将我带回了万剑宗，我才慢慢苏醒过来。”
一部分残魂在青灯上，就意味着有一部分神魂在这座阁楼里受尽了折磨而消散。
所以他很清楚那种作用在神魂上，渐渐地变得不像自己，甚至连人性都舍去的感觉。
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从没有见过任何一种折磨，可以和这个相比。
【他说这些往事干什么？】系统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因为这种忽然在大战前回忆从前的场景，不管怎么看都不太吉利。
不等晏卿回答，大能自己就给出了答案：“我啊，早就该死在这里了，多活了这么多年，都算我赚了。”
话音落下，晏卿便感觉到手中的青灯在不断地震动着，随着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那青灯直接从他手中脱出，飞至那堆莲花心脏处。
青灯突然绽放出耀眼的亮光，光线之强，便是晏卿都不得不抬起袖子遮了遮眼睛。
下一秒，只听得青灯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晏卿再看过去时，那青灯已经碎成了无数片。
而与此同时，属于大能的全部灵力在这一刻疯狂从炸掉的青灯中疯狂的涌出，填满了整个房间。
“晏卿。”晏卿听到了大能的声音在自己的识海里响起，声音很低，伴随着一声叹息。
他说：“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那是死去的人向赴死的人致敬。
也是这位前辈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叫他的名字。
【不许！不许！不许！！！】系统望着眼前的一幕忽然慌了，他太了解晏卿，那个骨子里带着自毁倾向的晏卿，为了这种所谓的“正义”，什么都可以牺牲，包括他自己。
晏卿在乎很多人，却唯独不在乎自己。
而现在，随着青灯的自爆灵力，这个房间魔气的平衡便被打破。
如果要打个来说明，那么现在这个房间的状态就是充满了煤气的密闭房间，只要一点火星就会毁灭，当然包括这个房间里的人。
而晏卿显然就是那点火星。
青灯抢先自爆灵力为的就是让晏卿有所压力，让他背上“不能让前辈白白牺牲”的重担，虽然相处不长，但是青灯知道晏卿不可能看到他这样做后还无动于衷，只求自保。
所以他赌了。
而他——赌赢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即使他不这么做，晏卿也会做下同样的决定。
“抱歉，除夕。”晏卿的声音很温柔，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周身的灵力也全数向着丹田聚集而去，“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
【骗子骗子骗子！】
【你明明答应过我们的，如果能再见，就再也不离开我们！】
【你骗人！】
【晏卿，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死去了，我求你，求你了！不要！】
系统声嘶力竭地哀求着，而晏卿却已经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轰——”蓬勃的灵力在这个小小的房间爆开，顿时这个有着无数禁制的房间被这灵力炸得四分五裂，那些心脏和血肉也被毁的一干二净，而诞生于这些心脏的影子们也尽数从世上消失。
【晏卿！！！】
【爹！】
系统望着那灵力爆炸产生的气流，尖声大叫着，渴望着那个人能给自己一点回应。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他和陆九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将他带回这里，好不容易才教会他无论发生都要活下去，可是为什么一切都是徒劳？
灵力爆炸的气流渐渐消散，整个如意城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系统绝望地噤了声。
“我更喜欢别人叫我爸爸。”哪想忽然间，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忽然响起。
【晏卿！！！？】因为太过激动，系统的声音都破了。
这种感觉有点怪怪的，毕竟你听过Siri喊破音吗？
“这么激动做什么？”晏卿有些不太理解，“能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吗？怎么我回过神来就躺在这里了？”
因为晏卿的轻松淡定给了系统一些安抚，所以此时的系统终于重新镇定下来，明确了一下现在的状况。
只见本该因为灵力自爆而身陨魂消的晏卿，此时正躺在阁楼的最下面，面色苍白，被一堆木头渣压着，看起来十分狼狈。
而这座阁楼因为刚刚的事情早就成了渣渣，连带着整个如意城一起都被毁掉了七七八八。
刚刚还汇聚的魔气，现在被灵力冲刷，已经散去，稀薄到都快要感知不到了。
【你，你不记得了？】系统忽然意识到了点什么。
“不算不记得，只是记不太清了。”晏卿努力想要回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的记忆就像是忽然罩上了一团雾气，让他想不真切。
系统听到这里就明白了，这个时候的晏卿已经不是那个晏卿。
不过没关系，只要人还在，真正的晏卿总有一天会完全苏醒。
下一次，那个混蛋要是再敢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他就同意陆九云说的，将这家伙给囚禁起来，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说。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等魔渊完全关闭，我们可能就回不去了。】虽然系统还有很多想问的，比如晏卿怎么活下来的？记得哪些事情？还记得陆九云的事吗？
但是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这些东西他可以忍到晏卿绝对安全时，再细细询问。
“我也很想离开，可是我动不了。”晏卿现在只觉得浑身都疼，仿佛所有的骨头都被碾碎了一般，灵力也一点不剩，就连现在那般稀薄的魔气，都能让他觉得痛苦不已。
系统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立马反应过来，能在灵力自爆的情况下活下来已经算是奇迹，晏卿怎么可能还能活蹦乱跳？
【那怎么办？】系统急了，【我这个样子根本帮不上你的忙。】
“能开我的储物戒吗？”晏卿也知道系统是作用于精神意识上的，所以能帮忙的东西十分有限，不过储物戒本来就和意识相连接，他现在灵力空虚，又无法动弹，只能求助于系统。
【我试试。】
系统连忙试了一下，随即精神大作：【可以，你要拿储物戒的什么法宝吗？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帮助离开的法宝，丹药的话……钟离给你的药好像能够补充灵力，管他的，吃吧。】
系统将那些丹药从戒指中取了出来，可是却没办法喂到晏卿的嘴里。
最后还是晏卿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不用丹药，你直接将那张纸给用掉。”
纸是除夕给他的那张纸，让他有危险的时候拿出来用。
系统闻言正要说自己能拿出来东西，却没力量毁掉东西。
“魔气。”结果就像是知道系统要说什么一般，晏卿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系统稍微一反应就明白了过来，当即把那张纸给弄了出来。魔气虽然薄弱，但对东西却有侵蚀的效果，那张纸上的灵力便越来越弱，到最后甚至光泽不在，微微发黄的卷起了一角。
系统知道除了这个方法，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和晏卿说话，想要压下自己心里的不安。
【这是……除夕给你的？】系统说这话的时候，音调有点怪怪的。
“嗯。”
【死马当活马医？】
晏卿闻言却是很坚定地说了一句：“不，我一直把这个当做是杀手锏，不到最后关头不会轻易动用。”
【那就是个小孩子给你的小玩意儿而已，你还当杀手锏？】系统的语调更奇怪了。
“是小孩子，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对他却十分信任和亲近，仿佛是一种本能。”
【这样才更危险啊！】